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李靜瞥了他一眼,把隨意攏著的外衫往外撥了撥,露出了那被啃咬得紅腫的脖頸和香肩,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女兒替父親籠絡了這麽些人,而我隻不過是想要一個如意郎君爹爹也不肯幫我。因為您,那一次拋了繡球之後,來提親的人徹底沒了蹤影,您說說,女兒該怎麽辦?”


    李超嫌惡的看了她一眼,但又不得不依著她的話說道:“別急,如意郎君哪是那麽好尋的,你隻管伺候好他們,為父會為你籌謀。”


    李靜自顧自的把玩著那染了紅蔻的指甲,抬眼看了他一眼:“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希望父親說到做到。”


    “下去吧。”李超坐到書案的椅子上,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對了,小蓮的賣身契記得該交到我手上了,賣身契必須在我這我才能安心讓她伺候,否則,誰拿了她的賣身契威脅她給我下了藥,您的大計,可就完不成了。”李靜隨口提了一句。


    “嗯,去吧。”李超敷衍的說道,語氣中已經染上了不耐煩。


    李靜風情萬種的緩緩起了身,搖曳的身姿在李超看來十分礙眼。李超剛低下頭,走到門口的李靜就轉過身來看向李超開口道:“爹,你可曾有過一絲後悔?”


    李超拿著手裏的書,頭也沒抬,眼睛往上看向她:“後悔什麽?”


    “沒什麽。”李靜心裏慘然一笑,她在苛求什麽?她麵無表情地轉身朝外而去,直衝著自己的小院,沒有絲毫停頓。


    “小姐,膳食做好了,可要端來?”李靜的貼身丫鬟小蓮心疼的看著她這滿身的青紫紅腫,眼睛紅紅的。


    李靜就坐在那古箏前麵,手熟練地撥著琴弦,但湊近仔細一看就知道,她的眼中毫無焦距,她收迴了神看向小蓮,“去吧,多拿一些,你也一起吃。”


    小蓮歎了口氣,“是。”


    她自小便跟著小姐長大,小姐被獻給那些男子的時候她拚命地想要護住小姐,可惜她太弱小了。她被家裏的仆人死命地壓在地上,看著她的小姐被狠狠地拖進了屋裏,緊接著便是那些禽獸的汙言穢語和叫喊聲。那整整一夜,她不敢再聽,也不敢想象,她知道,小姐這輩子就毀了,被她的父母親手毀了。


    她隻能一次一次在外麵等著小姐,那些男的出來後,她便進去為小姐淨身,替她上藥,默默地看著她身上那些可怕的痕跡。每一次替小姐擦拭幹淨後,她都哭著求小姐逃走,但小姐拒絕了。


    “逃不了,也不想逃了。我這一生,注定承受著這些肮髒。小蓮,你可以,外麵鮮豔而美好,你不能一直在我這個爛人身邊待著。等有朝一日我把你的賣身契拿到手,便送你離開。你替我好好看看這個美好的世界,替我好好活著。”李靜笑得很溫柔,期待又堅持的眼神落在丫鬟身上,一種無形的力量圍繞著她的周圍。


    她的小姐明明是一個善良又溫柔的人,可這是醃臢事讓小姐變得越來越妖豔,甚至不惜裝作發瘋癲狂。看著小姐這樣,她極其痛心,她不會拋下小姐一個人在這惡心的府上,她要一直陪著小姐。


    這麽些年,李靜一直在堅持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李超終於答應了把小蓮的賣身契給她。這個月,便是李超兌現承諾的時候,她今日剛起身就為此事去了李超的書房。但看他今日的神情,似乎想要反悔,又或者,即使拿到小蓮的賣身契,他也不會讓小蓮活著出李府,她必須得做些什麽了。李靜美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鬱,眼神格外堅定。


    小蓮端來了午膳,兩人一起用過後,李靜便好好梳妝了一番,帶著她出了府。


    ————


    “主子,又是一封匿名信。”林文從萬景客棧掌櫃那又帶上來了一封信,看字跡還是之前的人寫的。


    賀南泓接過展開一看,裏麵寫了李超今晚的計劃還有一句邀約。“這人約了明日午後在祥雲茶坊一見,其餘的便沒有了”賀南泓看了信後轉頭看向桌案開口道。


    “若今晚李超真的有行動,那明日不妨去見這人一麵。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倒要看看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湛槿初正在寫詩,聽到賀南泓他抬頭說道。


    賀南泓看著他應了句:“好,是敵是友,到時候自然見分曉。”說完放下信起身走向桌案,湊近了去看湛槿初剛寫出來的詩。


    第二節


    “怎麽樣?”湛槿初饒有興致的停了筆看向身旁擠過來的人。


    “若你考科舉,狀元定然是你的。”賀南泓誇讚道。


    湛槿初輕笑出聲,“那我明年便去試試?”


