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覺得江歡在嘴硬、又覺得一個女人怎麽可能真敢下狠手。


    常柯眼神閃爍半天,還是鼓起勇氣靠了過去。


    然後,被江歡利落地一腳踹開,脊背撞上房間的櫃子,發出一聲哀嚎和悶響。


    江歡轉動手腕,冷聲道,“勸你安分點,我可是專門學過自由搏擊的。”


    常柯捂著被踹到的肚子,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怒火。


    “好、好,你們江家就是這樣的,我一個人不行,難道還不能叫人了嗎?”


    他說著,一邊忍痛起身,一邊跌跌撞撞走到門口。


    手掌拍在門上,大聲往外喊。


    “江家的,你們就是這樣對我們常家的?現在立刻給我開門!然後,找十個八個保鏢過來,給我壓住這女人!”


    外麵好像騷動了一陣,隱約有什麽撞擊的聲音。


    常柯狐疑,又拍了拍門。


    “你們聽到沒,今天不把這女的搞服我就不姓——操!”


    他還沒說完。


    門板猝然傳來一股巨力,像是有人從外狠狠踹了一腳。


    那力道過於猛烈了,門板隻來得及發出一道垂死般的嘎吱掙紮,就轟然往裏倒下。


    正貼著門板的常柯首當其衝。


    結實門板猛地撞擊在他整張臉上,幾乎是瞬間,他發出了一道格外淒慘的嚎叫。


    整個人也被門板倒下的力道,撞擊得往後跌去,脊背撞在床沿,劇痛席卷全身,讓他連痛唿的聲音都發不出了。


    江歡也被嚇了一跳。


    她站起身,在看清門外站著的人時,立刻鬆了口氣,攥在手中的軍工刀也重新落在了桌麵。


    “你來了。”


    靳司珩直接踩著門板而入,底下的常柯好似又抖動了兩下。


    他走到江歡麵前,過於緊繃的麵容上才終於出現了情緒波動,拉住江歡的手臂,低聲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他沒那個能力對我下手。”江歡安撫道,“還被我踹開了,估計肚子上都要留傷……”


    話音未落。


    檢查完江歡全身的靳司珩驀地抬手,用力將江歡抱在懷中。


    淡色小痣洇開緋色。


    壓在心頭的不安和擔憂散去了一些,手臂用力收攏,“姐姐,你沒事就好。”


    連聲音都添了幾分啞。


    “我怕你出事。”


    江歡聽他輕顫的尾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男人的腦袋。


    聲音格外溫柔,“你忘了,是你手把手教我自由搏擊的,就這樣體虛的傻逼男的,完全不是我的對手。”


    聽到江歡提到常柯。


    靳司珩壓在她脖頸間的臉無聲無息抬起一點,眸光冰冷,如刀似刃,凝在那結實門板上幾秒,才勉強壓下殺意。


    他可不是在華國安全環境下長大的祖國花朵。


    他出身f國靳家。


    在他手上廢掉的人,很多。


    指骨收攏,靳司珩感受著江歡竭力安撫的情緒,又默不作聲地將頭低下,像是什麽可憐又無助的狗勾,蹭著她的脖頸。


    “姐姐,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真以為靳司珩被今天這件事嚇到沒安全感的江歡,輕拍了拍男人的腦袋,“對,不會離開你的。”


    得到了江歡的保證。


    靳司珩才終於抬起頭,白皙清雋臉龐上,眼尾微紅,唇角也抿著。


    明明比江歡的身形大了一整圈,此時卻像是什麽委委屈屈的狗勾一樣,黏在主人身邊,半步也不肯離開。


    “姐姐,那我們走吧。”


    “謝家主和鬱驚畫在樓下,他們也來找你了。”


    靳司珩本來還不太確定,江歡是出事了、還是隻是被絆住腳。


    半小時到,他打算進去找人時,看到鬱驚畫的出現,便立刻就能確定。


    是江家禁錮住了她。


    江歡點點頭,“等會兒,我拿一樣東西。”


    在靳司珩眼巴巴的盯視下,江歡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精裝書。


    打開時,折疊好的雪白紙張從中飄落。


    江歡拿起那份紙。


    低眸看了一會兒,才收攏指尖,將所有波動情緒收斂好,“走吧,我們下去。”


