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湛槿初道沒真信她的話,是不是真的得去證實了才知道。


    因貴人知道她的話並不會讓湛槿初輕易相信,又接著道:“因為哥哥,他們會認定我不會開口供出鶴月。在我這裏,哥哥還在鶴月好好活著,若從我嘴裏說出鶴月的事,哥哥必死無疑。他們能讓我獨自在宮裏待著,便是因此才有恃無恐。


    更何況他們也不會知道您能猜出我與哥哥的關係,這一點我想您也能明白。”


    湛槿初是唯一能動鶴月的人,她想要為哥哥報仇,便隻能讓湛槿初相信自己。


    湛槿初得到想要知道的東西,便不再停留。


    看著湛槿初遠去的背影,因貴人莫名有些預感,鶴月或許,真的該毀滅了。


    目光所及之處,隻能看到那一角藍天。時不時飛過的鳥兒張開翅膀擁抱著團團雲朵,一切都是那麽美好而自由。


    因貴人笑了,這樣的日子,她就快能體驗到了......


    ————


    京城,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湛槿初與賀南泓坐在馬車中,看著周圍形色匆匆的百姓,臉色都有些陰沉。


    “用流言擊敗人心,這一招用的倒挺妙。戰火還未真正蔓延起來,大家都已經這樣了,他們確實好算計。”湛槿初收迴了眼神,把帷簾放下。


    賀南泓有些沉默,他看向湛槿初道:“流言真真假假確實讓人難以分辨,但真正可怕的,不是煽動人心中懼怕的流言,而是這流言如果突然成為現實,百姓們會如何麵對?如果人人都退縮躲起來,那僅靠前線又能支撐多久。”


    “你說的對,戰爭不是隻屬於統治者,而是關係到所有人。”湛槿初又掀開了帷簾,看著行人慌亂緊張地神情,他忽然間也有了擔憂。


    撫溪一直以來便對大荊虎視眈眈,就算是二十多年前也隻是被迫成為大荊的附屬之國,多年來背後小動作卻一直未曾停過。


    這一次他們耗費了這麽許多時間和精力在大荊籌劃部署,又怎麽會還選擇退讓龜縮。


    到了賣梨膏的鋪子時,那鋪子已經準備關門了。


    湛槿初和賀南泓踏進門,在鋪子中掃視了一圈。這間鋪子不大,他們以前也曾經過過,但從未走進來。


    喜歡用這梨膏的大多數是老人婦孺,所以這鋪子裝飾也投其所好,布置的十分溫馨。


    “兩位公子是想買什麽味道的梨膏?”店小二笑著招唿道。


    “我們先看看。對了,你們掌櫃的不在嗎?”湛槿初溫和地問道。


    店小二看兩人非富即貴,也不急著關門了,“巧了,掌櫃的在後院呢,兩位是與掌櫃的相識?”


    “隻是聽說這些梨膏方子都出於這掌櫃之手,心生好奇,所以便問一問。”湛槿初取下了一罐梨膏,因為都是密封好的,他也就沒打開,隻是看了看罐子上的畫。


    店小二便開口問道:“那小的去請掌櫃的來,兩位公子稍等便可。”


    湛槿初見店小二進後院了,便把梨膏罐子遞給了賀南泓,小聲道:“你說這掌櫃的會是因貴人口中那鶴月總首領的左膀右臂嗎?”


    “這可說不準。我們也並不清楚鶴月的情況,待會兒如果出什麽問題記得往我身後走。”賀南泓湊近了湛槿初迴道。


    湛槿初點了點頭,兩人剛分開,裏麵便傳來了腳步聲。


    門簾掀開了,一個長相清秀男子走了出來,見到兩人後眼裏似乎閃過一抹狐疑,但很快就被他掩飾住。


    湛槿初看著他的步子,這男子走這幾步都扭成這樣?


    “難怪今日這鋪子前麵的樹上總有喜鵲叫,原來是有貴客到來。在下是這梨膏鋪子的掌櫃的,請恭王殿下和泓將軍安。”男子的聲音莫名有些怪異,像那種刻意捏著嗓子發出的聲音。加上走路時的風情妖異,讓人不自覺忽視了他那張臉。


    賀南泓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將湛槿初往身邊攏了攏。


    這男子的眼睛都快釘在湛槿初身上了,雖說臉上是正常的笑意,可那眼中卻閃爍著不一樣的東西。


    賀南泓敏銳的覺察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開口道:“掌櫃的不是京城人士吧?”


