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現在見你一麵可真夠難的。”


    陳競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兩人,忍不住揶揄一番,“還沒結婚,都像已婚好男人,自愧不如啊。”


    蔣湛側臉看了一眼裴夏,輕笑一聲,“這倒是,要不是她說過來,我也沒功夫搭理你。”


    陳競舉起了酒杯,“那這第一杯,一定要敬裴夏姐。”


    裴夏眼眉之間帶著笑意,舉起杯子,“聽說你也打算留在國內,以後有時間常聚。”


    陳競頓時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蔣湛,“阿湛,你老婆比你有格局多了,你抽空反省反省自己吧。”


    說罷,他又對裴夏說,“有姐這句話,我就踏實了,我這次迴來,以為自己落單啦,天澤不在,阿湛也整天沒空,搞得我心慌意亂,是不是得罪他們倆了。現在看來,不是,就是單純重色輕友。”


    蔣湛抬眼,“給梯子就往上爬,也不怕閃了腰。”


    陳競:“我倒是想,沒女朋友,也沒男朋友,哪兒有機會啊。”


    裴夏下意識問道,“男朋友?”


    陳競還沒解釋,蔣湛脫口而出,“嗯,天澤跟他,有一腿。”


    裴夏頓時目瞪口呆,“真假啊?”


    陳競咬著牙,笑罵,“滾,老子是直男!姐,你千萬別誤會,我跟天澤就是關係好,比跟他好,他就一直嫉妒我們倆。”


    蔣湛自顧自說,“是,他們就是晚上一起睡而已,也沒怎麽好。”


    裴夏蹙眉,“我對這個沒有偏見,可是天澤有女朋友,你……”


    陳競哭笑不得,“姐,你真別想歪了,我的取向很正常。和天澤單純就是關係好的兄弟,沒別的。阿湛,你他媽快幫我解釋一下,別造成誤會,裴夏姐身邊萬一有好姑娘,都不敢介紹給我,這不是耽誤我嗎。”


    蔣湛摟住裴夏,“別給他介紹,他是渣男。”壓低聲音,“來者不拒……”


    裴夏眨了眨眼,吸一口氣,低聲說,“海王啊。”


    蔣湛故意蹙眉,嗯了一聲,“我們不跟他玩,我們吃飽就走。”


    裴夏點頭,表情認真,“好。”


    陳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差不多得了,二對一欺負我少一張嘴?說不過你們吧。真夠可以的。”


    蔣湛抿著唇忍笑,裴夏埋頭在蔣湛懷裏偷笑。


    陳競翻個白眼,“我算是知道了,天澤沒找小女朋友之前,過得是什麽水深火熱的苦日子。”


    端起酒杯,他自己喝了一杯悶酒,小聲嘀咕,“我找你們吃什麽飯啊,這不是找虐嘛,呸。”


    蔣湛忍不住大笑起來。


    裴夏眉眼彎起,“開玩笑的,別生氣。”


    ……


    同家餐廳的另一間包廂裏,趙心悠拿著酒瓶,圍著桌子給客人倒酒。


    一張十人桌,除了趙頌年和她,其餘六個人是客戶自己和他帶來的朋友。


    從進門開始,趙心悠的腦瓜子就直嗡嗡,對方六個男的,她怎麽陪?幹脆讓她死算了。


    她拿著酒瓶,挨個給幾人倒酒,時不時,一臉氣憤地瞪趙頌年。


    趙頌年臉上的冷漠,絲毫不為所動,仿佛眼前的應酬與他無關,他隻是來打醬油的。


    想到這些,趙心悠更生氣了。


    客戶姓王,五十多歲,從北方某大省過來,是當地規模影響力最大的經銷商之一。


    其餘五個人,都是他的朋友,一起來深城考察項目,順便旅遊。


    王總操著濃重方言口音,看著趙心悠,咧開嘴,笑道,“辛苦妹妹,服務我們這幫老爺們。”


    趙心悠一秒整理情緒,眯起眼睛笑道,“王總,您太見外了,來了深城,我們xn公司應當盡地主之誼,照顧好各位,吃好喝好玩好,我們不僅是合作賺錢的關係,大家也是朋友嘛。”


    有人附和:“妹妹真會說話,人長得漂亮,嘴巴也甜。”


    又有人說,“沒想到南方的美女也有這麽大高個的,老李,比你都高半頭,趙經理從前是模特吧。”


    趙心悠抿了抿唇,“嗬嗬,沒有,一直從事辦公室的工作了。”


    有人問道,“趙經理看著不像是國人啊。”


    趙心悠登時想翻白眼,生生忍住了,她笑道,“是,我媽那邊帶點外麵的基因。”


    這話一出不要緊,幾個人突然就興奮了,幾雙眼睛直勾勾盯在趙心悠身上。


    “原來是混血美女啊,剛才一進門,我就發現妹妹身上氣質不一般,帶著點奔放。”


    “還有熱情!”


