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她。”


    林策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魚九,喃喃說道。


    與此同時,他在內心深處不停地提醒自己,眼前的魚九有問題。


    然而,不管他如何提醒自己,很快,他隱約感到自己馬上又要漸漸地淡忘掉這一點了。


    “咳咳……”


    眼前的魚九,再度咳嗽出聲。


    林策心頭一麻。


    他終於發現,原來先前,自己並未從對方營造的錯覺中徹底掙脫,而對方也仍舊在一直使用著“海蜃音”。


    又已經將自己拉入了另外一層錯覺之中。


    隻是,魚九本身的“海蜃音”隻有第三層(圓滿)的程度,又怎麽可能將掌握第四層的自己拉入錯覺之中?


    趁著清醒的片刻,林策連忙腳踢地麵,弄出些雜音來。


    他也再度施展出自己所掌握的第四層“海蜃音”來。


    一時間,兩種錯覺陷入了拉鋸戰之中。


    林策看著眼前的魚九,心頭的感觸在戒備和放鬆之間來迴變換。


    林策因而明白,此刻的魚九,其“海蜃音”造詣,至少不在自己之下,也許也已經達到了第四層的程度。


    “是她自己正好又突破到了第四層,還是說,是那位‘山君’的力量?”


    這都不重要了,林策半刻不停地施展著“海蜃音”,讓自己不至於陷入更糟的境地。


    “這時候若是還有剩餘的技能點數就好了。”


    他心裏不由得生出了這樣的感歎。


    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就可以馬上加點提升“海蜃音”的層次,在這方麵強行壓過對方,從拉鋸戰之中脫離出來。


    但事已至此,想這些也於事無補。


    林策一邊維持著“海蜃音”,一邊思考著破局的可能性。


    “魚九”以“海蜃音”製造錯覺將自己壓製住,必須是有所圖的。


    對方所為的,最終會是什麽?


    正思索間,林策忽然發現,除了麵前的“魚九”之外,另外有一股令人心驚膽戰的氣息,降臨到了自己身側。


    他斜眼瞥去,隻見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文士,就站在旁邊,微微笑著,向他伸出手來。


    “這是……那位山君!”


    毫無理由地,林策心裏就升起了這樣的想法。


    “你既然不願給,那我隻好自己親自來拿了。”


    “給”什麽,“拿”什麽?


    心中泛起了這樣的疑惑,下一刻,林策發現,壓力更深,他又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某種錯覺之中,似乎自己實在不應該拒絕這位中年文士的要求。


    很顯然,短短時間內,麵前的“魚九”在“海蜃音”上的造詣,又有所提升。


    而看著眼神漸漸變得渙散起來的林策,那白衣身影淡然一笑,滿意點頭。


    “不錯,半鮫人一族的手段有點意思,用來控製他人竟有奇效,某些方麵上猶勝狐族之法,不過,這人族少年竟也同樣懂得這樣的手段,倒是令人驚奇。”


    搖了搖頭,他笑道。


    “不過也無濟於事,我昔年資糧雖所剩不多,但在不超出後天的範疇內,強行拔高這半鮫人手段的層次,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喃喃自語著,忽而眉頭一皺,感覺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就在他的麵前,林策踢地的聲音更加響亮,其渙散的眼神也重新聚焦起來。


    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自己操控那半鮫人少女變得更加吃力起來,而且心裏隱約生出了一個念頭。


    他隱隱覺得,身為昔年大妖的自己,哪怕今非昔比,狀態不佳了,也沒有必要親自出手去對付兩個少年少女,那實在太過於辱沒身份了。


    “身份?都混到苟延殘喘的地步了,還談什麽身份?”


    中年文士馬上就清醒過來。


    看向麵前的林策,他十分明白發生了什麽。


    對方在那種營造錯覺的手段上,竟也於短短時間內突飛猛進了。


    這如何能夠?


    黑風唿唿,從山林各處,奔行至此。


    中年文士又將更多的底蘊,投入到了那半鮫人少女的身上。


    “魚九”在“海蜃音”上的造詣,再次水漲船高。


    而中年文士自然不知道,在他咬牙投入更多底蘊時,林策心神之中,同樣感受到了不一樣的變化。


    【海蜃音:第五層(小成)】


    【海蜃音:第五層(大成)】


    【海蜃音:第五層(圓滿)】


    【海蜃音:第六層(乍練)】


    ……


    就像剛剛那樣,當身為鏢局一員的“魚九”有所突破時,係統的反饋同樣讓他也有了相應提升。


    這不是除了林策本身之外的任何人能夠想得明白的事情。


    以半點不輸給對方的“海蜃音”,林策終於從錯覺之中掙脫,而掙脫出來後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向那中年文士發起了攻擊。


    筋骨齊鳴,血液奔流,他整個身軀像是化作了一座飛來之峰,向著對方迅猛撞去。


    正是目前所掌握的最強攻伐殺招,“破山大飛岩”。


    “嗷~”


    一道猛虎怒嘯聲響起,中年文士被結結實實地命中,整個身影都化作碎屑爆散開來。


    身影爆碎開來的瞬間裏,道道散亂的黑風向著中間匯聚起來,猛然包裹向林策全身。


    包裹著他全身的黑風,此刻竟與他開始爭奪起身體的掌控權來。


    顯然,先前借用“魚九”施展“海蜃音”來壓製林策,其最終目的,隻是為了奪取他的身軀而已。


    從先前的虎二處也聽到了些消息,似乎他這樣練外家硬功的軀體,很受虎二和那位山君青睞的樣子。


    對於那位山君如何奪取自己軀體,林策不甚了解。


    但在擊潰中年文士的那道身影後,又往周邊的黑風連番打出了幾拳後,林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先前受到“魚九”的影響,他一路向前,本以為已經快走出黑風籠罩區域外了,其實卻並非如此。


    林策發現,如今的自己,恐怕已經極度深入,來到了那位山君的老巢了。


    這已經是黑山之巔,周邊的黑風比墨還要濃。


    四處望去,地上四周,滿是散亂的殘足斷臂。


    除此之外,還有早已經徹底沒了血肉的累累白骨。


    不難想象得到,在這山巔之上,那位山君的老巢,曾經都發生過什麽。


    黑風更緊了,一層一層,如永不停息的怒濤,向著林策身上席卷而來。


    “放棄吧,你能支撐多久,最終隻看我願意花費多少力氣而已。”


    黑風之中,那道中年文士的身影再度出現,向著林策規勸起來。


    “獻出軀殼,我麾下可有你一個位置,自此之後共享長青,這是你就算踏足先天之上也做不到的。”


    林策沉默。


    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隻不過,爭奪軀體掌控權這種事情,他並沒有什麽經驗,也不知道該怎以什麽方式去應對。


    他所能夠做的,不外乎是趁著“海蜃音”再不能影響自己的關頭,一把扛起魚九就往山下衝。


    黑風不停地想往他體內鑽去,他認為最有效的方式,首先是要遠離這黑風最為濃厚的黑山之巔。


    至於魚九,一旦被那山君所操控,能發揮出來的手段也過分驚人詭異。


    絕不能留給對方。


    “轟轟轟轟~”


    林策一邊忍受著黑風鑽體的劇痛,一邊如巨石滾地般撞下山來,絲毫不管撞斷了多少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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