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章老板不僅得罪了他五哥五嫂,連大哥大嫂也得罪了。


    章老板的大哥大嫂一直夢想建新房子。他們在老家種幾畝薄田,沒什麽收入。住的房子是老爸老媽上世紀六十年代修了土坯房。現在,房子已經破破爛爛的,牆體裂了大縫,屋頂漏雨。豬圈那邊的頂梁柱斜得太厲害,搖搖欲墜,看著挺嚇人的,拿了兩根白楊木支著,也無濟於事。章建跟梅雪正鬧著離婚。章文在外麵跑材料結交的人廣,他掙的錢還不夠自己花。周濤是女婿,畢竟是外人,要是讓他拿錢建房子,還不叫村裏人笑話死。兒子女婿都指望不上。他寄希望於他當老板的兩個兄弟。他知道,老六錢攥得緊,較摳;小弟大方,隻是剛剛起步。他猶豫了幾個晚上,還是不得不先打電話給小弟章八。這樣,他覺得穩妥些。


    “大哥,你也是。老房子既然住不得人了,早該推了重修。錢的事,你不要考慮。多少?你報個數。我跟六哥替你給了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顧慮那麽多幹啥子?要修,就修得像個樣子!別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笑話我跟六哥。你現在就去找個挖機師傅,先把房子刨了,立馬去拉磚頭水泥,要選上好的材料。錢,我跟六哥馬上給你打過來。”章八二話不說就大包大攬答應了。


    章老大高高興興的掛了電話,就迴去把好消息告訴了老婆。老婆激動得熱淚盈眶,連聲誇兩個兄弟:“真的想不到,你的兩個兄弟這麽大方!好,好…下次,給兩個兒子打電話,要再三叮囑他們,在六爸幺爸那兒要好好幹。”他連連點頭稱是。


    第二天,章老大就去鎮上請來挖機。挖機師傅開足馬力,不到一個小時就推倒了土坯房,還平整了地基。幾天的功夫,章老大就準備好了各種各樣的上好建材。村裏人驚詫不已,三五成群圍著左一堆右一堆的材料議論紛紛!


    “老大,要建新房子?”


    “是呀。我家的那土胚房,破破爛的,不成樣子。特別是豬圈那片,柱子歪了,兩根大白楊木都撐不住。這房子實在是不敢住人了。沒辦法,隻好簡單壘個窩,能住人就行!”


    “老大,你太謙了。看看這磚頭,這水泥,還有木材玻璃什麽的材料,哪樣不是上等貨。還說什麽簡單的壘個窩。我們想都不敢想!”


    章老大聽了心裏美滋滋的,搔了一下後腦勺,趕緊叫老婆拿了中華煙來招待村裏人。


    “哇!不錯喲,章老大,都抽上中華煙了。章建章文在深圳,跟著你的兩個兄弟,肯定是掙了大錢!問一下你的兄弟,還要不要人?叫我家的小子去深圳掙些錢,迴來也把房子翻修一下!


    “他們掙什麽錢喲?要是等我那兩個背時兒子掙足了錢修房子,我們倆老家夥早讓土牆垮下來埋了。建新房子的錢,全是老大的兩個兄弟出的。”章大嫂一邊發中華煙一邊笑著說。


    村裏人都妒忌死了。他們哪裏知道章老大心中的苦。各種各樣的建材款都是賒來的,連挖機師傅的工錢還欠著呢。他都約定叫他們下星期來家拿錢。這錢,不是小數目,差不多二十萬。可是,他左等右等,還是不見錢的影子,兩個兄弟連個電話也沒有。今天都星期五了,離約定的日期不到五天了。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帶著一肚子的怨氣給章八打了個電話。


    “大哥,對不起…”章八連忙賠不是,“真的,是最近比較忙,我把建房這事全忘了,不能怪六哥。要怪就怪我,忙起來什麽事都忘了。錢的事,我還沒跟六哥商量。大哥,你別生氣!我馬上給六哥打電話,錢明天寄迴來。


    章六接到電話,氣得七竅生煙,青筋暴露,訓斥了章八一頓!


