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笑而不語,三夫人多看了楚傾一眼。


    「爹爹,」阿洵見父親如此英武,興奮地大喊,「爹爹,我要跟你穿一樣的衣裳!」


    楚傾大笑著走過來,抱起兒子道:「好,咱們穿一樣的,過幾年阿洵長大了,咱們爺仨一起陪你大伯父三叔他們比賽。」


    阿洵高興地點頭。


    送女眷們上了畫舫,男人們就去龍舟上了。


    畫舫帶著女眷們緩緩朝湖對岸行去,清風徐徐,從四麵吹過來,十分的愜意。


    楚蓉站在二層船頭憑欄賞景,含珠與楚薔待在裏頭陪長輩們說話,阿洵現在已經換了一身白衣,低頭自己新鮮著玩兒。楚蔓照舊悶頭不語,歪著腦袋眺望龍舟那邊。


    等畫舫到了對岸,後麵傳來咚咚的擂鼓聲。


    龍舟賽要開始了。


    老太太由大夫人三夫人扶著去了船頭,楚薔楚蓉分別站在各自母親旁。船頭夠寬,那邊還有很大的地方,含珠就牽著阿洵站在了三夫人母女左側,吩咐四喜守在阿洵另一邊,主仆倆一起看著小家夥。


    其實船欄隻比含珠腰略低點,大人們得非常不小心才會掉下去,阿洵個子矮,完全不用擔心。


    楚蔓落後一步,雖然不願跟含珠在一起,現在這情形,她也隻能湊過去,挨著四喜站了。


    剛剛的鼓聲隻是提醒她們注意,緊跟著又連續傳來三聲響鼓,下一瞬,岸上鼓停了,龍舟上的不約而同咕咚咚咚響了起來,三條龍舟宛如剛從酣睡中醒來的遊龍,爭先恐後向前。


    出乎意料的,竟是三房領先!


    楚傾心知有古怪,但此時也不是追究的時候,不想在兒女麵前丟臉,他一邊吩咐眾人全力以赴,一邊大聲逼問侄子,「你那龍舟上是不是有機關?有的話你馬上去掉,不然迴頭被我翻出來,今天你都別想上岸!」


    楚淮哈哈笑,扭頭迴他,「二伯父此言差矣,咱們隻說賭輸贏,可沒說不許投機取巧,二伯父若不想比,或是輸不起,那我現在就棄槳不玩了,主動認輸。」


    楚傾功夫超群,嘴皮功夫還真不如侄子,狠狠瞪他一眼,全心劃船。


    三房耍詐領先一步,大房二房齊頭並進。


    畫舫上,含珠目不轉睛地瞧著,正為楚傾父子終於超出大房些許緊張時,旁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叫,餘光裏桃色衣角一閃,有人直直朝湖裏栽了下去。


    是楚蔓!


    撲通一聲巨響,驚動了所有人。


    楚傾猛地站了起來,聽畫舫上有人大喊四姑娘,頓時丟了船槳,跳入水中去救女兒。


    那邊堤岸上,同樣過來看龍舟賽的夏姨娘見女兒落了水,雙腿發軟,直接暈了過去。


    楚蔓落水,楚家的龍舟賽不歡而散。


    因為隻是個庶出姑娘,大夫人三夫人都沒有留在這邊等消息,楚薔楚蓉是同輩的堂姐妹,不管是真心擔憂還是為了明麵上的姐妹情分,都留了下來,與含珠姐弟並排站在一塊兒,看郎中為昏迷不醒的楚蔓號脈。


    「四姑娘應該隻是受驚過度,其他的還得等四姑娘醒了老夫再做診斷。」郎中從床前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對楚傾道。


    楚傾頷首,吩咐下人請郎中去客房看茶。


    郎中走了,他看看守在床邊不停抹淚的夏姨娘,神色凝重的長子,目光落到了女兒跟兩個侄女身上,「蔓蔓應該沒有大礙,薔薔蓉蓉你們先迴去吧,給長輩們報個平安,菡菡,你去送兩個妹妹,然後帶阿洵迴蓮院,這邊不用你惦記。」


    單憑他的神情語氣,判斷不出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想到被楚傾派人關起來的四喜還有其他幾個湊在她們那邊看龍舟賽的丫鬟,含珠輕聲朝楚傾告辭,牽著明顯受了驚的阿洵走了,與楚薔楚蓉道別後,姐弟倆迴了蓮院。


    「姐姐,四喜為什麽要推四姐姐啊?」姐姐幫他換衣服的時候,阿洵小聲地問。


    如意抱著換下來的衣裳正要出去,聽到這話,難以置信地迴頭。湖邊的事她聽到消息了,聽說柳枝指認四喜推楚蔓下的水,如意根本不信。她與四喜過來是保護姑娘小少爺的,楚蔓使壞她們會出手,楚蔓老老實實的,她們也不會主動惹事給姑娘找麻煩,可是聽小少爺的語氣……


    含珠幫男娃係好最後一顆中衣花扣,見如意在那邊站著,知道她擔心什麽,她輕輕點了點阿洵的耳朵,給他解釋道:「四喜沒有推四姐姐,阿洵不能因為聽柳枝這樣說你就信了,有些人會撒謊,比如柳枝說我不喜歡阿洵,阿洵信嗎?」


    阿洵搖頭,撲到姐姐懷裏,「姐姐最喜歡我了,柳枝撒謊,她真壞!」


    如意鬆了口氣,出去做事了。


    阿洵在姐姐懷裏拱了拱,眨巴眨巴眼睛,又問:「那柳枝為什麽要撒謊啊?」


    小孩子最喜歡問問題,這個含珠卻不好迴答,因為她也不清楚柳枝的想法。含珠很確定四喜沒有做,柳枝咬定四喜,既可能是她撒謊誣陷四喜,又可能是有其他人推了楚蔓,因為對方逃得快,柳枝看過來時隻見到了四喜,那麽在柳枝眼裏,便成了四喜害人,她「沒有撒謊」……


    宅門裏人人都不簡單,她都能做出以假亂真的事,柳枝是演戲誣陷還是誤會,含珠真說不準。


    萬一是後者,那真正推楚蔓的人是誰?又或者,是楚蔓自己跳下去的?


    憶起楚蔓對她的敵意,故意設局冤枉她,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人都被楚傾帶走了,她現在能做的,唯有等待楚傾的審問結果。


    楚傾沒有急著去審人,他坐在床邊,默默守著昏迷不醒的小女兒。女兒才十一,即便全身濕透抱起來也沒有多少分量,輕飄飄的讓人越發心疼,而他還記得小女兒周歲兩歲三歲的那些年,嬌嬌地撲到他懷裏,讓爹爹抱抱。


    他對長女有愧,從今以後他也會更看重長女,多多補償她,但論父女情分,他跟小女兒更深,畢竟他跟長女錯過了十來年的相處時光,而那些年,他都在疼愛小女兒。現在想想,楚傾更覺得對不起長女,可他與小女兒十年相處處出來的父女情,也都是真的。


    「侯爺,蔓蔓怎麽還不醒啊?」夏姨娘紅著眼圈問,雙手一直握著女兒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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