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皎潔的月光透過門窗打到地道入口處,賀南辰傾耳聽著外麵的動靜。夜色漸濃,裏屋中的人也已經將門上了鎖,屋外除了巡邏的人外其餘人都已經散去。地道中,賀南辰他們早已經熄了蠟燭,席地而坐閉目養神,等待著時機的到來。賀南泓的人已經到了地道岔口,隨時準備接應。


    聽著外麵巡邏的人走遠了,賀南辰抬手示意出去。輕輕推開那地道門時,濃烈的火藥味撲麵而來。賀南辰從地道先出來,冷著臉環顧著這間偌大的屋子。這屋子已經一大堆一大堆堆滿了麻袋裝著的火藥,地麵清掃的很幹淨,一進屋便能感受到屋裏的幹燥。


    賀南辰示意身後的侍衛跟緊他,他來到窗戶,輕輕打開了一角,往外麵看去。這也是一所宅院,院裏種了許多樹,似乎在掩蓋著裏麵的一切。院裏靜悄悄的,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便是天上的月亮和星宿。


    賀南辰示意他們留守,他和宋岸從窗戶出去外麵查看。


    避開巡邏的侍衛,兩人在宅院裏穿尋,突然,賀南辰看見了一個處在屋頂的崗哨,他拉了一把宋岸,靠在牆上躲避。


    “避開那處,走盲區。”賀南辰小聲吩咐道。


    宋岸慎重地點了點頭,朝另一側而去,記著宅院的布局。賀南辰則沿著這間屋子的牆往院門走去,他得從這出去,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一場悄無聲息的探查在天色漸變時結束,賀南辰帶著人從地道返迴。宣潤這邊早已經帶人返迴,隻有賀南泓帶著侍衛等在岔道,見賀南辰到了,也並未出什麽事,便示意大家先出去。地道狹窄綿長,人太多容易缺氧,大家幾乎憑著進來時的記憶用最快的速度出了地道,並未再點燈。


    “怎麽樣?你們都還好嗎?”湛槿初等在侯府賀南泓的屋裏,在門口不停地踱步,見到幾人平安迴來的那一刻,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先讓他們喘口氣。”賀南泓上前一步握住湛槿初的手,將他拉到椅子上坐下。


    秦睦走到宣潤旁邊,把倒好的熱茶給他遞了去。


    賀南辰見他們都成雙成對的,嘴角歪了歪,自己拿了桌上的茶往口中灌。午後進了密道便滴水未進,渴死他了。


    “我走的那一道通往的是奉親王二子的宅院,就是上次景煜追出去的那黑衣人到的地方。”宣潤深唿了一口氣後說道,他早一步出了密道,便從實地上去了一趟那宅院。地上和地下走的路線不同,距離也大不相同。


    “我到的那邊,是北郊,那是一個莊子,我讓人去查探了,是一個江城富商的宅院,這人名叫宋奎。那裏麵存放了大量的火藥,十分危險。”賀南辰沉下臉說著他那邊的情況。


    湛槿初眉頭緊皺,“又是大量的火藥,露昶那是撫溪人弄來的火藥,這莊子裏的,又是誰囤積的。他們到底從哪來這麽多火藥?”


    “得讓各處軍營核查火藥存量,我懷疑是有人在偷偷轉移軍營中的火藥。”賀南泓雙眸中冷光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捉摸不住。


    “會不會是軍械所那混進了他們的人?”宣潤疑惑道,“這樣大批量的火藥,如果是從軍械所出去也說得通。”


    湛槿初思緒良久,他看向在場的人問道:“你們覺得,鶴月和露昶那邊的撫溪人是否是一起的?”


    “不像,若是這樣,他們在露昶也不用那樣小心翼翼運送,憑鶴月的能力,他們早就能囤積到足夠的量,然後發起進攻。”賀南泓認真分析道。


    “南泓說得對,我更偏向於撫溪人擁有的火藥,是從那莊子裏出去的。或許存在交易關係,今日我在密道中有隱隱約約聽見買賣二字。”賀南辰點了點頭讚同道。


    湛槿初想了想,“那就隻能盯著他們的運作,看看是不是有偷偷運到露昶去的。還有這些火藥,究竟是從哪出來的,也需要人手盯著。”


    “這事情很嚴重,得向皇上稟報。軍械所那邊重兵把守,我們的人去調查不現實,得有皇上禦令。”宣潤提議道。


    “嗯,確實如此,我們不能擅自調查軍械所,這是重罪。而且能夠下令核查軍營火藥存量的,也隻有皇上。”賀南辰點頭道。


    等他們談論完又用了膳,已經過了子時,宣潤和秦睦便也就歇在侯府客房。


    第二日午後,明德帝的一道道密令下發往各個軍營以及軍械所,一場暗地裏的探查拉開帷幕。


    第二節


    二月二十三,宜安家、祭祀、婚嫁。


    恭王府門前不到巳時便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下了朝的朝臣紛紛攜了禮前來祝賀湛槿初出宮立府。湛槿初臉上一直帶著溫潤的笑,與每個前來道賀的人都說上一會兒話。