    “對對對,特別熱情,不矯情,率真,純真……”


    趙心悠:“……”


    王總意猶未盡,他從趙心悠身上挪開視線,看向趙頌年,說道,“趙總年輕有為,一表人才,公司的員工也是個個不凡啊,xn大有前途啊!”


    趙心悠立馬瞥向趙頌年,卻發現那人還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


    片刻後,趙頌年終於動了動眼皮,淡淡說了四個字,“王總過獎。”


    趙心悠當即瞪他一眼,哼!


    其實,連趙頌年也沒想到,對方一下就來了六個人。


    他本想姓王的自己過來出差,帶著一兩個助理或者秘書,他帶著趙心悠正好。


    誰料到會是眼前這個局麵,他吃了藥的,不能喝酒,趙心悠一個人,她怎麽陪得了……


    不出所料,飯局才開始,對麵幾個人輪番上陣,在一次次勸酒和恭維聲中,趙心悠麵色開始發紅。


    “趙經理,好酒量,難怪你們趙總會帶著你出來。”


    “妹妹,這杯酒,我敬你,下次去我們那邊玩,哥幾個一定好好招待。”


    王總幾杯酒下肚,擰著眉看向趙頌年,“趙總啊,你看你一杯不喝,這合適嘛……”


    沒等趙頌年搭話,趙心悠舉著酒杯站起來,“王總,事情是這樣的。趙總他最近酒精過敏,確實不能喝,我代他敬您,下次您過來,讓他陪您好好喝幾杯。”


    說完,仰起脖子,一杯紅酒下肚。


    王總頓時大笑,“好酒量,夠豪爽。我真是羨慕趙總啊,有一員得力幹將啊。”


    從大學開始,趙心悠離家讀書,離開父母的嚴格管束,她馬上幹了件解放天性的事,和朋友混跡酒吧,她做了駐唱,玩音樂。酒量也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趙頌年之所以叫她過來,就是知道她的酒量。


    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對方一個個看趙心悠有些酒量,更激發了征服欲


    又是兩杯酒下肚,趙心悠從座位上站起來,“我去洗手間。”


    趙頌年抬頭看她,“沒事吧?”


    趙心悠實話實說,“目前沒事,一會兒就不知道了。”


    趙頌年眼底劃過一絲歉意,低聲說,“不能喝就別喝……”


    趙心悠斜睨他一眼,壓低聲音,“現在說這話是不是晚了點,生意談一半,算了?”


    不等趙頌年開口,趙心悠轉身就往門外走。


    一出門,趙心悠沉下臉,心裏把那幫沒品的男人罵個遍,“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呸!”


    “趙心悠!”


    一道女聲在她身後響起。


    “你怎麽也在這?”


    趙心悠轉身,看到裴夏。


    裴夏笑起來,走到她身邊,“我在這吃飯啊,你和趙總在這見客戶?”


    趙心悠歎口氣,挽住裴夏,“別提了。”


    裴夏:“你喝多少酒啊?身上都是酒味。”


    趙心悠歎了口氣,“不記得……誒,我得先去洗手間,憋不住了。”


    十分鍾後,裴夏蹙著眉,看著趙心悠,“你自己和六個人喝酒?趙總怎麽這樣啊,這不是坑你嗎。”


    趙心悠:“他也沒想到對方會來這麽多人。”


    裴夏:“那你怎麽辦?迴去還要喝,你一個人怎麽能行啊,瘋了?”


    趙心悠:“沒辦法,生意已經談一半了,我現在走了,不是白喝了。”


    裴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能不能撐得住?”


    趙心悠:“現在還好,大不了最後讓老板背我迴去。”


    “走吧,迴去。”


    趙心悠洗完手,抽出一張紙巾擦著手,往外走。


    兩人走到剛才碰麵的位置,裴夏說,“我到了,我男朋友和他朋友在裏麵。”


    趙心悠勾起唇角,“真羨慕你啊。”


    裴夏看著她,頓了頓說道,“實在不能喝就算了,他們人太多,你怎麽喝得過,工作也不能玩命。”


    “裴夏姐,你怎麽不進去?”


    包廂打開,陳競從裏麵出來。


    裴夏扭頭,“碰到同事了。”


    陳競視線落在趙心悠身上,黑色的眸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他淡笑出聲,“你好,我叫陳競。”


    趙心悠冷淡地笑了笑,“你好……”說完兩個字,她看向裴夏,“我先過去了,明天公司見……誒,也可能見不到,萬一喝多了,至少睡一天。”


    裴夏勸道:“你別太勉強了,這種生意即便談下來,後期維護也很麻煩。”


    趙心悠唿口氣,振作了一下,抬手把耳邊的長卷發,往後撩了兩下,深邃的美眸閃了閃,“沒事,視死如歸!走了。”


    “她怎麽了?”


