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算葉芷的那座尚陽宮闕,這望海樓便是中州最高的建築。


    與浮落閣不同,望海樓的樓層不看修為,隻看錢。


    隻要客人擁有足夠的財富,哪怕是一介凡人都能上到頂樓喝茶聽曲。


    “這位客人想上幾樓。”


    望海樓與一般的客棧也沒什麽差別,會有小二或者侍女專門負責接待客人。


    而這些小二和侍女都是一些個小宗門的弟子,他們為了獲得一些修煉資源才在此處打工。


    “去十二層。”


    前來接待的小二見眼前這兩人氣質脫俗,穿著華麗,打著能混一些小費的想法便迎了上來。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兩人中的那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竟一開口就是去十二樓。


    望海樓攏共也就十二樓罷了,凡是上了十二樓便需要花一塊上品靈石,每坐上三個時辰都需要額外付一塊上品靈石,那可是上品靈石啊。


    能說出上十二樓肯定是一方大能,這一點小二哪能看不出來?


    可是十二樓也不是他想上就能上的。


    “兩位還請稍候。”


    小二連忙叫來了今日負責值班的領事,這種大人物不是他可以接待的。


    “兩位還請隨我來。”


    領事過來後二話不說便領著人朝樓上走去,絲毫不懷疑這兩人是來找茬的,也不懷疑他們能不能出得起賬。


    普天之下還沒幾個人敢找望海樓的茬,至於沒錢付賬,大不了直接找他們的宗門親友討便是。


    “兩位應當不是第一次來望海樓吧。”


    沿著樓梯朝上走去,一路上領事也不忘跟兩人攀談起來。


    其實主要還是為了跟那男人打好關係,畢竟那白衣服的小女孩不過才第三境,一看就是被長輩帶過來的。


    “許多年前帶我徒弟來過。”


    穿黑衣服的男人平淡地說道。


    “那這位是?”


    “是我徒孫。”


    ……


    一路上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著,不過也沒扯多久,畢竟一樓也就區區五十級台階,上到十二樓不過才五百五十級。


    “見過樓主。”


    望海樓十二層,一名身穿藍袍的儒雅青年正坐在靠東的窗邊,身前的桌子上已經擺了三副茶具。


    “呦,好久不見啊。”


    “是很久沒見過了。”


    領事俯身行禮的時候便聽到剛才和自己一道上來的那個男人領跟望海樓那個神秘的樓主寒暄起來。


    “你下去吧。”


    “是!”


    領事將這份震驚藏在心中朝樓梯退去,臨下樓時還忍不住迴頭看了看剛才一起上來的那對男女。


    “這小姑娘又是你從哪拐的?”


    藍袍男人淡笑著打量起有些放不開手腳的葉寒鴉,隨口問道。


    “是小葉子的徒弟。”


    “哦?小葉子的徒弟?叫什麽名字?”


    一聽是葉芷的徒弟,那人頓時來了興趣。


    “丫丫,自我介紹一下吧。”


    “晚輩葉寒鴉,見過望海樓主。”


    葉寒鴉畢竟是葉芷調教出來的,雖然有些不自然,可還是不卑不亢地做了自我介紹。


    “葉寒鴉?葉家的小輩?不過這名字嘛……小葉子跟你還真是一脈相承。”


    望海樓主一聽這個名字,神色突然變得複雜起來。


    “我是師傅撿迴來的,因為父親姓韓,乳名丫丫,所以師父便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葉寒鴉見對方對自己的名字有些在意,連忙解釋了起來。


    “‘暮山歸玄鳥,枯枝落寒鴉。’葉寒鴉這個名字也不賴不是嗎?”