    “泓將軍好耳力,在下老家是千樹,口音便重了些。”男子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瞳孔竟然豎成了一條直線,手朝袖口中摸了進去。


    湛槿初臉上的溫和戛然而止,他扯了扯賀南泓的衣裳,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退。


    賀南泓早就覺察到男子的動作,手裏的劍當即出鞘,直朝妖異男子麵門而去。


    第二節


    男子身手極好,他從身上取出了軟劍接下了賀南泓的招式,但他知曉自己打不過賀南泓,也不戀戰,幾招過後,出劍的同時往外撒了一把淬了毒的銀針,又趁眾人躲避的時候迅速從守衛最弱的地方扔了一個煙霧彈,身形極快地隱入煙霧之中消失了。


    “安九他們跟上去了嗎?”湛槿初掃了一圈看安九和林斯都不見了身影,便猜測他們追趕那人去了。


    “嗯,我們先迴。”賀南泓將湛槿初護在身邊,鷹眼掃視了混亂不堪的店鋪一圈,確認無異後帶人出了鋪子。


    梨膏鋪的打鬥並沒有引起百姓的注意,街上的人本就少,加上這鋪子有些隱秘,大家囤的都是米麵糧食,也就沒人過來。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這樣突然就暴露了自己。”迴侯府的路上,湛槿初眉頭緊皺。


    這人看著就十分警覺,林斯他們不好跟。


    “放心,之前便已經安排了一些暗衛在四周各巷口處,他逃定然是按他計劃好的路線逃,安九跟蹤人挺有一套,不會出岔子。”賀南泓出聲安慰道。


    “那就好。”湛槿初鬆了一口氣,但心裏那根弦還是緊繃著。


    看來因貴人沒說謊,按這人剛才的動作看,身手比普通鶴月殺手要好上許多,加上那隨意就出手的淬毒銀針,身份定然不簡單。


    安九和林斯直到夜裏才迴來,這個時候,湛槿初已經被賀南泓攬住躺在床上休息了。


    他本想等安九他們迴來確定了那妖異男子的身份再睡下,奈何賀南泓不許。


    “坐著等和躺著等都是等,但不一樣的是能抱著你。初兒,可憐可憐我好嗎?”賀南泓見湛槿初想反抗,於是便委屈巴巴地看著湛槿初。


    湛槿初聞言心軟了,主動湊了過去獻上了一個吻。


    因為心裏惦記著事,湛槿初一直沒能睡著。他閉著眼睛窩在賀南泓懷裏,耳朵卻一直聽著外麵的動靜。


    賀南泓也知道他沒睡著,但這樣也算能休息一會兒,便沒點破,安安靜靜地抱著湛槿初假寐。


    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熱,兩人相擁躺著,即使各自隻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褻衣,也不免出了一層薄汗。


    賀南泓本就體熱,冬日裏湛槿初最喜歡往他身上靠,把腳和手都藏在賀南泓身上。可現下是炎熱的夏日,屋裏夜裏並沒有放置多少冰塊去熱,湛槿初覺得自己剛洗完的澡白洗了,身上已經出了許多汗。


    賀南泓倒無所謂,以往在軍營中都沒這條件,更何況,這懷裏的人是時刻他都想揉進骨血的愛人,他還想大汗淋漓一場呢。


    安九和林斯剛到門口還未說話,湛槿初和賀南泓便睜開了眼,對方的臉便清晰地出現在眼前,兩人對視一番後都笑了。


    “起來聽聽情況如何?”賀南泓笑著捏了捏他的耳垂,湊近了湛槿初親了一下他的鼻頭。


    “好。我想盡快查出真兇,否則......父皇那,撐不了多久了。”湛槿初想到這,歎了口氣,眼裏的光盡數消散。


    賀南泓摸了摸他的臉,將他的頭發理了理,“會的,真相已經快浮出水麵了。”


    安九和林斯兩人聽到了裏麵的動靜,便安靜地等在外麵。


    “進來。”賀南泓的低沉的嗓音傳出。


    “主子。”安九和林斯進來後沒多看,低頭行了禮。


    開玩笑,這大半夜的主子們不知道在幹什麽呢。要是多看了湛槿初一眼,萬一泓主子怒了可咋辦。


    “先說說情況,可有線索?”湛槿初接過賀南泓倒好遞過來的溫水喝了口潤了潤喉。


    安九聞言迴道:“那人著實狡猾,帶著我們走了許多彎路,就差踏出京城了。要不是城中隱藏的兄弟們時刻注意著,我們都難尋到他的蹤影。”


    “主子,那人最後消失的地方,還是奉王的二公子府邸。”林斯的神情有些複雜,幾次了,每一次搜查到的證據中都有奉王府的影子。


    之前跟隨著與淑妃交易的人,也是從那進去便沒有再出來。


    湛槿初手指輕點桌案,寂靜的屋裏聲響格外清晰。


    又是靖王府,之前宣潤查到的那處與城外放置了軍械的莊子密道連通的宅院,也與這奉王府有關。可到查到一半時,就又會發現宅子已經售出,不再是奉王府私產。


    這靖王府,究竟藏著什麽秘密?他這王叔,又是不是真如父皇所說的那般謙遜有禮,對大荊的江山毫不動心。


    “當時得到的消息,那宅子什麽時候賣出了?”賀南泓敏銳的抓住了一個點,提醒湛槿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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