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顧紹雪重新迴到學校上課的第一天,她見到同學們都忙著看文獻,準備在研一就出論文,想著自己將近兩個月沒有來上課,她心裏開始著急起來,便也找了文獻來看。


    拿到手機以後,她打開電腦,從備忘錄上查了一下她今天記錄下來的文獻網址,準備搜索,忽然發現手機屏幕上郵箱的位置上有個紅點。


    顧紹雪有個習慣,如果是其他圖標上有紅點,她不會著急去點開,但如果是郵箱的位置有紅點,她是一定會馬上點開的,因為郵箱是她和沈周翰唯一的聯係方式。


    在顧紹鵬告訴她,她失去了來到嶽州以後的記憶後,她便點開過郵箱,發現裏麵已經沒有了她和沈周翰之間所有的郵件往來。


    她想,應該是她刪了。


    點開圖標,顧紹雪看到了一封來自沈周翰的郵件。


    小雪:


    見字如麵。


    對不起,請接受我遲來的道歉。


    因為保密條例,我一直沒告訴你我是名軍人,後來失約,是我受傷了,一直在接受治療。


    先告訴你這麽多,剩下的,等你病好了,我再講給你聽。


    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


    我會在大學路52號的聽雪咖啡館等你。


    這次,我不會再失約,你也不要失約,好嗎?


    ---沈周翰


    日日盼卿至。


    卻道是顧紹雪在去美國之前,給沈周翰發了一封郵件:


    沈周翰:


    本來已經說過,不再和你聯係了,你既不願相見,我也已經有了我視他如生命的愛人,或許你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愛人,我們本該相忘於江湖的。


    可是我病了,很重,今晚就要去美國接受治療,可能這一去,就是永別。


    若說我的人生有什麽遺憾,有很多,遺憾剛迴到父母身邊就要離開,遺憾不能和自己的愛人相伴到老,遺憾不能看到最疼愛我的大哥的第二個孩子出生,遺憾不能看到我大姐和鈺哥,還有衝鋒哥哥和連隊哥哥結婚生子。。。


    還有一個遺憾,就是沒能親口跟你說聲謝謝。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執著於一定要跟你說聲謝謝,或許是因為你在我心裏有個很重要的位置吧,每每想起你在我懂得了愁滋味的那幾年一直伴著我,我心裏就感激不已。


    謝謝你,沈周翰!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郵件,就給我迴複,即使那時候我已不在人世,我也能少個遺憾。


    ---顧紹雪


    祝你幸福平安。


    雖然她對沈周翰的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但她知道路誌銘的占有欲很強,她不想讓他誤會,所以發送成功以後她就刪除了。


    學生們開學了,聽雪咖啡館也在今天開了門,沈周翰在查看店裏的日報表時,才發現了顧紹雪10天前發給他的郵件。


    看完郵件,他隻覺得五雷轟頂,眼前一片黑。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飛奔出咖啡館,跑到顧紹雪經常上課的教學樓下,隻要走出來一個人,他都問一句,‘你有沒有見到顧紹雪?’


    得到的迴複都一致,‘沒見到’。


    收到的眼神也都一致,把他當成瘋子。


    他想馬上見到顧紹雪,告訴她所有的一切。


    ‘她不是說了她病的很重去美國治療了嗎?你還跑來學校幹嘛?早些時候人家拚命給你寫郵件,你不迴,跟你見麵,你不認,現在知道後悔了?如果真的是永別,你是不是也有遺憾,遺憾當初沒有親口跟她說一聲,我愛你。’沈周翰在心裏痛罵著自己。


    給顧紹雪迴郵件時,他已是淚流滿麵,每敲一個字,他都要默念一句,‘小雪,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迴完郵件,他站在陽台看著天上的星星,喃喃道,“爸,我是不是做錯了?”


    星星一動不動的綴在皎潔的月亮旁邊,沒有迴答他。


    顧紹雪看完郵件,也覺得眼前一片黑。


    去年的3月1號,沈周翰消失了,時隔一年,他又出現了,他告訴她,他是軍人,他受傷了,一直在接受治療。


    而且他知道她生病了,那他是怎麽知道她生病的?她給他發郵件說的?還是家裏人說的?應該不是家裏人,她問過顧紹鵬,顧紹鵬也是她說了以後,他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


    如果是她給他發郵件了,那她是在什麽情況下給他發的這封郵件,發了什麽內容?路誌銘知道嗎?她告訴過路誌銘她跟沈周翰之間的事嗎?


    她發給他的郵件又是在什麽情況下被刪了?被她刪了還是被路誌銘刪了?


    沈周翰說他一直在接受治療,是治療了一年嗎?如果是,那他肯定受了很重的傷吧?


