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張遼軍營,營帳後方。


    雷公拿著一把小米撒在地上,頗有些不舍道:“也不知道將軍咋想的,好好的糧食為啥喂鳥?”


    旁邊一個與他關係交好的校尉笑道:“你咋不直接問將軍呢?”


    雷公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那不顯得我很傻。”


    周圍一陣哄笑聲,雷公黑山渠帥出身,聲音很大,但架子不大,尤其是加入張遼的冀州軍團之後,很能和手下打成一片,大家也不怕他。


    落下來的飛鳥被嚇的紛紛飛走,雷公看著這些鳥,若有所思,好像明白過來。


    “住口,都不許出聲,我明白了,都躲到帳篷裏去,隨時做好作戰準備。”


    然後隨手指了幾人道:“你,你,你們幾個到前麵去盯著城中,看到有人出城,及時匯報。”


    等大家都隱藏起來之後,又抓起一把小米,灑在地上,一群喜鵲飛了過來。


    城頭上,高幹看著外麵營地裏落下的鳥群,也得出了和屯長同樣的結論:張遼肯定悄悄退兵了。


    高幹看著城外的空營,衝身邊的副將道:“張遼大舉在此駐紮十幾日,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退兵。”


    副將點頭道:“將軍所言不錯,很可能是鄴城方麵的援軍快要到了。”


    高幹也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副將接著說道:“我們要不要趁機與援軍聯合,前後夾攻,趁此機會一舉消滅張遼。”


    高幹拍手道:“正該如此。”


    當即點齊城中人馬,打開城門殺了出來。


    看著城外不遠處,張遼留下的營帳,倍感不爽,大聲道:“眾將士先隨我燒了這營帳。”


    數千人齊聲應答,他們的心情差不多,這營帳像是壓在他們心頭上的重錘。


    這下,根本不用匯報,後麵幾個營帳中,雷公等人已經聽到消息了,齊齊握緊了手中的刀柄。


    高幹帶人衝了過來,一連掀翻了十幾座營帳果然都是空的,幾名小校頓時放肆起來,縱馬疾馳,要把所有的營帳都掀翻。


    這時隻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殺。”


    高幹等人隻是一愣神的工夫,隻見最後麵的十幾個帳篷自己裂開,千餘名身披重甲,手持長刀的漢子殺了出來。


    這群人迅速站到一起,仿佛一道黑色的牆壁。


    “起。”


    “落。”


    當初選雷公作為這支陌刀軍的首領,他本身是黑山渠帥,力氣不小是一個方麵,這大嗓門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伴隨著雷公口中傳出道道簡單的軍令,兩旁千餘人排成整齊的人牆,手中大刀高高舉起又狠狠的落下,像割草般收割著性命。


    他們身披重甲,對於敵人刺來的刀槍絲毫不顧,哪怕這些兵器真的可能會對他們造成傷害。


    受傷掉地,或者力竭的,後麵會有人把他們拖到一旁,並主動頂上他的位置,始終保持著整齊的人牆,整齊的刀光。


    伴隨著雪亮刀光的是噴濺的鮮血和淒厲的慘叫聲。


    因為確定是一座空營,高幹的手下,早已亂了套,不成陣勢,被一頓砍之後,更加亂套了。


    高幹大怒,騎著馬來迴奔走,大叫道:“結陣,結陣。”


    被打懵了守軍終於找到了主心骨,紛紛向高幹聚攏過來,草草結成陣勢想要與雷公對抗。


    雷公眾人對高幹所做的一切都是熟視無睹,腳下踏著整齊的步伐,手上重複著簡單的動作。


    起。


    落。


    刀落處,人馬俱碎。


    很快,高幹發現自己好不容易結成的陣勢,不但擋不住對方的攻擊,反而方便了對方的屠殺。


    手下人結成一體,對方整齊的陌刀砍下來,頓時死一大片。


    戰場上,死人才是正常的,高幹手下也算是久經戰陣的老兵了,但是看到這種屠殺式的打法,很快就扛不住了。


    站在隊伍後方的幾人眼看著前方的袍澤不斷的被劈成兩半,終於堅持不住,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高幹刷刷幾箭,將逃跑的人射殺,怒吼道:“不許跑,給我頂住。”


    稍稍挽迴了幾分頹勢,不過這下雷公開始調整方向,向他殺了過來。


    高幹有馬,陌刀是步兵,而且身披重甲,根本不可能追上他,所以一開始就沒有擒賊先擒王的想法。


    直到現在,眼看高幹手下已經陷入潰敗的邊緣了,才開始向他殺了過來。


    高幹頓時感覺渾身發寒,仿佛自己麵對的是呂布一樣的神將。


    雷公本身武藝不強,不過是勉強入了二流而已,但是現在他不是一個人。


    千餘人,千柄刀,如同雷公自己的手臂一般,這份壓迫感和殺傷力是絲毫不弱於神將的。


    眼看刀光到了眼前,高幹才如夢初醒般打了寒顫,拔馬就跑。


    早就知道追不上他,雷公微微歎息一聲,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陌刀軍如絞肉機,所過之處,地上隻餘鮮血和斷肢。


    本就支持不住的守軍在高幹被嚇跑後,更加支持不住了,紛紛轉頭追著高幹跑去。


    高大的城牆能夠給他們安全感,可眼看來到城下了,卻見城門處站了一隊人馬,當先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揚聲道:“高將軍,吾乃冀州軍團校尉白雀,已奉張將軍之令取下河間,將軍另覓他處吧。”


    張遼確實撤軍了,不過留下了兩支人馬,一支是雷公的陌刀軍,另一支則是白雀。


    白雀和張燕差不多,身輕如燕,擅長奔襲和偷襲。


    在高幹帶兵出城,中了雷公的埋伏時,白雀則趁機帶人,偽裝成流民悄悄靠近,一舉搶下了城門。


    實際上,白雀手下沒有多少人,但現在高幹自己手下也都被殺的差不多了,而且後麵雷公拎著大刀追了過來。


    高幹眼看河間城丟了,大叫一聲,調轉馬頭向南麵去,那邊有鄴城來的援軍。


    雷公帶人一直殺到城門下,直到看到白雀才終於停了下來,一屁股坐了下來。


    另一邊,張遼已經率領大軍向著韓猛迎了過去。


    韓猛和朱靈一路上小心謹慎,防備著張遼的伏擊,殊不知,張遼確實設伏了,隻是伏的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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