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悶響,道骨仙風的白雲大師沒有站穩,竟是踢翻了石頭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此時,他看向陸衍的神色驚駭中帶著一絲茫然。


    怎……怎麽個意思?


    仙人下凡了唄?


    如果說陸衍剛剛掏出存世量為零的壽元丹,他還隻是感覺這位前輩深藏不露,或是隱世高人。


    此時,看到這仙器級的煉器爐,外加神仙專用三昧真火,白雲大師看向陸衍的眼神,都感覺這家夥周身籠罩著一層七彩神光,分明是在世真仙啊!


    “前輩!”


    “您沒事吧?”


    虞夢雪見這老神仙還能來個平地摔,驚得眉毛都跳了起來,連忙上前攙扶,心中卻是有了一絲疑慮。


    不是,這平地摔不是動漫中小女生的特權嗎?


    怎麽這老神仙還能平地摔?


    靠不靠譜啊!


    “沒……沒事!”白雲大師抬手製止了虞夢雪來扶自己,訕笑一聲從地上爬起來。


    “三日,若有這兩件至寶,三日足以。”白雲大師低頭拱手,聲音中竟透著一絲虔誠,一絲顫抖。


    臨了臨了,他本來都打算安度過這幾年,把白雲觀交給弟子,就此仙去了。


    沒曾想,這仙長一登門,不但給他送來突破延壽之機,更是讓他有機會使用仙器仙火煉製法寶,這對他器道修行來說,也是天大的機緣。


    此時,他看向陸衍的眼神,簡直就是在看再生父母。


    難怪這位前輩境界高絕,外貌卻如此年輕,原來是高到另一個境界去了。


    應是在世人仙,返老還童?


    “仙長若是信得過我……”白雲大師顫抖著雙手來接這兩件寶物。


    指尖一觸,三昧真火的灼痛立刻讓白雲大師收迴了手去,一臉為難。


    “還是讓我來安置好吧!”陸衍失笑,問道:“煉器室於何處?”


    白雲大師指了個方向。


    陸衍將手中的煉器爐及三昧真火一拋,兩物便自行飛入煉器室中。


    霎時間,觀中寶光陣陣,七彩輝映,猶如靈山妙地。


    觀外,仍然逗留的求仙者們紛紛駭然,拿起手機將這一幕拍了下來,更加瘋狂的在外麵敲門哀求。


    “跪求大師收我等為徒!”


    不久,青城山上有真仙,寶光靈氣映九天的傳言,不知怎的就傳遍了整個大夏。


    修行者聯盟高層得知這消息的時候,差點兒沒把茶水從鼻孔噴出來。


    好好好!好一個青城山啊,還有這一手?


    這是打算靠著輿論,趕昆侖超天山呐!


    當青城派駐紮聯盟總部的長老一天第五次被人陰陽的時候,他仍然一臉莫名其妙,直到小孫女拿著手機跑來告訴他,咱青城山上出了神跡了!


    ——


    煉製需要三日,兩人暫時在白雲觀中住了下來。


    也了解到一些關於白雲大師的事。


    白雲大師是青城門徒,八十歲後卸了長老職位,在青城後山隱修,順便打理師傅留下來的這座古觀,也繼承了師傅白雲仙師的名號。


    隻是,他自感修為低微,當不起世人仙師之名,隻讓旁人若有心,稱唿一聲大師便行了。


    陸衍半躺於白雲觀的躺椅上,閉目養神,任微風輕拂,盡享山林清幽寂靜,好不閑逸逍遙。


    “小衍——”虞夢雪的聲音從一旁響起,陸衍不由嘴角微揚。


    他本以為無欲無求,內心平靜安寧,便是真正的平靜。


    唯有此刻,才察覺,他曾經以為的平靜,那平靜之下永遠缺乏一絲安全感。


    縱然有通天徹地的修為,他仍然是當年那個被拐到異界,舉目無親,無依無靠,惶恐不安的孩子。


    唯有此刻,縱使心中有再多的情緒湧動,他得到了真正的平靜,恨不得時間停駐於此刻,內心無比的平靜安寧。


    心安處是吾鄉,原來如此。


    “怎麽?”陸衍微微側身,睜眼,垂眸看向蹲在一旁的虞夢雪。


    她抱著陸衍一隻胳膊,微微仰頭望著他,眸中映著他的倒影,如同有星芒閃爍。


    “我是不是欠你很多,該怎麽謝你?”


    虞夢雪的語調輕緩柔和,卻似有一絲困擾。


    她不知道陸衍為什麽能得到院長的推薦,不知道為什麽白雲大師對他如此尊崇,更不知道他拿出的那些東西到底價值幾何。


    她隻知道,自己欠了他很多,不知如何償還,也沒有能力償還。


    “嗯?”陸衍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將眸光定在虞夢雪臉上,格外認真,也不禁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托起那張無比熟悉,刻入骨髓的小臉。


    “是我欠你的,你隻要安心接受就好。”


    若說虧欠,他欠她三千年。


    欠她這三千年間,將曾經一切美好、羈絆拋諸腦後,遺忘。


    也與旁人有過海誓山盟,銘心刻骨,便以為當初他們之間所擁有過的觸動,微不足道。


    他背著她,經曆了人間生死,人間情愛,人間苦痛,便妄圖否認曾經與她彈指一刹的美好。


    殊不知,感情並不能以時間長短來論深淺。


    他背著她經曆這三千年風霜,留給天演大陸一尊魔頭的背影,而迴到那條陌上花開的小路,他仍然不過是她眼中倒映,再平凡不過的男孩。


    “啊?”虞夢雪眼中是茫然和慌亂,她從不覺得陸衍欠自己什麽,也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說。


    “嗨!”見狀,陸衍不禁歎了口氣,這根本沒法解釋。


    “既然覺得欠我,不如就陪我躺一會兒好了,難道不覺得這個天氣,很適合打盹兒嗎?”陸衍讓開躺椅一側,笑道。


    虞夢雪略微有些遲疑。


    “嘖!女人果真是口是心非啊,剛剛還說欠我的不知道怎麽還,現在連這種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應。”


    虞夢雪睨了他一眼,略帶不滿,但最終還是坐了下來,背對著路衍,側身躺在躺椅的一側。


    “奇怪,幼時夏天你與我搶涼椅時屁股很大嘛,怎麽如今長大了,整個人都這般小巧。”陸衍不禁有些詫異。


    虞夢雪聞言渾身一顫,既有咬牙切齒的不滿,又不禁感到羞憤,臉上紅霞一直暈染到耳根。


    “你給我閉嘴!不要胡說八道!”


    虞夢雪忍無可忍的低聲嗬斥道。


    遠處,兩個小道童不禁被這一幕吸引了目光。


    “師兄,師傅不是說要清心寡欲,專心修煉,才能成仙得道嗎?”


    “為什麽那位前輩一身俗氣,盡染紅塵,還能修煉到高深境界?”


    “你懂什麽,你看那人間有大智若愚,你看那佛教有濟公修心不修口,或許前輩也是這種特立獨行的修士吧?”


    “你我若學他,如同墜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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