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霧月是黑色皇帝最小的孩子,他和康斯坦丁誕生的時間幾乎不分先後,以至於始發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北歐神話中甚至都沒有關於他們兩個的記載。”路鳴澤說,“還記得那個你們在芝加哥參加由北美混血種舉辦的拍賣會時曾邂逅的初代種胚胎嗎,她曾是一個純粹的人類,甚至連混血種都算不上,追隨於天空與風之王項羽的身邊,最終被賜予了能夠常伴君王身側的強大血統,是曆史上第一個真正走通封神之路的人。”


    虞姬在楚漢決戰時被當時深感自己已陷入絕路的項羽強行封印,並在後世不斷複蘇又不斷繭化,直到清末時期被喚醒,從清國皇帝的皇宮中嗅到與項羽及其相似的氣息,那股氣息就是唐末時被封印在棺槨中的李霧月。


    後來有人承諾隻要虞姬護送李霧月去到德國漢堡就能重現項羽意圖打造的那個神聖帝國,於是夏之哀悼事件在二十世紀初爆發。


    在那場造成當時密黨中堅力量斷層並導致獅心會全軍覆沒的災難中,從沉睡中蘇醒的虞姬還不明白世界已經發展成了她所不知道的樣子,她所展現的力量也遠不如當時密黨所麵對的其他親王,甚至可能連某些強大的三代種都比不上。


    路明非對那條母龍最初的印象停留在昂熱曾對他描繪夏之哀悼時所說起的那個強大而森嚴的女孩。


    而在芝加哥的邂逅讓路明非闖進了由虞姬編製的夢境,她綽約而靜好,端莊得不像是在世間追尋了千年的老人。


    或許在虞姬的卵停留在德國卡塞爾家族手中的時候,她從那些梅涅克的親戚那裏學到了人類美好的品質,所以想要與密黨和解。


    “大概是去年七八月份的時候,我剛到東京,學院那邊就傳迴了虞姬的繭失去活性的消息……同時一起發生的還有一些其他的大事,比如負責研究葉勝遺骸的研究室遭到某個神秘神秘組織的屠戮,那具屍體也被盜走了。”路明非的眼睛裏閃過迴憶的神采。


    “我對那具屍體挺感興趣的,不過我的團隊也沒辦法查清楚到底是誰做了那件事情,至於虞姬的繭……我們有些猜測,但並不確切。”


    “什麽猜測?”


    “那枚胚胎暫停自己的生命活動可能是出於自保。”


    “怎麽說?”


    “她已經被人利用過一次了,現在的形勢跌宕起伏,不想再被利用第二次。”路鳴澤說,


    “從我們得到的情報來看,1900年所發生的夏之哀悼事件,密黨和龍族其實都是受害者。”


    “可這一切都是你們的推測。”


    “事實上並非如此,證據就是那口後來被楚天驕保管的黑色箱子,箱子裏儲存著黑王的骨血。”路鳴澤說。


    “黑王的骨血和我們之間正在聊的事情有什麽關係?”路明非不願意就此讓步。


    哪怕他真的有能力喚醒一枚甚至已經失去了靈魂的繭,可很難說路鳴澤得到一位龍王作為助力之後,是否還會和他站在同一立場。


    況且一百年前重傷李霧月的人是梅涅克.卡塞爾,而殺死他的人則是當時沙俄的妖僧拉斯普廷,可以說人類與李霧月之間存在著無法調和的血海深仇。


    “當然有關係。”路鳴澤皺眉,“昂熱一定曾告訴過你在遠古時期君王們對黑色皇帝的圍攻中唯一缺席的就是天空與風之王李霧月,因為他直到1900年都還效忠於創造龍族的至尊。”


    路明非沒有說話,因為昂熱確實曾這樣對他說過。


    “事實上並非如此,他去到中國的目的和諾頓、康斯坦丁完全不同,他雖然感知到維德佛爾尼爾的隕落,卻並非為了掠奪兄長的權柄而來到那片古老的東方土地,而是為了複活。”路鳴澤微笑,“他在尋找能夠將項羽複活的方法……顯然他最後並沒有找到,因為黑王的骨血早已經失落在曆史的塵埃中。”


    “也就是說李霧月在卡塞爾莊園被喚醒之後和當時的獅心會爆發戰鬥,並非是為了得到黑王的胚胎並重現古老的神代,而是像我現在一樣,是為了複活某個失去了權柄的龍王。”路明非抓住了重點。


    “bingo。”路鳴澤鼓掌,“那你又知道是誰將那口箱子交給密黨的嗎?”