    “你肯定能行”賀南泓接著肯定,眼神很是堅定,頭也跟著點了一下。


    湛槿初笑著輕錘了一下他,“好好說,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還是知道的。”


    “情人眼裏出西施,你怎樣我都覺得是最好的,更何況這本來就寫的很好,我肯定是寫不出來的。”賀南泓偏頭笑著看過去,眼裏蘊含著深情。


    兩人就這樣膩歪了一天,倒也不嫌無趣。


    入夜,湛槿初窩在賀南泓懷裏熟睡,賀南泓闔上雙眸養神,耳聽八方,關注著外麵的動靜。


    子時過後沒多久,悉悉索索的聲音打破了客棧的寧靜。黑暗中,賀南泓緩緩睜開了雙眼看向屋頂上。


    很快,安九便帶了人悄悄圍上了屋頂,打鬥的聲音瞬間響了起來。安九怕擾了主子的清夢,忙給兄弟們打了個手勢,逼著來人遠離了主子的屋子。


    湛槿初無可避免的被吵醒了,他腦子還有些懵,從賀南泓懷裏抬起了頭看向屋頂。


    “沒事,繼續睡。”賀南泓把他往懷裏再帶了帶,低頭輕哄道。


    “來人了?”湛槿初把頭往他懷裏一放,嘟囔道。


    “嗯,安九他們把人帶走了。乖,睡覺,別擔心。”賀南泓往他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湛槿初實在困,賀南泓像一個火爐一樣暖著他的身子,他睡得十分舒服。加之隻要賀南泓在他身邊,他就不需要擔心別的事情,賀南泓給足了他安全感。於是他便不再擔心,接著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賀南泓喚醒了懷裏的人,簡單洗漱後兩人便下了樓去習武。湛槿初按著賀南泓給他安排的計劃練了一個時辰後,才收了勢 。


    林文遞過去巾帕給兩人擦汗,湛槿初邊擦便問林文:“昨夜來的人抓住了嗎?”


    林文迴道:“一共來了二十人,全部抓起來了。 ”


    湛槿初把巾帕遞給他,順便也接過賀南泓的遞去,“帶我們去看看。”


    “是。”林文疊好巾帕帶著他們往關人的屋子去了。


    二十人分了三個屋子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有些醒著在地上痛哼,有些昏迷著還未醒來,所有人都掛了彩。


    賀南泓往裏麵看了一眼,便帶著還在身後的湛槿初走了,“別看。”


    “我不怕。”湛槿初無奈一笑,這人怎麽還是不想讓他接觸這些事,明明他早已經......雖然沒親手殺過,但也讓人殺過,他也不是什麽小白兔,這麽多年送走的人也大有所在。


    賀南泓拉過他的手,“隻要我在你就不用管這些醃臢事。”


    湛槿初迴握住那暖和的大手,心中柔情無限,“好。”


    兩人迴了屋,審訊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了安九,待安九審訊完後再給他們匯報。拉著湛槿初迴了屋安安靜靜的用了早膳,昨夜的刺殺並沒有給他們帶了一絲一毫的波瀾。


    “主子,審完了。”午後,安九便到了兩位主子的屋裏,兩人倒也不避嫌,就那麽膩歪在一起各自看著書。


    “嗯?”賀南泓環住湛槿初,抬頭看向前麵站著的安九。


    “確實是李府派來的,本意是想嚇唬兩位主子,最好能傷到兩位。還帶了迷藥,是準備先往主子屋裏吹,隻是還未來得及。”安九簡要稟報了一些重要訊息。


    湛槿初淡然地躺在軟榻上,頭靠在賀南泓懷裏,他輕哼了一聲道:“這人睚眥必報,就算他主子再三交代也控製不住他那顆躁動的心。”


    “李超在這露昶過得太快活,都快忘了他的身份。若這事被他主子知道,便不用我們出手他也能受到教訓。”安九開口道。


    “不,和風齋東家並不會對他如何,他再怎麽說也是得力幹將,如今他們正值實施計劃之時,正是用人之際,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對李超翻臉。”賀南泓緩緩看著安九道。


    安九皺了皺眉,“那我們可要還迴去?”是他想得太簡單。


    “還啊,當然得還。待會兒去見了那來信之人再決定如何還迴去。”湛槿初從賀南泓身上起來,一臉理所當然道,“敵不動我我不動,敵若動我我必還。我一介商人,本就睚眥必報,他既然敢動我們就要想好被還迴去的後果。”他現在是白桐,可不是五皇子湛槿初,做事也就不必顧忌那麽多。


    安九聽完他的話笑了,他以前隻知道五皇子溫潤如玉,為人謙遜有禮,並不知他有這樣的一麵,這一路倒是真正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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