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慶站在人群中,迎上了謝九爺漫不經心低眸看下來的目光。


    他脊背發麻,冷汗涔涔。


    父母兄長在耳邊說著什麽話,好像都遠遠飄走了,隻剩下那雙幽冷眼眸。


    “……”


    等到宴會廳內氣氛再度活躍起來,旁支們按照往日裏的親近程度上前搭話、獻上年禮。


    謝慶往周圍看了一圈,和幾個玩得好的年輕一輩視線一碰,又默契地轉開。


    他拉了拉父親。


    在中年男人皺眉看過來時,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那個什麽,我剛剛,誤入了公館的私人花園……看到了九爺和他夫人。”


    許是對他莽撞性子有足夠的了解,父母沒有預想中的勃然大怒,隻是冷靜問道,“你做了什麽?”


    謝慶:“……沒做什麽,開了個視頻,讓幾十個人看到謝九爺哄老婆,算大事嗎?”


    父親看了他一會兒。


    轉頭,冷靜地和妻子說,“扔這兒洗碗算了,反正咱們大兒子還挺聰明的,就當沒養過這個小號。”


    謝慶:“!”


    話是這麽說。


    謝慶還是被父親揪著,拎到了距離謝與不遠處。


    對上謝與清清淡淡投來的視線,他幹巴巴一笑,藏在皮鞋裏的腳趾都摳緊了。


    謝驍不做武僧後,還保持著每天晨跑十公裏順帶擼鐵一上午的習慣,此時穿著西裝肌肉鼓鼓囊囊的,站在謝與身後不遠處,也跟著兇神惡煞地看了過來。


    “……”要死。


    他不會被一拳揍倒在這兒吧。


    也太沒麵子了。


    正胡亂想著,麵前不遠處的謝與隨意抬手,打發走了還在喋喋不休的一家,嗓音低冷,“說。”


    謝慶看著父親端起笑臉上前連連道歉,臉色漲得通紅,主動上前。


    他想鞠個九十度的躬道歉。


    但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想也沒想,撲通一聲跪下了。


    “?”


    這一小片區域都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


    不遠處還有密切關注的人發出了倒吸氣的聲音。


    謝與指間轉著一個打火機,眉梢輕挑,“還沒到過年,就行這麽大禮?”


    謝慶頭皮發麻地被父親拉著爬起來,哼哧兩聲,心如死灰。


    “我、我被自己絆倒了。”


    他閉著眼,幹脆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氣將剛剛幹的事情說了。


    鬱驚畫聽著,脊背還是挺直的,耳廓卻慢吞吞染了一點緋紅。


    她下意識看向謝與,指尖微微蜷起,沒想到剛剛那會兒的相處意外被人撞見,還……現場直播。


    還好沒說什麽不該說的。


    謝與似是察覺到她的情緒,沒抬眼,卻格外自然地將鬱驚畫的手攥握在手中。


    在聽到謝慶說“開視頻”“幾十個人”時,眼眸微眯。


    隨手將那個小巧的打火機扔迴給身後滿臉困惑的謝驍。


    謝與淡聲道,“明年零花錢扣一半。”


    謝慶滿臉肉疼。身為旁支,他們每年都能從謝家基金中領到不菲的一筆零花錢,折半可是損失了一大筆。


    不過,謝與隻說了這麽句,都不等他爸把預備好的房產拿出來賠罪,顯然沒有多做計較的打算。


    不知道九爺今天是不是心情好,這麽輕易就放過了他。


    謝慶想也不想,立刻點頭應好,再次鞠躬道歉,才腳步麻溜的離開。


    他擦了擦額間的汗,剛唿出一口氣。


    轉頭看到有道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身影靠近。


    剛放鬆些的臉色立刻又繃緊了,“小謝管家,您還有什麽事嗎?”


    謝欒眼神奇異地看了他一眼。


    在謝慶一家緊張的視線,謝欒麵帶微笑,問道,“你知道家主今天為什麽沒處理你嗎?”


    謝慶搖頭。


    謝欒含蓄提醒,“雖然擅闖是錯事,不過,你倒是誤打誤撞做對了一件事,開了視頻。”


    謝慶茫然。


    在他不解視線中,謝欒高深莫測一笑。


    “我們家主,可喜歡夫人了,你幫著宣傳他們感情好,家主也會高興的。”


    等到謝欒從容離開後。


    謝慶被父母圍在中間,哥哥站在一旁愁眉苦臉,正和父母激烈討論著謝欒的話到底隱藏著什麽言外之意。


    ——反正,絕不可能隻有字麵意思那麽簡單!