    他又說他在大學路52號的咖啡館等她,她不喝咖啡的,他忘了?難道她來嶽州以後又開始喝咖啡了?


    她隻記得在來嶽州之前她給他寫了好多郵件,他都沒有迴,那來到嶽州了以後呢?寫了嗎?寫了什麽內容?


    這些問題,她一個都不知道,即使有知情人,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問。


    她討厭透了她現在失憶的狀態,什麽都忘了,什麽都不知道。


    看到沈周翰的郵件,她又想起了她在關城的日子,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外公,如果她們都還在,一定不會讓她這麽無助吧?


    一時間,淚如雨下。


    顧紹旭過來跟她說了什麽,她也沒聽清,隻聽得她最後說了一句,‘明天我去公司的時候順道把你送到學校,你跟京墨說一下,別讓他來迴跑了’。


    她心想著,明天正好要去找沈周翰,在很多事情都沒搞清楚之前,還是先瞞著路誌銘比較好,便照著顧紹旭說的給京墨打了個電話。


    路誌銘離開會所以後,去了拳擊館。


    六年前他生病的時候,路兆愷把這家拳擊館買了下來,他幾乎每天都會跟京墨過來,有時候他對著沙袋打,有時候對著京墨打,自出國以後,他便沒再來過。


    蘇鈺本來是要給顧紹旭迴個電話問問她到底出了什麽事,結果她被路誌銘罵了一通直接把電話關了機。


    如今顧紹雪失憶了,不僅把路誌銘忘了,把他也忘了,她現在隻當他是姐夫,他也不好意思給她打電話找顧紹旭,現在已經10點多了,肯定也不能直接跑到顧家找她。


    遂作罷,讓一南把他送迴了家。


    剛一進門,就看到俞靜姝和蘇明璋坐在客廳沙發上,他想把邁進門的一條腿收迴去時,蘇明璋開了口:


    “迴來了?”


    “爸,媽”,蘇鈺把另外一條腿邁了進來,走到俞靜姝和蘇明璋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你跟阿旭提了沒?”俞靜姝守株待兔,開門見山。


    卻道是俞靜姝知道顧紹雪和路誌銘今天領結婚證以後,一大早就催著蘇鈺也去跟顧紹旭提一下結婚的事,雖說她知道顧紹旭肯定一百個同意,但這種事,還是需要男方提。


    蘇鈺明知故問,“提什麽?”


    蘇明璋目光凜凜,厲聲斥道,“你說提什麽?!”


    “爸,阿銘跟小雪領結婚證那是有原因的,我跟阿旭談戀愛連半個月都不到,你就讓我們結婚,這樣不利於婚姻的穩定,你們。。。”


    俞靜姝打斷他的‘她們認為的詭辯’,“談戀愛是為了相互了解,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的,還需要了解嗎?”


    蘇鈺挑眉道,“當然需要了解,比如我有起床氣這個事,她就不知道,她不講理這個事,我也是剛知道”。


    聞言,蘇明璋眉棱一聳,正欲罵他,俞靜姝趕忙衝他眨了眨眼,佯怒道,“趕緊給我滾到房間去反思!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俞靜姝知道蘇明璋肯定要說蘇鈺的起床氣是她給慣出來的,至於蘇鈺說的顧紹旭不講理這事,她覺得她可以單獨跟他溝通,犯不著在這裏熗火。


    蘇鈺會意,站起身兔子一樣躥上了二樓。


    俞靜姝轉而對已經看明白一切的蘇明璋道,“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我去說他,你消消火”。


    蘇明璋歎了一口氣,道,“你就慣著他吧,等慣成個廢人了,你別又說我不管他”。


    “你得善於發現兒子的優點,別老是吵他”,俞靜姝說著,挽起蘇明璋的胳膊,一起往樓上走,“他剛才說多了解一下,有利於婚姻的穩定,說明他很認真的在跟阿旭處,這是好事”。


    “但願他嘴上說的和心裏想的是一致的”。


    “你得對咱兒子有信心”。


    “小的時候,他老是被阿旭追著打,我當時覺得我生了個廢物,現在他倆倒反過來了,也是緣分吧”。


    俞靜姝秀眉一蹙,嗔道,“老廢物才會生小廢物,你是老廢物嗎?”


    蘇明璋嗬嗬笑起來,“有你在,都成不了廢物”。


    正說著,蘇鈺房間的門忽的打開。


    “好,我現在馬上過去”,蘇鈺邊講電話邊往樓下走。


    “這麽晚了幹什麽去?”俞靜姝不悅道。


    心想著剛把蘇明璋勸好,他偏偏又跑出來點火。


    蘇鈺嚇了一跳,猛的扭頭,這才看到俞靜姝和蘇明璋就站在樓梯拐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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