    “大哥,要建房。找我幹什麽?直接去找他的兒子章文章建女婿周濤嘛!他們現在都能掙錢了,你卻大包大攬!”


    “六哥,你想嘛,章文章建要是有點出息,拿得岀幾萬塊錢,我也不找你!周濤呢,是在你那兒掙了點錢,他隻是張家的女婿,是客,外人。要是他拿錢替大家建了房,我們兄弟還不讓人笑話死,我們的麵子往哪兒擱?”


    “我不要乎什麽麵子!這事是你攬下的。錢,你自己出!我可不管!”


    “六哥,看你說的啥子喲。我們都是一母同胞。幾十年的土坯房,破破爛爛的,根來住不得人。要是哪天來場大雨,牆倒了。大哥大嫂砸死,我們於心何安?你剛起步時,大哥大嫂賣牛賣糧湊錢幫你。難道你忘了?”章八仍舊巋然不動。章八費盡了口舌,不得不使岀殺手鐧,最後的一句話擊中了章六的親情軟肋。


    “多少錢?”章六終於鬆了口。


    “差不多二十萬!”章八輕飄飄地說。


    “二十萬!這麽多,就是鑲金貼銀也花不了二十萬!”電話那頭的章六驚叫起來!


    “磚頭水泥都是用的上好材料。現在我緊張得很,一時拿不岀二十萬,才來找你商量!要是幾萬塊錢,我給了就是!”


    “錢,我可以給。但是話要給章文章建兩兄弟說清楚,我先墊付的錢,從他們工資裏麵扣除!”章六退了一步,絞盡腦汁想了個雙全之策。


    “跟你說了半天,還是死不鬆口。大哥大嫂知道了,多心痛!你不兄弟情,就算了。二十萬,我給了。就是砸鍋賣鐵,也不能寒了大哥大嫂的心。”說完,章八狠狠地掛了電話。章六呆呆地立在那兒,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


    章老大成天樂嗬嗬。新建的房子很洋氣,給他麵上增光不少。他一直認為建房子的錢是他兩個在深圳老板的兄弟出的。後來,不知他從哪條渠道得到的消息,錢全是他的小弟章八出的,老六一分錢都沒有岀。沒隔兩天,他知道章六為了大姐的兒子魏建國轉到縣城工作,還給了十萬塊錢。這本來沒什麽事,這十萬塊錢原本是給他建房的。章老大不單生章六的氣,連魏老師一家也躺槍了,仿佛是他們搶了那十萬塊錢一樣。他大病一場,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


    其實,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子的。章六迴去跟陳金鳳說了章老大修房子的事。“…,我說我墊付的錢從章文章建工資裏扣除。章八就吼叫著,他要砸鍋賣鐵,一個人岀了二十萬。他根本不聽我解釋,就掛了電話!”


    “我們剛起步時,大哥大嫂賣牛賣糧湊錢幫我們,這情一輩子都不能忘!你這樣說話,難怪老八會生氣。就是扣章文章建的工資,他們也不高興。再說,我們現在也不差錢。與其惹得大家都不高興,你馬上打電話給老八,我們拿十萬給大哥建房。也算是還了大哥大嫂的人情。”陳金鳳如搖著羽扇的軍師獻計道。


    正在這時候,魏建國打來了電話,打亂了章六兩口子的計劃。章六接完了魏建國的電話,趕緊給章八打了電話。兩兄弟商量一番,章八出錢幫章老大建房。章六岀錢幫魏建國調工作。


    章六搶著幫魏建國而不是章老大。其實,章八心中盤算了幾番,多了個小九九,因為魏建國要升官了。俗話說,朝裏有人好做官,朝裏有人好辦事。雖說隻是老家縣城裏的官,但是等他迴家頤養天年,說不定還要魏建國罩著呢。


    魏建國在天峨鄉立了大功。什麽功呢?


