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殷迴來時,一切都在原位。


    他們安靜地吃了一頓飯。


    鍾寄綿今天還要迴小莊園,明天才開始住校,就坐上了藺殷的車迴去。


    她注視著前方的車流,指尖摩挲著安全帶的紋路。


    眼看著快開到小莊園了。


    鍾寄綿垂下眼,終於開了口。


    “藺殷。”


    男人微微側眸,睨過來一眼,“嗯?”


    “剛剛服務員把你的手機撞到了地上,我檢查的時候,看到了你的短信。”


    鍾寄綿聲音有些懨懨的,先小聲道了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抿了抿唇,又問,“你要去相親了嗎?”


    藺殷唇邊漾著淡淡的笑,似是半點兒沒放在心上。


    “我爸聯係的人,先斬後奏,都約好人了才告訴我。”


    他無奈笑道,“總不能放人家鴿子,明天去見見吧。”


    “……”


    鍾寄綿沒說話。


    明明早有預料的事,聽到藺殷親口承認,卻好像是心髒被揪緊了一般。


    他是單身。


    相親也正常。


    世家聯姻,她早有耳聞,而且,鍾寄綿也聽說過盛清沅這個名字,是盛家這一代最出眾的女生,大學在讀就進了公司。


    和藺殷真的很配。


    男人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點在方向盤上,眸底翻湧濃鬱情緒,唇瓣微動,還在不緊不慢說著。


    “我爸急得很,生怕他兒子找不到老婆一樣,想讓我從大學開始培養感情,等畢業後感情穩定了,就能結婚。”


    喉間滾出短促輕笑。


    “我是沒什麽意見,畢竟,我又沒有女朋友,順了那老頭子的意思,也無所謂。”


    “綿綿。”


    他歪了歪頭,問得輕描淡寫,“你說,對嗎?”


    鍾寄綿一直沒抬頭。


    她是風中蒲草,是純白棉花,是池中靜靜綻放的睡蓮。


    乖巧又安靜。


    將所有的情緒藏在柔軟表象中。


    如果說藺殷是遊刃有餘地掌控情緒,那麽,鍾寄綿就是下壓、然後默默消化。


    掌控情緒,容易受到反噬。


    而壓下消化,也終有一個臨界點。


    車輛猛地一動,迎著跳到綠色的紅綠燈起步。


    鍾寄綿所有繁雜的情緒好似也被這麽輕輕一晃。


    瀕臨爆炸的氣球,隻需要輕輕戳刺——


    “藺殷。”


    車停穩在小莊園門口。


    鍾寄綿緊緊揪著安全帶,眼睫輕顫,將剛剛湧出的濕漉盡數驅散。


    她眼眶微紅,終於抬起了頭,目光匆匆掃了一圈外麵熟悉的場景。


    又轉頭看向駕駛座上,溫潤優雅的男人。


    他明明做了那樣過分的逼迫。


    卻好似無波無瀾,隻是用鏡片後似笑非笑的眼睛,注視著她。


    “你真的……很過分。”


    聲音顫著,帶上了一點微不可察的哭腔。


    藺殷的神色微微變化一瞬,垂落指尖輕彈,想要抬起,又硬生生扼製。


    “鍾寄綿。”


    藺殷不輕不重叫著她的名字,態度冷靜得近乎殘酷。


    “這一步,你想好了嗎?”


    “出來了,我就絕不允許迴去。”


    鍾寄綿習慣性地將自己藏在最安全的角落,看似乖順可親,實則柔韌遊離,好像這樣,就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偏偏遇上了藺殷。


    他披著溫文爾雅的表皮,行事卻決絕殘忍,看穿她所有的彷徨猶豫。


    然後,步步緊逼。


    鍾寄綿眼眶的淚越積越多,眼睫輕顫,就有一行清淚順著白皙臉頰滑落。


    她被逼出了那個最安全的角落。


    “……你不可以去相親。”鍾寄綿閉了閉眼,輕輕說著,“我不同意。”


    藺殷驀地勾唇笑了。


    “好,你說不去,我就不去。”


    車輛在小莊園外停留一刻,卻無人下車,而是驟然再次啟動,朝著離開的方向行駛。


    藺殷將車開到了一處高檔小區的地下車庫。


    “這是我之前買的房子。”


    他聲音平靜,“以後,我送你去學校。”


    鍾寄綿有些震驚地看著他。


    “奶奶知道嗎?”


    “不知道。”藺殷將手從方向盤上鬆開,慢條斯理道,“走了謝與的路子,沒有人會知道。”


    ——他早在耐心籌謀。


    鍾寄綿想著,就見男人偏頭看她,唇邊噙著愉悅笑意,聲音也染了點啞。


    “綿綿,過來。”


    她若是軟韌棉花。


    那他就是世間最熾烈的火,在那潤如春風細雨的平靜表麵下,靜默又洶湧地燃燒。


    棉花投入火焰,除了被烈焰焚身、熊熊燃燒,沒有別的結局。


    可她心甘情願。


    鍾寄綿撐起身體,被藺殷半抱著,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身後是方向盤。


    身前是男人溫熱胸膛。


    駕駛座的空間有些窄小,逼迫著鍾寄綿不得不緊貼著藺殷。


    她的眼眶還是紅的,過於猛烈的情緒衝擊著身體,連淚都止不住。


    “我不喜歡眼淚。”


    藺殷微微低頭,那點兒極淡的木質香好似也染了烈火洶湧,席卷在整個密閉車廂之中。


    氣音喑啞,“除了綿綿的。”


    別人的眼淚,讓他覺得厭煩。


    鍾寄綿的眼淚,卻讓他想更用力地破壞。


    話音輕落。


    他抬起手掌,指尖勾住鼻梁上的眼鏡,慢條斯理摘了下來。


    總是隱藏在鏡片後的狹長眼眸,在此時,無比近得展露在眼前。


    鍾寄綿隻覺得自己像是被火焰席卷的棉花,不受控製又情不自禁,抬起手臂,環住了藺殷的脖頸。


    她眼波輕顫,低低喊著,“藺殷。”


    眼鏡被隨手丟在一旁。


    修長溫熱的手指扣住鍾寄綿的後頸,壓向自己。


    藺殷的聲音低沉又喑啞,勾著蠱人笑意。


    “綿綿,我隻需要你這一步。”


    “好好愛我,除此之外,讓我解決。”


    唇瓣初初輕碰。


    下一刻,便是強勢席卷。


    在這一處無人知曉的小天地,他們忘卻一切,隻有彼此,洶湧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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