    “誰?”


    “克拉蘇。”


    “原來……”路明非臉上露出一絲沉思的表情,隨後立刻反應過來,看向路鳴澤,“那是哪位?”


    “他姓加圖索。”小魔鬼冷冷地說,“是當時加圖索家族的領袖。”


    “不對不對不對,太不對勁了,如果克拉蘇.加圖索就是奧丁,而奧丁又是龐貝.加圖索,那豈不是說他自己生了他自己?這麽說來愷撒也有可能是奧丁咯?”


    “愷撒不是奧丁,這一代被視作傀儡的人是愷撒身邊的帕西,帕西.加圖索。”小魔鬼聳聳肩。


    “可是他為什麽要再將黑王的骨血交給密黨之後的一百年又要將它奪迴去?”


    “因為在100年前他用不上,而在100年後那東西可能對他來說至關重要。”路鳴澤歎了口氣,“我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哥哥,現在該做出選擇了,是否要幫助我,還是說你要繼續恪守你那該死的、被昂熱那老混蛋灌輸的教條。”


    “可是我怎麽確定你的寵物從地獄歸來之後想做的事情是向奧丁複仇,而不是用滅世級言靈把卡塞爾學院掀個底朝天?”路明非輕聲說。


    路鳴澤為難地重新捧起杯子,“現在是人權發達的二十一世紀,我可管不著他在想什麽。”他說。


    “你們不是龍嗎?還管什麽人權?”


    “人有人權,龍有龍權好嗎?隻幹活不給發工資的事情誰給你幹?你以為現在還是在萬年前登高一唿就有一大堆傻了吧唧的大蜥蜴跟著你一起席卷世界?”路明澤哼哼兩聲,“得了吧?亂花漸欲迷人眼,人類在向龍類學習,而龍類也在向人類學習,哪怕這會兒四大君主全部複蘇重新統治世界,也不可能再迴到封建社會或者奴隸製社會了。”


    路明非瞪著眼睛去看路鳴澤。


    “你瞪我我也沒轍,再說了現在卡塞爾學院上天入地的找你,搞不好你以前那些同學各個都磨刀霍霍想拎著你的狗頭去領賞,這時候你還替他們想什麽啊,是我的話我都等不及李霧月用滅世級言靈把芝加哥炸一遍,在那之前學院所在的山頭就已經被美國國防部用中程彈道導彈整個推平了。”


    “那是你又不是我,我又沒本事和國防部搭上邊兒。”路明非翻白眼。


    小魔鬼雙手抱胸:“哥哥,你要真想用導彈把卡塞爾學院轟炸一遍的話,其實用不著自己動手,跟我說一聲我馬上給國防部打電話。”


    “停停停停停,這個槽你是非鬥不可嗎?”


    “我看你槽意很濃啊,實在不好拂了你的麵子。”路鳴澤說。


    吵完之後兩個人都同時沉默下來,“是不是不把李霧月喚醒的話就沒有辦法解決麻衣姐現在遇到的問題。”片刻後路明非問。


    小魔鬼點了點頭。


    “中毒太深,得用李霧月的胎血才能救她。”他說,“但凡有點別的主意我也不能來求你呀。”


    “你剛才說的最得力的助手指的是麻衣姐還是那條龍?”路明非又問。


    出乎意料的僅僅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居然叫路鳴澤沉默了下來。


    他歎了口氣,“我不想騙你。”他說。


    “我懂了。”路明非點點頭,“我可以幫你把李霧月複活,但並非毫無代價,我要你幫我殺死奧丁。”


    “交易達成。”路鳴澤點頭,“這很公平。”路鳴澤微笑。下一秒他就如煙灰般被風吹散,冷庫中的霧恢複了流動,那張擺放著骨瓷杯的茶幾灰燼般坍塌消逝。


    剛才還如雕塑般佇立在路明非身邊的零和蘇恩熙又變得活靈活現,皇女殿下手中的黑色軍刺仍指向路鳴澤剛才站立的方向。


    “你居然隨身帶著武器。”路明非故作震驚的看向零。


    小姑娘冷冷的環顧四周,手中的軍刺卻沒有收起來,她看了一眼路明非:“是什麽?”


    她問的是剛才路明非的表現為什麽如此奇怪又如此突然,想來應該是有什麽敵人出現在了這片狹窄的空間中,此時那個敵人還潛伏在周圍的霧氣裏。


    路明非歎了口氣:“你們真看不見?”


