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愣了好一會兒,心口突然好像被什麽重重砸了一下。


    他與方氏安排她進府,就是讓她照顧阿洵的,現在程鈺說阿洵不用她照顧了,是不是也在暗示,她可以離開京城了?


    曾經那麽想走,也計劃過離開京城後該怎麽跟妹妹過,現在卻像是要被人……趕走一樣。


    她舍不得阿洵,舍不得他,甚至連楚薔那些堂姐妹,都有些不舍。


    可她終究不是楚菡。


    「我說過,我隻想帶妹妹離開,不用你們替我安排婚事。」她低著頭,聲音極輕。


    程鈺腳步一頓。


    他想過她留在侯府,想過她嫁人,就是從來沒有想過她離開該怎麽辦。


    「你,真那麽想走?」他站在樹下,看她細白如瓷的臉。


    含珠看著男人腰間的玉佩,點了點頭。既然他無情,她早早離開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再擔心遇見顧衡怎麽辦,不用擔心被楚傾發現怎麽辦。


    程鈺心裏發苦。


    她連讓他遠遠守著她的機會都不想給。


    走,不是沒有辦法,趁楚傾不在京城的時候,安排她們姐妹去哪裏玩時出意外,屍骨無存,他再派人送她們遠走高飛……


    路上出事怎麽辦?


    程鈺不放心,姐妹倆都是傾城容貌,就算他派人一直守著她們,那些屬下動了色.心怎麽辦?


    「不行,他看的緊,走不開,勉強離去,被他追上,下場更慘。」他平靜地道。


    含珠有些失望有些慶幸,更多的是一種複雜的惆悵,像是烏雲擋住了前路,不知歸於何處。


    兩人都沉默,繼續往前走。


    剛剛轉了個彎,耳邊突然傳來嗡嗡聲,那麽近,好像下一刻就要撞上來。怕什麽就越容易發現什麽,含珠眼尖地發現一道黑影,本能地往一側躲,這迴看清了,想要從他身邊跑過去。程鈺知道她怕蟲子,見她轉身,以為她要向他求助,想也不想便將人拽到懷裏,按住她腦袋扣在胸前,「不怕。」


    低低沉沉的兩個字入耳,含珠眼淚奪眶而出。


    他這樣,到底算什麽?


    嗡嗡的蟲鳴飛遠了,程鈺剛想趁後麵的小丫鬟轉過來之前鬆開懷裏人,卻驀地感覺懷裏一涼,低頭一看,看見她乖乖地被他按在身上,額頭抵著他胸口。大概是察覺到他的動作,她迅速退開,沒有了她的遮掩,程鈺發現自己胸口的衣衫濕了一小片。


    「你……」


    「你答應過不再碰我。」怕被小丫鬟看見,含珠冷聲丟下一句,轉身往前走。


    他不喜歡她,他心心念念想著為她尋門親事,那他為何再三碰她?是覺得她無依無靠好欺負嗎?還是因為她以前輕易原諒他的輕.薄認定她水.性楊花不在乎被他接二連三的碰?


    怪她亂動春.心,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縱容,他也不會常常夜裏來看她,更是動手動腳。


    邊走邊哭,哪怕仰起頭,眼淚也忍不住。


    程鈺知道她還在哭,剛剛那麽一小會兒就哭濕了他的衣裳,可見她有多委屈。她都那樣說了,程鈺若是認為她是因害怕蟲子才哭的,那才是自欺欺人。


    「我給小少爺準備了一份禮物,忘了帶來,你去傳話給陳朔,讓他馬上去取。」看著她單薄可憐的背影,程鈺隻是猶豫了一瞬,立即吩咐後麵的小丫鬟。


    小丫鬟毫不懷疑,輕輕應了聲,轉身走了。


    程鈺連忙去追前麵的人,她走得慢,他很快追上,攔在她麵前,看見她哭得如梨花帶雨的俏麗臉龐。被他攔住無路可走,她就轉過身,不給他看。


    除了喪父除了被小人包括他脅迫那幾次,程鈺很久沒有見她哭得這麽可憐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怕……」


    「我怕我會自己躲,與你有什麽關係?」含珠再也受不了他那些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理由,轉過來,紅著眼圈質問他,「在你眼裏我到底算什麽?你讓我做了那麽多事,我都答應你了,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碰我,可有想過我願不願意?你好心要替我安排婚事,可有想過你這樣對我,將來被我的丈夫知道了,他會不會嫌棄我?」


    她淚水不斷,程鈺怔怔地看著她,除了知道她在哭,似乎什麽都無法思索。


    他不說話,像是耍賴,知道她除了罵他別的全都無可奈何,含珠越發委屈,對著他胸口無力問道:「是不是因為我無可依靠,你便可以隨意欺負我?」


    「不是。」幾乎她話音才落,程鈺馬上就否決,他疼她還來不及,怎麽會欺負她?


    含珠抬頭看他,對上他慌亂憐惜的目光,她沒出息地又想相信他,可他這樣到底算什麽?


    她不停地哭,哭得他快要被她的眼淚淹沒,渾身沒有一處是暖的。胸口也被她的淚堵住了,堵得程鈺無法唿吸。他也有無數問題想問她,問她知道他有多想對她負責嗎?她知道他有多想娶她迴家嗎?她知道她這樣哭還是因為他哭他有多心疼他有多苦嗎?


    抓住她手,程鈺拽著她往附近一顆古樹後走,臉色鐵青。含珠害怕,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往迴掙紮,程鈺便一把將她扯到懷裏,捂住她嘴,連抱帶推的將她劫到樹後,緊緊抵在樹幹上。


    含珠手疼後背也疼,驚恐地望著他,程鈺看著她含淚懼怕他的眼睛,胸口火燒得更旺,猛地低頭,堵住了她唇。


    與上次的情不自禁溫柔體貼不同,這次他親得粗魯。


    含珠嘴唇被他弄疼了,絕望地推他。程鈺一手攥住她雙手,用身體緊緊將她抵在樹上,然後右手抬起,抬到她心口前,猶豫片刻,覆了上去,毫不憐惜。


    含珠渾身一僵,又疼又怕,那是從心底浮上來的害怕,宛如當初被知縣沈澤抱到床上的絕望,因為此時如此對待她的人是他,絕望之外,更有一種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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