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幾場,急疏利鎖,頓解名韁,流光一瞬,大半年轉瞬即逝。


    夏日的尾巴上的毛眼看著就要被秋天拔光了,蟬鳴雖嘈雜,生機卻絢爛。


    嵩山之下的一個小鎮中,說書人聲音抑揚頓挫的說著開海之事。


    “各位,短短數月,這天下大變。自從三月份皇帝老子上了一趟彌羅宮後,就開始編練新軍,箭指海外。”


    “說是皇帝從那素國師那裏得了坤宇萬國圖,知曉了天下之大,中原之外金山銀海。又重新建造成祖寶船下西洋了。”


    臉上胡須灰白夾雜的說書人說了一個消息,結果惹來了聽眾們的噓聲。


    “老李你這消息可是過時了啊,我在宮裏當差的二大爺他三表弟的兒子的外甥的媳婦兒的鄰居的侄子的小兒子說是新軍隻招沒入過幫派的良家子弟,餉銀高還吃的好,頓頓是肉。”一個戴著六合帽的矮腳男子嚷嚷道。


    “說來說去不就是衛所嗎?嘁~,換湯不換藥,都是老爺兵。”另一個漢子嘲諷了一句。


    “哎!哎!哎!莫談國是,莫談國是啊!各位老少爺們,咱們喝茶聽書就是了啊!”見他們說得起勁,茶樓老板急忙出聲製止。


    說書人一看,決定說點別的,要不今天這茶水錢都掙不到。


    “近來這江湖上也是風起雲湧啊,錦衣衛伐山破廟,專門找那些‘江湖好漢’的事,管他們要秘籍。”


    “像什麽北邊三合派、雪山宗之類的,南邊五毒教全部被端了老窩啊!那些邪道‘好漢’,一個個的被塞到錦衣衛大牢。”


    說書人終於說了一個勁爆消息。


    有知情人士也搭了話。“那確實,聽說過那專門吃人肉的漠北雙雄沒?”


    江湖客賣了個關子,故意停頓了幾秒。


    不差錢識趣的客人當即說:“掌櫃的,今天這位好漢的賬我付了。”


    那江湖客嘿嘿一笑,露出滿意神色,才繼續說道:“那二人前些日子被錦衣衛圍住,拿勁弩射成了篩子,還是錦衣衛頭頭直接下的令。像什麽塞北明駝、黃河老祖之類的高手現在都在錦衣衛大牢裏待著呢!邪道凋零,沒幾個人嘍。”


    聽著的眾人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個憨厚漢子倒是冷靜,說了一句:“那可不,以前俺們那塊好些個武林高手劃地盤,賣張獸皮都得收個七八次保護費。現在好了很多,起碼能吃飽飯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這些武林高手將來會怎麽樣的時候,茶樓的桌麵忽然震動了起來,茶水都撒出去不少。


    有人伸頭出去一看,大叫道:“娘的哎!錦衣衛來了!”


    等他迴頭一看,謔!茶樓裏的客人都早就跑迴家了,這人一看立馬也跑了。


    隻剩下掌櫃的在茶樓門口喊:“各位各位,茶水錢還沒付呢!額滴的茶水錢啊!”


    旁邊小二立馬把掌櫃的拉了進去,邊拉扯邊說:“我的掌櫃的啊!這還要什麽茶錢呢,趕緊關門閉戶吧!”


    茶樓利索的關門閉戶了。


    這些市井中人雖然搞的動靜大,但是真真切切害怕的還真沒幾個。


    因為他們自個兒也清楚,他們還輪不到幾千錦衣衛拉著大炮捉。


    這些人不慌,但是有的人可是慌的很呐。


    畢竟出動這麽多人,又是拉著炮來的,還在嵩山,針對誰,不就是禿子頂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嗎!


    少林寺知客僧慌慌忙忙的跑進了大雄寶殿,叫喊著:“方丈不好了,朝廷錦衣衛把山門圍了。”


    正在和師弟們商量少林未來的方證和尚悚然一驚,因為數月以來他們已經知道了朝廷在不斷的派錦衣衛收繳天下武學。


    少林也正在商討對策,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方證麵色嚴肅,以往的慈眉善目不見半點,快速安排起後路。


    “方生師弟,錦衣衛大軍已至,你速速安排之前名單上的弟子從密道逃出少林,切記將來有機會再重建少林,不可魯莽,速去!”


    方生直眉瞪眼,說道:“師兄,到如今地步,我等也沒做錯什麽,既然朝廷無道,我們一起殺出去就是了,何苦如此。”


    “你不可妄下斷語,改改你的性子,趕緊帶著弟子們走吧!以後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速速離去!”


    方證先是安慰,說到最後已經是言疾色厲。


    方生見事不可為,也知道自己改不了自家師兄的主意,於是說了一聲保重便急匆匆的去找之前敲定好的人員從密道逃生去了。


    方證席地而坐,默念起了心經,一腔怒意逐漸平複。


    “讓開,爾等是想公然謀反嗎?”


    在眾多少林僧眾的怒目之中,錦衣衛的人已經走到了大雄寶殿。


    方證起身行禮,問道:“不知天使如何稱唿,到此何事?”