    謝慶聽著,慢慢舉起了手。


    “我覺得,沒那麽複雜。”


    他猶豫著說道,“……說不定,謝九爺就是這樣的人,我聽說上任家主也喜歡秀老婆,他們畢竟是兄弟。也許,謝九爺真的純粹就是想……秀老婆?”


    “可能……叭?”


    -


    雖然有短暫的小插曲,但這場年前的家族晚宴還是順順當當地結束了。


    鬱驚畫剛開始還有些緊張,後麵發現,確實如謝與和沈遐說的那樣,她隻要坐在哪兒,甚至都不需要笑,就會有無數人上前殷勤奉承,絞盡腦汁想著諂媚討好的話。


    便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在她笑意溫軟和眾人軟聲說著話時,謝與就散漫坐著,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側臉。


    唇角勾著淺淺笑弧。


    偶爾起身,也是去一旁的自助餐台上,拿一些小小的甜品來。


    慢條斯理又格外仔細地,用銀叉分成小塊,喂到鬱驚畫唇邊。


    小小一塊,不會沾染唇上的口紅,又恰好咬在唇齒間,吃著格外方便。


    周圍人看著。


    隻能悄悄在心中感歎謝與的貼心。


    又再次無比確切地意識到,這位家主夫人的地位。


    ……


    晚宴結束。


    鬱驚畫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她好久沒穿細跟鞋了,這會兒坐在車上,就微微躬身,將係帶給解開了。


    謝與微微蹙眉。


    “我之前就說,穿雙平底鞋也沒事的。”


    他拍拍自己的腿,嗓音低柔,“放上來,給你按按。”


    鬱驚畫露著很甜的笑,手腕攏住旗袍下擺,將腳踝壓在謝與腿上,由著男人的指尖落到有些酸脹的纖細小腿上。


    她往前傾身,用腦袋很輕地碰了碰謝與,“可我今天是作為你的夫人出場,想讓他們覺得,我們倆超級相配!”


    謝與不輕不重揉著她的小腿。


    聞言輕笑一聲,低聲道,“他們會覺得,謝與何德何能,才能有這麽漂亮的老婆。”


    又撩起眼,認真看著鬱驚畫。


    誇得格外誠摯。


    “寶寶今天表現太好了,他們都在看你。”


    又加重了語調,“很多人都在看你。”


    鬱驚畫有些疑惑,歪頭看著他,烏泱泱長睫輕顫,連聲音也輕軟,“謝與,你說人話。”


    她本來想著,謝與不會連這種醋都吃吧。


    但聽著又感覺不太像。


    謝與低低哦了一聲。


    他一邊兢兢業業給小姑娘摁著腿。


    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問道,“雖然我知道寶寶今天已經很辛苦了,但是……下周集團年會,寶寶可以陪我出席嗎?”


    “他們都有老婆陪著。”


    “就我一個人的話,會很孤單的。”


    鬱驚畫眼尾彎起,“謝與,你這是在……”


    “我在撒嬌。”


    謝與神色不動的搶答,車窗外流光熠熠,劃過他疏冷側臉,看著一副正經模樣,說出的話卻格外理直氣壯。


    “我撒嬌的話,寶寶會答應我嗎?”


    鬱驚畫沒忍住笑,圓眼漾開瀲灩碎光,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笑盈盈應道,“好呀。”


    參加集團年會的事就這麽定了。


    迴到謝家老宅後,鬱驚畫先上樓去卸妝洗澡。


    謝與站在廚房中,慢條斯理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著。


    一邊在手機上看著什麽。


    沈遐過來時,就看到他身形落拓散漫的模樣,隨口問道,“今天一切順利吧?”


    謝與放下杯子,剛喝過水,唇瓣還帶著微微潤澤。


    點頭道,“嗯,你怎麽知道我老婆答應和我一起參加集團年會?”


    沈遐:“?”我好像問的不是這個?


    沈遐:“我問你今天順不順利。”


    謝與隨手將手機放在島台上。


    明亮頁麵上,黃曆顯眼。


    他平靜問道,“對了,媽,你不是對黃曆有點兒研究嗎。”


    “你看看,年後哪天適合領證?”


    沈遐:“?”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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