李厥自然不會讓馮智戴現在去潮州,至於說韋恆會不會逃跑,他現在也無精力去考慮。


    當然,在李厥看來,韋恆逃跑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作為京兆韋氏之子,他應該很清楚,自己若是逃了,那麽必然會連累整個韋氏。


    早先有言‘城南韋杜、去天尺五’,意思是,京兆兩大族韋氏和杜氏,離天也隻有一尺五的距離,可見權勢威望之隆。


    但隨著韋挺的發配,杜如晦的去世,現今的韋杜聲勢漸弱,李厥並不知曉,其實韋杜真正厲害,是在武則天往後的時期,大唐宰相多出這兩門。


    在李厥看來,韋恆肯定會上奏朝廷,言潮州有假冒太孫之人,自己本要親去相見,若為正主自當遵臣禮以待,若是他人頂替,自當捉拿問罪,


    結果對方逃了,這更加坐實了非是正主,然後再請罪,說自己沒有將人捉拿住雲雲,到時朝廷就算問罪,也問不到造反之罪上。


    所以,現在的韋恆即便是知曉李厥就在往韶州的路上,也不會再派人追殺,不能一網打盡,那就是送死。


    若是讓李二知曉自己殺了皇太孫,誅幾族?


    恐怕到時,全天下姓韋的,都在被誅之列!


    暫時拋開潮州之事不想,李厥又讓裴行儉把輿圖鋪開,把兩人之前討論的事給說了。


    “這不合常理,孤現在一葉障目,想不到許自牧接下來會有何動作,還有許圉師在此事中站位在何處?”


    馮智戴聽完李厥的分析,隨即便開口道:“殿下,許自牧與倭蕃同盟,運送人口出海,若隻為求利定然不合理的,


    所以在臣看來,他所運的人口必然是他為自己所用,或者說部分為己所用。”


    “海外建國?”李厥得到提醒,立刻想明白了關鍵。


    “對,臣以為,倭蕃也需我大唐優良之血脈,所以與許自牧可謂是不謀而合,共同劫掠人口至海外再分。”


    “那許圉師知曉此事?”


    馮智戴略一沉吟道:“臣想來或許不知,就算知曉也知曉得不全麵,至於許自牧如此玩火,會不會連累家人,或許在他看來本就沒將家人放在心中。”


    “他要滿足一己之私,拉全家人去死?”李厥的聲音不由得拔高。


    小馮心中冷哼一聲,這事你們李家也不是沒幹過,為了皇位殺親兄弟,囚禁阿耶,現在倒是裝作吃驚了,果然是擅演戲的。


    李厥不知曉小馮心中所想,否則肯定會在他屁股上來一腳,在這一點上自己不肖好吧。


    “殿下,許自牧被野心遮了雙眼,心竅喪失,人性已泯,已經無國無君了,再加上無父無母也不足為奇,此為獸行也。”


    李厥歎了口氣,他心中認可了馮智戴的說法,有些人為了滿足私欲,能幹出什麽樣的事也不足為奇。


    “許自牧若想海外建國,僅靠轉走的那些孩子是不可能的,這一點他應該很清楚。


    除非他愚蠢到,以為靠著倭國的資助,便可建國,當然,能有現今的謀劃,他應該非是蠢人,如此握在手中的兵士和匠人也不能少。


    那麽,他又如何煽動這些人跟著他一起走呢?”


    “造反啊,我若是許自牧,肯定慫恿他人造反,失敗是必然的,但隻要失敗,那些夥同造反的人就沒了退路,肯定會隨許自牧…”


    “孽畜,你在這渾說什麽。”馮智戴頭皮發麻,手已經握到了刀柄上。


    李厥雙眼一亮,按住發怒的馮智戴道:“現在大家群策群力,令郎自然能說,且他並未說錯,我若是許自牧,定然也是煽動他人造反。”


    小馮輕哼一聲,轉了個身湊到了李厥身後,怕被自己老子真打了。


    馮智戴瞪了眼兒子,這才附和點頭,“殿下英明,臣之前還真沒想到。”


    “阿耶,分明是孩兒想到的。”


    馮智戴氣的起身又要抽刀,李厥也被小馮給整樂了,再度按住老馮,對小馮道:“是你思及的,孤記你一功,不知你在家中行幾?”


    “堂兄弟我行二十九,親兄弟我行三。”


    “既然非家中長子,那這次事了便隨孤去長安吧,你雖聰穎,但性子跳脫要磨磨。”


    李厥都想問問老馮,他們家是不是有生兒子的秘方,馮盎有三十個兒子,現在小馮在堂兄弟中排二十九,想來肯定也不是最小的一個,太能生了。


    “臣謝殿下,隻是這孽子年歲是大了,心智倒是沒長全,怕誤了殿下大事。”


    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嗬斥兒子,讓他謝恩,這是怕李厥反悔啊。


    小馮也挺高興,之前在去廣州道時,李厥提過一嘴,他本以為李厥隻是逗他玩,沒想到這次成真了。


    其實馮智戴這次帶兒子來,就是提醒李厥,上次答應過此事。


    畢竟他自己在長安七載,知曉在京都之地,對兒子的眼界、成長都有很大的助益。


    至於說小馮跳脫,李厥並不擔心,到時跟狄仁傑、蕭若還是自己小舅舅蘇瑰他們在一起,初始肯定會吃虧,多上幾次當想來就會學聰明了。


    “將軍,你認為許自牧若是鼓動他人造反,最有可能會在何處?”


    馮智戴手在圖上輕點,好一會搖頭道:“臣愚笨,按說潮州、括州(溫州)之地最為合適,這些地方道路不便,朝廷恩澤或有難及、扭曲之時,又因臨海,想要遠離也是不難。”


    李厥的目光也一直落在海邊幾州上,按說隻要臨海就有機會,但他覺得括州的機會不大。


    “阿耶,我若是許自牧定不會選擇括州。”


    李厥輕哦一聲,看向小馮問道;“說說原因。”


    “括州雖偏利於行動,但也因偏,無甚真正得力人才,此為其一,


    其二,括州之所以未成為良港,皆因地勢所在,鄰海崖壁暗石者多,不利於大船停泊,還未出海,船就有觸礁之險,


    其三,去往倭國航線遠,當然潮州更遠,我不知曉洋流如何,僅從輿圖來看,並非首選之地。”


    這一番話雖然反駁了馮智戴,但他的麵上不僅沒有憤怒,還浮現了一絲喜意。


    他雖喜愛此子,但從未聽過此此之語,這一番話不僅直指要害,且條理清晰,難道與聰明人在一起真的會借到聰明勁?


    這小子怎麽在殿下身邊,就能說出此等真知灼見。


    “明淳之言在理。”李厥並沒有馮智戴想得那麽多,此刻的手卻在睦州和婁縣(上海附近)之地輕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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