    待趙心悠走遠,陳競忽然出聲。


    裴夏簡單解釋,“她和老板有應酬,老板不能喝酒,她一個人應付客戶,人有點多。”


    陳競眼睛瞪大,“你們老板這麽沒品?太過分了吧,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裴夏也氣道,“就是說啊。”


    陳競看著趙心悠進了哪個包廂,這才收迴視線,“姐,我去洗手間,你先進去吧。”


    裴夏應一聲,轉身迴去。


    三人組酒喝得少,不到九點飯局結束。


    陳競從位置上起來,揚起臉看蔣湛,“直接迴吧。”


    聞聲,蔣湛挑眉看他,“難得啊,不換地方繼續?我都想好拒絕你的理由了。”


    裴夏低下頭,抿著唇偷笑。


    陳競看了眼裴夏,衝著蔣湛不滿道,“嘖,你給我留點麵子啊!”


    蔣湛:“真不換地方繼續?那我們可就走了。”


    陳競蹙眉:“走走走,天澤迴來之前,我也不約你了。”


    蔣湛頓了兩秒,啞然失笑,“天澤再迴來,可能會帶著紀棠一起吧。”


    陳競麵色瞬間垮掉,抬腳就往外走,“算了吧,什麽兄弟,以後就當不認識,走了,都別挽留我。”


    蔣湛摟住裴夏,“走,迴家,以後不跟單身狗的玩。”


    陳競倏地迴過頭,“過分了!太過分了!罵誰呢!”


    三個人一起乘電梯下樓,路過趙心悠的包廂,裴夏側臉看了眼。


    餐廳樓下。


    蔣湛笑著看向陳競,“那我們先走,你自己安排吧。”


    陳競:“行啊,你們迴去卿卿我我,我找地兒再玩會。”


    裴夏:“下次見。”


    “姐慢走,迴頭咱倆單獨約。”


    “我看你是沒事找抽。”


    ……


    待蔣湛和裴夏上車離開,陳競又折返上樓,直奔趙心悠所在的包廂。


    包廂門推開,陳競徑自進去,掃視一圈,視線落在趙心悠懵掉的臉上,他蹙眉問道,“讓我好找你,打電話怎麽不接?是不是靜音了?”


    趙心悠喝得有點多,怔愣幾秒,問道,“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陳競立馬嘖一聲,衝趙心悠擠眉弄眼,見女人不為所動,他大步走過去,先從旁邊椅子上拿起趙心悠的包和大衣,然後把人從椅子上,半摟半抱地拉起來,“別生氣了,有話咱們迴家說。”


    趙心悠滿麵震驚,“你……”


    陳競:“是我,還能認出來?那還行,沒太醉。”


    對麵幾人喝的不少,這一會終於反應過來,


    “兄弟,你是趙經理的男朋友?”


    陳競麵色不改,微微蹙眉,語氣低沉,“是啊,我是她男朋友。各位大哥,我們倆是異地戀,發生點小誤會吵了一架。我千裏迢迢飛機十幾小時迴來找她,我就先帶她走了,我看幾位大哥喝差不多,也早點迴去休息吧,深城夜景不錯,白天也可以出去逛逛。”


    趙心悠:“……”


    對麵幾個人,包括死死盯著他的趙頌年,全都有點無語。


    趙心悠微微蹙眉,剛想掙脫陳競的手臂,原本抓著她手臂的手剛鬆開,就順勢摟在她的腰間。


    趙心悠頓時一激靈,腦子又清醒不少,她扭過頭怒視陳競,“你幹嘛。”


    陳競手臂一收,趙心悠身子靠近他身上,他側臉垂眸道,“別在外麵吵,迴去再說。”


    下一秒,在眾人注視下,他堂而皇之帶走了趙心悠。


    剛出包廂門,走出幾米遠,趙心悠腳下走慢了,她忍了忍,還是噗嗤一聲笑出來,“是裴夏讓你這麽幹的?”


    陳競低頭看她,“看樣子沒喝多?”


    趙心悠輕笑一聲,睨著陳競,“這點酒才哪跟哪?”


    陳競眸底閃了閃,“那咱們換個地兒玩會?”


    趙心悠盯著他,不迴答表示默認。


    陳競二話沒說,直接把趙心悠攔腰抱起。


    趙心悠:“你幹嘛!我自己能走,放我下去。”


    “不。”


    陳競幹脆地拒絕,笑了笑,邁開大步朝著電梯間走。


    身後,趙頌年站在包廂門口,看著兩人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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