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步步緊逼的追問,像一記記重錘,一下一下的敲擊在太後三人的心頭。


    太後、封皇後和長公主三人,都大驚失色。


    分明在她們看來,原本是一件小事兒,對葉靈略有懲罰,讓蕭和婕出口氣,怎麽就突然上升到皇室要對付太師府,需要給天下人一個說法的地步?


    這話能擺在明麵上講嗎?


    太師府葉襄老太師,那是三朝元老,是天下讀書人的表率和領袖,絕對是一唿百應的存在。


    不然,怎麽能曆經三朝,都穩坐太師之位。


    在葉靈看來,今日之事,要麽忍氣吞聲、捏著鼻子默默認下;


    要麽便往大裏說,往大裏鬧騰,令太後不能治罪葉靈和太師府,今後也不能再提及此事。


    哪怕是對上磐王府和蕭世子,也不能輕易再提及此事。


    若不然,便是公開表明,太後和皇室要對付太師府,惡心磐王府。


    葉靈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萬一太後和皇帝惱羞成怒,會有什麽後果,後果是太師府能承擔的起的嗎?


    隨即,葉靈便將此念頭拋在腦後。


    會怕嗎?嗬,有何怕的?大不了,換一個......


    身後的月白,一副亮晶晶的星星眼,崇拜地瞅著葉靈,嗚嗚嗚,還是自家主子厲害。


    是她狹隘了,還想著受罰息事寧人,才能保護主子的名聲,卻不想,自家主子幾句話懟的太後等人啞口無言。


    葉靈輕輕聳聳肩,無視太後和蕭和婕想吃人的目光,端端正正行個禮,非常乖巧的道個別:


    “太後娘娘,今日靈姝陪著娘娘說了許多的話,想必您已經累極了,需要好生休息,靈姝這便告退了。”


    然後,未等太後應許,便帶著月白退出了壽康宮。


    “母後,就這麽讓那可惡的賤|人走了?就該命人抓住她,打板子,跪上幾天幾夜,撕爛她的嘴,打折她的傲氣。”


    蕭和婕渾身顫抖著,不甘心的衝著太後嚷嚷道。


    封皇後一言難盡的看看蕭和婕,腦子裏到底裝的什麽?


    太後一把抓過靠枕,丟向蕭和婕,氣不打一處來:“還不都是為了給你出氣,你倒是先埋怨其本宮了。還要怎麽罰?難不成,真的公開與太師府和磐王府對立?”


    蕭和婕被靠枕打到,瑟縮一下,心中的委屈和怒意前所未有的強盛。口不擇言道:


    “有何不可?葉太師老了,久不居朝堂,太師府當今子嗣也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最高不過是禮部尚書而已。


    至於磐王府,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兒有多痛恨蕭合磐,恨不得”


    “閉嘴,滾迴去。”太後怒目而視,訓斥道。


    真是不知大局觀,能動手,能等到現在?


    什麽最高不過禮部尚書,什麽子嗣沒有拿得出手的,眼盲心瞎到這種地步了嗎?


    葉家本家幾個孫輩,哪一個是紈絝子弟?


    即便本家隻有大兒子和大孫子入朝堂,還有一個走了武將之路,看似沒有一個繼承了老太師衣缽。


    然而,太後卻根本不相信,作為三朝太師,教導出的子嗣,會泯滅於世間。


    何況皇後還在這裏呢。


    蕭和婕不可置信的望向怒火衝天的太後,使勁兒攥了攥袖子裏的雙手,尖銳的指甲刺破掌心,也不覺痛。


    心中暗自發誓,好,好的很,你們都不幫我,不幫我妍兒報仇,本宮便自己來。


    嗬嗬嗬,再寵溺女兒和外孫女,與母後來講,都不及兒子和皇位來的重要。


    仇,便由本宮自己來報。


    想到此,蕭和婕強忍著心頭的怒意和悲涼,麵無表情的,行禮告辭。


    “母後,兒臣退下了。”


    太後瞧著蕭和婕退出去,目光中帶著薄怒和擔憂。


    自家女兒的性子,她是了解的,隻怕是不肯輕易了事。


    皺了皺眉,並未出言挽留。反而看向封皇後。


    封皇後頓時僵住身子,板板正正的坐著不敢動。


    “聽說,最近右相一脈很是活躍。但,莫要亂了自己的分寸,管好瑞兒,謹言慎行。


    立太子之事,封家會著人繼續上奏。


    皇帝那裏,你懂的,該籠絡的,要好生籠絡,莫要起小心思,往其他人那裏推。


    二皇子雖然被貶為庶民圈禁,但現如今,局勢仍然不可小覷,凡事兒,以大局為重。”


    右相聶文遠,相關兩位皇子,二十三歲的大皇子蕭泰,和十歲五皇子蕭順。注定與封家、皇後、四皇子蕭瑞一脈是對立的。


    大皇子的母妃嫻貴妃,乃聶文遠侄女兒,五皇子的母妃靜妃,乃聶文遠遠房堂弟的女兒。


    皇帝這麽些年依舊寵愛嫻貴妃,要不然,怎會有庶長子順利出生,還允許遠房堂妹入宮固寵,誕下小皇子。


    要知道,後宮內,能懷孕的妃嬪美人,可不止現有幾位,隻不過,能夠順利生產,長大的皇子,可不止這幾位。


    要不是皇帝一直極力護著,能有現在的局麵?能讓聶文遠一脈有兩位皇子?


    聶文遠是皇帝的人。


    皇帝與封家,關係並不像表麵上和諧。太後與皇帝母子之間,也不是如表麵上那般母慈子孝。


    皇帝要專權,不想讓封家勢力太大。扶起右相一脈,也是為了對抗封家。


    太後不但想讓皇後出自封家,更想讓下一任繼任者出自封家,保證封家的榮耀福貴能天長地久。


    這也是皇帝與太後之間隱藏的矛盾。


    立太子,太後不是沒有給皇帝暗示過,皇帝蕭和齊總是找借口應付過去。


    皇帝已經不是那個,靠著太後、靠著封家奪取坐穩皇位的人,更不是,對太後言聽計從、事事請教的少年了。


    母子倆的博弈,近年來越發的膠著。


    為了不讓皇帝徹底與自己離了心,太後對立太子一事兒,也不敢太過強勢。


    而皇後,因為皇帝更加寵愛嫻貴妃,對皇帝心存怨懟,時不時冷戰,不願主動服侍討好皇帝,難得聖心。


    這也是太後不滿封皇後的方麵。


    入宮這麽些年了,還看不懂,悟不透其中的要義。


    男人,尤其是皇帝,還指望他幾十年如一日的與你相濡以沫?


    幼稚,太幼稚。


    男人的寵愛,哪裏有皇權重要?哪裏有家族的興旺重要?隻要家族在,家族興旺,皇後之位不是穩穩當當的?


    封皇後聽聞太後的話,有些難堪的臉紅。


    她怎麽聽不懂太後的意思?隻是,這心裏頭啊,總是有那麽點點的小女兒的不甘和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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