    賀南泓和賀南辰帶著賀南陽和賀南雁到時,湛槿初臉都快笑僵了。見他們來了,湛槿初才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意。


    “燁白哥哥!”賀南雁一見到湛槿初,便放開賀南辰的手跑了過去,拉上了湛槿初的手。


    “南陽南雁好,你倆今日沒去學堂?”湛槿初彎下腰與兩個孩子說話。


    “今日夫子不在,便不開課了。燁白哥哥跟我們走好不好?我有些學業上的問題想問問你。”賀南陽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詢問道。


    湛槿初笑著點了點頭,“好,聽你們的,來,跟哥哥進去。”他說完直起身吩咐林文道:“林文照顧好各位貴客,不可怠慢了。”吩咐完後,他便朝看向他們這邊的人歉意地笑了笑,拉著兩個孩子和賀南泓兄弟倆去了後院。


    “今日怎麽來得這麽晚?”湛槿初嗔怪地看了一眼賀南泓,這人出爾反爾,昨日還說會早早地來。


    賀南泓一臉冤枉地看著湛槿初解釋道:“我這一大清早便要過來,卻被這倆孩子纏住了。這兩人可是挑了一個多時辰的衣裳,一件件試過來,非要拉住我和二哥詢問哪件好。我與他們說了的早些過來,可他們就是不讓。”


    “哦?怎麽這麽認真挑衣裳?”湛槿初有些奇怪,這兩孩子平日也不是對衣裳特別講究的人,怎麽今日會挑這麽長時間。


    賀南雁嘿嘿笑了笑,“燁白哥哥,祖母說你是三哥的愛人,我們得來給你撐場麵。學堂裏的小胖說,撐場麵需得穿上我們最好看的衣裳,戴上最好看的珠花才行。可惜我們昨日才聽說,否則早請祖母幫我們做身新衣裳了。”


    正在喝茶的賀南辰聽完差點沒忍住噴出來,他咽下口中的茶水後用錦帕拭了下嘴角,眼裏的笑意始終沒停,“我說弟夫,,南雁說的可沒錯,確實得來撐場麵。”


    湛槿初愣住了,他怎麽也沒想過是這個原因,再加上賀南辰這稱唿,他眼神無助地往賀南泓那邊瞟,見那眼裏滿是笑意的賀南泓,他悄悄紅了耳根。


    他轉身蹲下看著兩小機靈鬼道:“那哥哥要謝謝南雁和南陽來給我撐場子,你倆啊可幫了大忙,得虧你倆來了,才讓燁白哥哥得以脫身。這前院人太多了,哥哥都沒顧得上喝水。”


    賀南陽一本正經道:“這是三哥交代的,他說燁白哥哥肯定很累,所以讓我們纏著你,把你帶到後院休息。南陽不敢居功,燁白哥哥還是感謝三哥吧。”賀南陽不知是受了誰的影響,一副小學究的模樣,跟侯府眾人都不像。


    “好,燁白哥哥會謝謝你三哥的。餓了嗎?快到午膳時分了,你們隨我去前院用膳。”湛槿初笑著看了一下賀南泓,這才開口安排道。


    賀南辰見賀南泓接收到了那份秋波,咳了兩聲拉過兩個孩子,“走,別累著你們燁白哥哥,我們去用膳。讓你三哥和燁白哥哥說說話,我們先走一步。”


    說完,他便拉著兩個孩子出了屋子,往前院的方向去了。


    賀南泓走上前,拉過湛槿初的手歉意地親了一下他的唇,“對不起,食言了,之後不會再如此,定然會尋個理由趕過來。”


    “他們還小,你別說他們。”湛槿初往他懷裏靠了靠,感受著那份安心。


    “累嗎?是不是快站了一早上了,快再喝點茶。”賀南泓又給湛槿初倒了一杯水,輕輕吹了吹才遞給湛槿初。


    湛槿初搖了搖頭,“還好。我們也走吧,我還是得去露露臉。對了,你別喝酒。”他盯著賀南泓的雙眸,仔細囑咐道。


    “好,都聽你的。”賀南泓滿口答應。


    熱鬧的席麵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等王府徹底安靜下來時已經將近黃昏。


    與前院不同的是,庖廚裏又忙了起來,準備著晚宴的膳食。


    賀老夫人和賀惟然慢悠悠地從侯府逛到了恭王府,湛槿初幾人等在門口,見兩人過來了,賀南陽和賀南雁便去拉賀惟然,湛槿初便扶著賀老夫人,一起往裏走。


    “槿初可別怪祖母,這午時人太多,他們都不讓祖母過來為你祝賀,說是怕我不習慣。我哪會不習慣,再大的場麵我也見過。”賀老夫人抓著湛槿初的手,慈祥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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