    小丫頭都這麽著急解釋了,做師祖的也得幫著說兩句才行了。


    “所以我才說這名字很有你的風格。”


    望海樓主淡笑著倒了兩盞茶,隨後從窗外拿進來一個紅色的果子。


    “你修的應該是陽屬性功法吧,這果子就當是我的見麵禮了。”


    “蒼龍涎灌溉的龍涎草,確實不錯。”


    “這可是我花了老大功夫才從老樹龍那搞過來的。”


    望海樓主聽他說的這麽輕鬆,不由得反駁道。


    這果子對他其實沒什麽用,當初也是閑來無事才去東荒跟那老家夥換來的。


    “不過這東西也算是世上最頂尖幾種陽屬性秘寶了吧。”


    “確實。”


    最頂尖的陽屬性秘寶大多數都出自蒼龍,朱雀,金烏三家,這蒼龍龍涎灌溉出的龍涎草自然也是最頂尖的。


    “可以我本體是水龍,不然也褪下來的鱗片倒也可以給你些。”


    世人皆知望海樓樓主神秘莫測,同時又是世間至強,可鮮有人知道他並非人族。


    不過哪怕是妖族的大能,每年到了季節也會出現換毛或者褪鱗之類的情況,褪下來的毛發或者鱗片也會被拿去拍賣或者換取一些自身需要的物件。


    “今天還有客人?”


    桌上三隻茶盞,現在隻用了兩隻,顯然還有個客人。


    “當然,你可別忘了,我這小本生意全依仗他照拂。”


    望海樓主淺喝了口茶後看向窗外迴道。


    “哦,那家夥現在還記著收保護費呢?”


    黑衣男人也迴憶起了某個故人,不由得吐槽了兩句。


    “你說誰收保護費呢?”


    隻是恰好這句吐槽被正主給聽到了。


    “螭吻,我來了!”


    一道不算高大的前麵身影出現在了窗邊,穿著一身米黃色的衣裳,坐在那裏晃著腿。


    “還有你這老古董,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說罷便從窗台上跳了下來,坐到了椅子上。


    “這又是哪裏來的小姑娘?站著多不好?來!坐哥哥腿上!”


    這少年看著年紀不大,可開口便是自稱“哥哥”。


    葉寒鴉愣了一下,隨即眉目微皺,躲到了自家師祖身後。


    “又是你從哪拐來的?”


    “好了貔貅,說這麽多嘴巴不累嗎。”


    要不是螭吻給他倒了杯茶,這少年怕是要一直說下去了。


    這少年的真身其實就是貔貅,也就是它才能照拂這望海樓的生意。


    “你這杯子太素了,用我的。”


    貔貅略帶幾分嫌棄地推開了麵前的白玉杯子,隨後從不知道哪裏掏出一個金鑲玉的。


    “你這家夥。”


    貔貅嘛,多少是愛財的。


    螭吻說著歎了口氣,可還是給他又重倒了一杯。


    “我跟你們說,現在還有一群人給我立像天天祭拜呢。”


    “還有還有,有人還到我這求姻緣呢,比翼那兩口子都來跟我說了好幾次了。”


    “……”


    “……”


    興許是太久沒人一起聊天,貔貅一說起話來就停不下來了。


    興許是說話太費口水了,一壺茶很快就被他給喝完了。


    “咦?天怎麽這麽快就黑了?”


    貔貅自顧自說著,其他兩人自顧自聽著,葉寒鴉則被打發去一旁修煉去了。


    “可惜太多人需要我了,不然我就跟你一樣沒事幹就睡一覺了。”


    他說著又歎了口氣,一副無可奈何的口吻。


    “是是是,貔貅最厲害了,還多虧了貔貅大人幫忙照拂我的生意呢。”


    螭吻倒也寵他,照著他的話茬繼續說了下去。


    “話說你要這麽多錢做什麽?”


    “這個嘛,不可說,不可說。”


    “什麽嘛,迴迴問你你都不說。”


    “老古董,你知不知道為什麽?”


    見螭吻什麽都不說,貔貅也隻好看向了坐在一邊的第三人。


    “我?我哪裏知道。”


    雖然他嘴上這麽說著,但眼角的笑意清晰可見。


    “不對!你一定知道!”


    見他這幅憋笑的樣子,貔貅立馬刨根問底起來,但顯然是什麽都沒問到。


    三人打打鬧鬧說說笑笑,忽然樓外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琴聲。


    “喂,螭吻,是你大哥吧。”


    “嗯,是我大哥。”


    窗外,一位一身青衣的年輕男子正盤腿坐在海麵上彈著琴,一曲奏罷,他也順著月光進到了望海樓中。


    “幾位,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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