    “錦衣衛千戶張千重!”那千戶也不迴禮,隻是報上了姓名,而後例行公事。


    “你少林的事犯了,方證,聖上有旨‘少林本為釋門禪宗,擅武藝卻不修佛法德行。藏匿奸人、大發印錢、侵占百姓良田,藏汙納垢。作惡無算,人神共憤。今令錦衣衛摘其牌匾,解散僧眾,發迴原籍。有罪治罪,無罪還俗。’聖令已至,方丈接旨吧!”


    張千重手托明黃聖旨,看向方證。


    “我少林作為禪宗祖庭,向來行善積德,聖上或是聽信了小人讒言。老衲不服,還請聖上還我少林公道。”


    方證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哭嚎起來情真意切,讓其他少林僧人,乃至有些錦衣衛也麵露不忍之色。


    但張千重捧腹大笑,看著方證,說道:“厲害啊!厲害,要不是張某人我知曉其中貓膩,還真的要讓你騙過去了。”


    “李百戶,念,讓大家夥知道知道這少林是個什麽樣子。”


    李百戶伸手在懷裏掏出幾張紙念了起來。


    “太行無心盜賈奎,二十五年前在太行山為匪盜,殺害無辜富戶張大山一家三十多口人,僅一子幸存。掠其財貨,淫辱女眷。後在江湖上消失不見,經查明,現為少林菩提院慧岸。”


    “菩提院慧心,真名任鶴,原是江湖上聞名的采花妖道,後轉換身份,化道為釋入菩提院。”


    “毛仲聞,西疆賊匪,殺害行商民眾數十,取其血液,供自己修煉邪功。現為戒律院真如。”


    “外事堂僧人圓因,在嵩山腳下收攏良田,私方印錢,三十年來因此打死農戶十多人,大肆行賄……”


    ……


    林林總總,數下來竟然有六七十人犯下大罪,所涉人命大案多達千人,駭人聽聞。


    不僅那些錦衣衛聽的怒氣衝衝,眾多少林本分僧人也心驚肉跳。


    很多小和尚看著那些被點名的師叔師伯,哪怕是對方看起來都是得道高僧,他們也不敢靠近,獸做鳥散,跑到了牆邊。


    “正所謂苦海無邊,迴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們已知悔改,朝廷又何必咄咄逼人!”方證喧了一聲阿彌陀佛。


    張千重哈哈大笑:“他們也配迴頭是岸?老和尚,你既然如此慈悲,那一會就想想如何勸我等放下屠刀成佛吧!”


    正好門外有一錦衣衛進來匯報,張千重說:“大聲點,讓這老和尚知道他拖延時間的目的達成沒有?”


    “稟千戶,少林方生已收押,其餘人均已廢去武功,鎖在囚車裏!”


    方證麵色悲痛欲絕,心想著:“師弟,是我害了你啊!”


    但此時還不是悲傷之時,少林危在旦夕。


    方證帶著幾分哀求道:”少林退還田畝,銷毀印錢借條,封山百年可否?”


    張千重麵色冷肅,聲若洪鍾,聲浪滾滾吼道:“你以為什麽是聖旨,你少林要抗旨不成?何況你少林要公道,那些賊子所害之人去哪裏要公道?我張家三十多口人去哪裏要公道?”


    方證知道,此刻別無二法了,於是喊到:“布羅漢降魔大陣!”


    一百零八個修金剛不壞神功的僧人長棍一展,一個莫名的陣勢圍在了錦衣衛周邊。


    這些錦衣衛怡然不懼,直接出手,少林僧人的棍子打在他們身上,也隻發出噗噗的聲音,好似打在了牛皮之上。


    有時候那些棍子砸在一些錦衣衛的骨頭上,武僧們反被震的雙手生疼。


    武僧們被錦衣衛打得潰不成陣,一個個被嵌進了牆裏、石頭上。


    “好功夫,不過是朝廷鷹犬。殺了各位,老衲我再去大內討個公道!”


    方證說完就朝著張千重打出一記大慈大悲千葉掌。


    但是還沒等掌力臨身,張千重身周三寸空氣就變得粘稠無比,凝氣成罡,化作一副貼身氣甲,將方證掌力反震而迴。


    方證倒飛而出,氣血洶湧,他苦練多年的易筋經內力也被震散,吐血不止,跌倒在地。


    “統統拿下,其餘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張千重一掌打碎方證丹田,使其功力盡廢。


    少林頃刻間成為一片血腥之地,諸佛金身染血。


    錦衣衛在此搜刮盡了寺內一切,統統運走,千年古刹化為烏有,而後錦衣衛向著直隸行去。


    方證在囚車內醒來,看著隔壁左冷禪同樣被廢去武功,鎖住琵琶骨的左冷禪,心中好受了了些許。二人對視,淒慘一笑。


    隻歎江湖幾人迴!


    這一天江湖震蕩,少林、嵩山、日月神教、海沙幫、丐幫等大幫被錦衣衛殺了個幹淨。


    江湖上,隻剩下華山、恆山、泰山、武當寥寥幾個門派。


    但是他們也得奉朝廷之令將自家傳承整合,在十月前送至彌羅宮內,而後隨軍遠走海外,明朝境內隻留駐地。


    江湖為此一空。


    鐵騎踏破了人們所謂的江湖,又給紛紛擾擾的眾生打開了另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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