    “看見什麽?小白兔你別嚇唬我,這大白天的還能見鬼不成。”蘇恩曦戰戰兢兢地說,“南無阿彌陀佛太上無量天尊真主保佑阿瓦達索命阿門。”


    零和路明非同時愣了一下。


    “你居然信教。”零說。


    “你居然還看哈利波特。”路明非說。


    “媽的重點不在於我平時看的電影是哈利波特還是蜘蛛俠,而是你剛才的反應很他媽奇怪你知道嗎?”蘇恩曦低聲嚷嚷起來。


    路明非歎了口氣:“你們的老板剛才來了一趟。”


    零睜大了好看的眼睛,軍刺在她的手中翻了一圈,像是一隻靈活的蝴蝶,轉轉手就消失不見了。


    蘇恩曦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輕輕拍了拍胸脯。


    “你們裝得像模像樣,好像聽我說剛出現在這裏的是你們的老板就鬆了口氣一樣。”路明非笑了笑,他沒再繼續說下去,隻是來到將酒德麻衣完全籠罩進去的石英玻璃旁邊,透過那層透明的物質向裏麵張望。


    “麻衣姐以前從極淵帶迴了一枚龍類的卵是嗎?把它帶給我,隻有那東西能救她。”他輕聲說。


    冷庫盡頭的另一扇金屬氣密門悄無聲息地打開,銀質的推車播放著詭異的旋律從霧中走出,然後安靜地停在路明非的麵前。


    黑色的箱子靜靜躺在那上麵。


    蘇恩曦的臉色變了變,她從懷裏找出來三個口罩,自己帶上一個,然後遞給路明非和零各一個。


    “老板說它的靈魂已經死去了,活著的隻是魔鬼般的肉體,為了限製那隻魔鬼,他在這口箱子裏灌滿了水銀蒸汽。”蘇恩曦說,“以你們兩個的血統這點汞蒸氣對你們而言應該不算什麽,可畢竟是劇毒。”


    路明非點點頭,把口罩戴上,和靈對視一眼之後打開了那口箱子。


    白色的低溫蒸汽和汞蒸汽一起翻滾著湧出來,箱子裏是零下200度的液氮,液氮中淹沒著保溫杯式的透明物體。


    鼓點般密集的心跳從零和蘇恩曦的身邊響起,看到那東西的瞬間,路明非就開啟了二度暴血,同時龍骨狀態覆蓋全身。


    僅僅是一枚狂躁的失去控製的胚胎就給他帶來了如此無與倫比的壓迫感,難以想象這東西真的孵化之後又會是什麽樣子。


    覆蓋著鐵青色鱗片的手爪探入濃霧彌漫的液氮,手爪的表麵開合的鱗片發出清脆的轟鳴一一扣攏。


    隨後路明非將那個浸沒在液氮中的容器整個拎了出來。


    他用指尖抹掉容器表麵的白霜,出現在麵前的是覆蓋整個容器內壁的細密的血管。


    它是活的,每一根血管都在以某個旋律有規則地跳動著。


    “我們嚐試過了,任何方法都無法讓它重新孵化為一枚完整的胚胎。”蘇恩曦說,“這東西就像是一個脫離了本體的腫瘤,隻會越長越大,而不會分化出其他的細胞組織……它的身體裏全是被長腿攝入體內的那種古龍血清,劇毒而有效,但除此之外我們找不到它的其他使用方法。”


    “你們居然想要使用一位神?”路明非抬眸看了一眼蘇恩曦。


    “什麽神,在唯物主義的鐵拳麵前還不是隻有乖乖待在夜氮裏。”蘇恩曦哼哼。


    路明非將有些奇怪的眼神投向零,零注意到了這男人投來的目光。


    “老板沒有跟我們說過它是什麽。”她說,“不過我猜應該是當年赫爾佐格從西伯利亞帶走的那具龍屍。”


    “這是條初代種。”路明非說,將容器重新丟迴液氮裏,“就是這家夥幹掉了以梅涅克.卡塞爾為核心的初代獅心會,隻有他重新孵化的黃金聖漿能救麻衣姐……”


    “但他根本沒可能重新孵化。”蘇恩曦說。


    “這就是你們老板非得叫我來這裏的原因了。”路明非敲了敲石英玻璃,“好了姑娘們,給我一些私人空間好嗎?讓我給這東西一點兒動力,讓他能再活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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