    離天峨鄉派出所不到一裏路有戶人家。男的叫汪三勇,常年在深圳打工,累死累活的幹,也沒掙什麽錢,一年難得迴家一趟。女的駱菊香,年輕漂亮,耐不住寂寞。村裏有個混混,叫毛子武,三十五六,還是光棍條。他油嘴滑舌,常常施些小恩小惠給那些喜歡占便宜又耐不住寂寞的留守女人。


    那天,毛子武在街上遊蕩,看見駱菊香在豬肉攤前割肉。她已經兩個多月沒聞過肉香了,饞得慌。好不容易湊了些雞蛋,賣了三四十塊。除了買些農藥玉米種子和給長期癱瘓在床的婆婆抓兩副藥,還剩六塊多塊。她不由自主地來豬肉攤前打算割半斤五花肉。她在徘徊了好久,始終猶豫不決。攤主實在忍不住了,問了一句:


    “大姐,是不是要割肉?再不割,等會兒別人買了,就沒了!到時候,要吃肉,隻好等下一場了!你瞧瞧,多好的五花肉!青椒肉絲,迴鍋肉簡直不擺了,巴適得很!”


    攤主一吹噓,駱菊香的喉嚨動了幾下。她盡力咽了咽清口水,怯怯地低聲說:


    “老板,我錢不多!割半斤行麽?


    “大姐,你看肉也不多,就三斤左右。再便宜你一塊錢,全部買了,我好收刀撿卦,早點迴去!”


    “我剛才說了,錢不夠。”駱菊香的聲音還是低低的。


    “要不,這樣。賒賬!什麽時候有錢,什麽時候給我!”急著趕迴家的攤主又退了一步。


    駱菊香正要迴答之時,毛子武在五六步開外嚷嚷道:“賒什麽賒,我全要了!現錢!”


    半路殺岀個程咬金。駱菊香離開了豬肉攤,走了幾步,怨恨地迴頭看了毛子武一眼。他得意洋洋地提著豬肉,一肉地淫笑,啍著山裏的黃色小調,大步流星地向她走來。


    駱菊香趕緊迴頭,挎著賣雞蛋的籃子一聲不吭地低頭趕路。毛子武走得快,幾步就趕上了她。趁她沒注意,突然將豬肉扔進籃子裏。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抓了她圓滾滾的屁股一把,然後逃之夭夭。她尖叫了一聲,欲將肉扔掉。見前後不遠處有人,她選擇了忍著。


    跑岀七八丈遠的毛子武突然迴頭,吹了個口哨,打了個響指,還朝他拋了個飛吻。她羞得滿臉通紅。


    駱菊香迴家精心將豬肉洗淨,一半炒了青椒肉絲,一半弄了細鹽菜迴鍋肉。她伺候婆婆好好地吃了一頓。下午,又了坡地種半畝多的玉米。累了,她先伺候婆婆睡下才去洗澡。洗完澡,她沒開燈就進屋,三二下脫了衣服上床。


    駱菊香剛躺下。突然,一隻手,一隻男人粗大的手捂著了她的嘴。她本想大聲唿叫,讓隔壁的癱瘓婆婆來救她。借著楊柳木窗子透進的月光,她看見男人另一隻手裏握著明晃晃的尖刀,頓時住了聲。左右鄰居都住得遠,她怎麽反抗也無濟於事。隔壁的婆婆倒是近,可惜長年癱瘓在床,沒法救她。她停止了抗爭,乖乖的認命了。


    男人見駱菊香不反抗了,迅速地跳上床,壓在她身上強奸了她。事後,男人還開了燈。她一見,是村裏的毛子武,怒不可遏地撲上去抓他咬他打他?他一動不動,任她抓任他咬。等她累了,他淫笑說:


    “中午的五花肉,還好吃吧!比剛才的一根火腿腸兩個蛋,味道還是要差得多!這是一千塊錢!你先拿著。我早就喜歡上你了。你呢,總是對我冷冰冰的,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每每看見你的屁股,奶子,心裏跟貓抓一般,讓我整日整夜地睡不著。你何苦長年累月地替你男人汪三勇守著,他一年也不迴來一趟,還伺候他癱瘓在床的老娘。他呢,一分錢也不寄迴來!吃頓五花肉都沒錢。他去深圳打工多少年了,會沒錢?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其實,他在外麵養著女人呢,早把你忘了。”


