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死了。


    第52章 木人 帝天永遠都記得那天白衣少女臉上……


    落淚之後的宓簌整個人都淡了,她露出最後一個蒼白的笑容,這一抹倩影,也從眾人眼前消失了。


    沒有人說話,房間中一片寂靜,許久許久之後,帝天才猛然警醒,他錯愕地看向蕭有辭,錯愕地問道:「她說什麽?」


    「她說,我們有孩子了?」


    沸騰的魔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血絲從帝天的眸低蔓延上來,那一雙眼睛逐漸被殺氣和戾氣占據,看一眼,便會將人拉入屍橫遍野的墳場——


    江止宴一把摁在他的肩膀上:「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你還想讓他再死第二次嗎?!」


    開始化魔的帝天愣住了,他眼珠子轉了一圈,遲鈍道:「你說……什麽?」


    江止宴讓開,露出身後倒在地上的蕭有辭,從宓簌說出她有孩子那一刻,他的臉色就白了,整個人頭暈目眩,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沒注意到帝天這邊發生了什麽,隻全心全意與自己體內的異常對抗。


    帝天眨了眨眼。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為何蕭啟天要將一個年幼的孩童帶在身邊,處心積慮將魔心邁入他的身體,將他放在扈池河河畔偏遠的村莊裏,用盡所有惡念去沾染他的人生。


    因為那是他帝天的孩子。


    是天底下唯一,魘魔的孩子。


    隻有他能毫髮無傷地接納魔心,隻有引他入魔,魔心裏的魔氣才會散發出來,為蕭啟天所用。


    帝天從陵川出來,站在一個陌生人的角度,目睹了蕭有辭的一生。


    目睹了他的軟弱與偏激,逃避與沉淪。


    他竟不知,這一切,從千年前延續至今,是他。


    是他。


    是他沒有保護好他們。


    他想到宓簌消失前那個似哭一般的笑容。


    心止不住的抽痛起來。


    漫天的魔氣瞬間就收斂起來,帝天踉蹌了一下,朝著蕭有辭走去。


    蕭有辭聽了個尾巴,茫然地抬起頭:「你們在說什麽?」


    江止宴不忍地別開了臉。


    如何告訴他。


    怎麽開得了這個口。


    帝天和江止宴都沉默了,蕭有辭卻忽然反應過來,他倉皇地向桌子上的冊子伸出手,沒碰到,放在桌上的冊子化成了一陣輕灰,飄散了。


    她什麽也沒有給他們留下。


    ……


    明月當空,蕭有辭坐在屋頂上喝酒,屋頂又高又冷,襯得月亮又明又亮,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喝到一半,江止宴從另外一邊爬上來,坐在蕭有辭身邊。


    他也拎著酒,用自己手中的酒罈子碰了一下蕭有辭手中的酒罈,低聲道:「在想什麽?」


    蕭有辭看著天上的月亮,道:「在想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冊子裏寫得太少,寫盡她的一聲,卻描繪不出她的音容笑貌。


    江止宴仔細端詳著蕭有辭,沉默了一會兒,道:「你長得跟她很像,也許,她是一個跟你一樣的人。」


    蕭有辭愣了一下,片刻後,笑了:「怎麽可能跟我一樣,我那麽……」


    那麽糟糕。


    她那麽好。


    江止宴道:「我覺得很像,看到她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了你。」


    蕭有辭搖了搖頭:「不像。」


    江止宴躺在屋頂上,看著近在咫尺的明月,道:「假如有一天你的修為到了渡劫,你會丟下我一個人飛升離開嗎?」


    蕭有辭:「當然不會。」


    一個人飛升有什麽意思。


    江止宴道:「她也沒有。」


    蕭有辭沉默了。


    江止宴又道:「要是我徹底失控,你會離開我嗎?」


    蕭有辭握緊掌心:「我會封印你,然後留在封印裏陪你。」


    江止宴側身揉了揉他的腦袋:「還說不一樣。」


    他躺著,手不太夠長,伸過去揉蕭有辭頭髮的時候,蕭有辭還得彎腰配合著,惹得江止宴笑出聲,索性把人抱進懷裏。


    蕭有辭問:「帝天呢?」


    江止宴道:「自閉了,藏起來了。」


    蕭有辭:「……」


    他忽然覺得,自己也不是最慘的,至少比帝天還好那麽一丟丟。


    關於自己的身世,他沒什麽真實感。


    江止宴細細撫摸著他掌心的紋絡,低聲道:「明天我們就走吧,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了。」


    知道了這樣一件大事,大家都有些恍惚,暫時還沒有對付蕭啟天的法子。


    蕭有辭道:「好。」


    ……


    第二日,他們便與擇芳請辭,離開了流音宮。


    離開的路上,看到路上多了不少落難的災民,江止宴打聽了一下,說是湖羌又與晉國打起來了。


    不過晉國請來了仙人國師,情況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湖羌節節敗退,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要被徹底吞沒了。


    九州分裂了近千年,終於要重新統一了。


    可這些跟這些災民也沒有什麽關係,天下統一是個很漫長的過程,而他們的一生,已經這樣了,流離失所,家不成家。


    為了看沿途的情況,他們沒有禦劍,而是從流音宮架了一輛馬車,慢慢在路上走著。


    江止宴駕車,蕭有辭坐在車廂裏,掀開車簾往外看,道:「看來,向浩瀚得償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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