    常柯應該是疼暈過去了,躺在門板下,半點兒動靜都沒有。


    靳司珩抱著江歡跨過一地狼藉到走廊上時,江歡才看到外麵的景象。


    宋叔站在不遠處,神色驚恐。


    另外幾個被派來看著她的傭人則是擠在一團,眼神剛碰到靳司珩,就慌張躲開。


    地上還有兩個人靜悄悄躺著,額頭上紅腫一大片。


    像是被人壓著後頸直接互相狠狠一撞,倒下的。


    “……”


    江歡看了眼,總覺得自己腦袋也在隱隱作痛,轉迴視線,“你下手還是這麽兇。”


    靳司珩委委屈屈垂眼,聲音放得輕。


    “我擔心姐姐,沒注意力道。”


    “我知道,沒怪你。”江歡抬手,摸了摸男人的側臉,帶著些安撫。


    靳司珩一邊下樓,一邊歪頭,輕蹭了蹭她的手掌。


    樓下客廳的人都聽到了樓上動靜,但誰也沒動。


    一直到靳司珩抱著江歡下來。


    鬱驚畫鬆了口氣,往旁走了兩步,眼眸關切。


    “歡歡,沒事吧?”


    江歡搖搖頭,輕笑道,“你們來的很及時,一點兒事都沒有。”


    她拍了拍靳司珩的手臂,剛剛一定要抱她的男人這才低垂長睫,乖乖將她放在了地上。


    江歡又對謝與點點頭,“麻煩謝家主了。”


    謝與:“你是畫畫的朋友。”


    江歡晃了晃鬱驚畫的手,對她彎眸一笑,這才轉向沙發處臉色難看的江侃和常家主。


    她往前走了過去。


    將手中捏著的雪白紙張遞給江侃。


    平靜道,“正好,你今天不騙我迴來,我最近也打算迴來的。”


    “這是我起草的斷絕關係協議,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江侃剛還在想說兩句軟話安撫一下,結果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被江歡提斷絕關係——


    就像是狠狠打了他一個無形的巴掌。


    讓江侃神色驟變,勃然大怒,“江歡,你翅膀硬了?!”


    江歡微抬下巴,絲毫不退讓地盯著他。


    “爸爸,我再叫你一聲,感謝你小時候對我盡心盡力的培養,但隨著長大,我們的觀念完全不同,已經到了讓我無法忍受的地步。”


    “協議上寫的很清楚,我已經在江家公司工作多年,主導完成過數個大項目,對公司產生的利益近百萬。在之後,我也會每個月定時給你打錢。”


    “你在我身上的投資,應該不會超過千萬,所以,等還完這一千萬,你們和我沒有一點兒關係。”


    江歡勾了勾唇,眼中沒有一點兒笑意。


    反而,是失望和痛苦。


    強勢又執拗的父親,軟弱而茫然的母親。


    每次江侃逼著她做不願意的事情時,這份協議就會被她拿出來看看。


    一直到今天。


    江侃已經瘋魔到了將她和一個浪蕩子關在房間裏的程度。


    江歡目光淩冽,用力將那份協議塞進江侃手中。


    “你簽字吧。”


    江侃被她氣到頭暈,怒聲嗬斥,“江歡,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盛家不好嗎,常家不好嗎?要不是你太倔,早就成了當家夫人!”


    “我不屑。”江歡冷眸看他,“我自己能掙出家業,為什麽要依附在這種令人惡心的男人身上?然後像我媽那樣,毫無底氣,隻能懦弱地看著你在外尋花問柳嗎?”


    “江歡!”江侃胸腔大幅度起伏,連手指都有些抖,直接撕開手上的雪白紙張。


    “你永遠都是我女兒,怎麽,今天還想拿謝家壓我嗎?就算是他謝家,還能直接壓著我簽字嗎,還能摻和到別人的家事中嗎?”


    江歡神色一冷。


    她剛要說話。


    肩膀被扣住,不自覺微顫的身體也被拉入一個溫暖懷抱。


    從後半擁著她,像是一個再柔軟不過的擁抱。


    江歡下意識仰頭看去。


    靳司珩麵色平靜。


    “謝家不行,司家呢?”


    他扯了扯唇角,“我是江歡的男朋友,歡歡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總不是亂摻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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