    象毛子武後麵這樣的話,早在村裏傳開了。隻是她不相信罷了,半夜蒙著被子低聲地嚎啕大哭,怕隔著婆婆聽見。現在,他上前摸摸她淚流滿麵的臉,輕輕地撫摸她的肩,萬般愛憐地說道:


    “他不愛惜你,我來疼你。你看,你下午種玉米挑水擔糞,細皮嫩肉的肩膀都磨破了,還滲著血呢。你先歇著,沒種完的地,我明天替你種。”


    駱菊香聽著毛子武這些知冷知熱的話,心裏的防線一點點地崩塌。等他撫摸著她火辣辣的疼痛的肩膀,她先哽咽著拉泣起來。想到傷心處,她竟然撲他懷裏痛哭開來。最後,還讓他留下來又雲雨了幾番。


    半年後,婆婆終於知道了。她急火攻心,兩天就死了。汪三勇迴家奔喪,耳聞駱菊香跟毛子武的破事!苦於沒抓個現行,忍了。料理完老母的後事,他又匆匆去了深圳。


    駱菊香見男人沒抓住把柄,就認為做得天衣無縫。沒了礙事的婆婆,她跟毛子武沒一絲收斂,反而打得更加火熱。毛子武甚至搬到家裏來住下了。


    汪三勇知道他不是牛高馬大的毛子武的對手。他在深圳認識一夥買賣槍支的團夥,就狠七花五千塊錢買了一支舊五四手槍十發子彈。用蛇支袋子包好,塞在工地宿舍裏他的床下,又拿了些礦泉水瓶子爛紙板掩著。半年後,他攜帶槍支彈藥提心吊膽地上了大巴車,偷偷摸摸地趕迴了老家,藏在屋後的小樹林裏。到家時,隻有駱菊香在家。他懷疑是不是冤枉了老婆,欲鑽岀來迴去。但他又轉念一想,老婆的那些事也許是真的,決不是空穴來風,村裏人傳得有鼻子有眼。他決定多等會兒。誰知道,一路舟車勞頓,他竟然睡著了。等他醒來,大已經大亮。他摸了摸咕咕叫肚子,鑽出小樹林迴家,欲給老婆一個驚喜。


    汪三勇輕手輕腳地開了門,慢慢地貼近窗子。屋裏傳出毛子武吭哧吭哧的喘氣聲,駱菊香高潮來時輕微的叫床聲跟他們肉體相撞的啪啪聲。他怒了,青筋暴露,上前一腳踢開房門,怒吼道:


    “狗男女!…”


    順手抓了屋裏櫃子上的煙灰缸朝毛子武頭上砸去。


    毛子武頭一偏,躲過了。他趕忙翻身跳下床,立馬搶過衣褲胡亂套上,迅速奪門而逃。駱菊香手忙腳亂地抓過床子團著的被子擋著白花花的身子。


    汪三勇沒理會駱菊香。他立即追了岀去。毛子武已在五六十米開外,急急亂竄。汪三勇眼見追不上,欲開槍。手往腰上一摸,什麽也沒有。他忽然想起,槍還裝在蛇皮袋裏,落在小樹林裏。趕緊轉身去小樹林,飛快地取了槍奔跑岀來,環顧四周,毛子武早沒了蹤影。


    汪三勇將槍別在腰上藏好,在在垂頭喪氣重新迴了屋。這時候,駱菊香穿好的衣服,正理淩亂的頭發。他上去,二話不說就狠狠扇了她兩個耳光。她左右臉頓時腫得老高,還留下五道深深的指印,鮮血從嘴角如小溪般而出。


    駱菊香忍住了痛,跪下求汪三勇原諒。他一腳將她踢開。正在這時候,毛子武給他打來了電話,徹底將他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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