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來人,傳朕口諭,讓四皇子湛槿嘉盡快迴宮!”明德帝開口吩咐外麵候著的禦林軍道。


    既然柳家人給自己遞了台階,他也順著台階下去。湛槿嘉再怎麽胡鬧,也是他的孩子。子不教父之過,若是有人一直揪著這事不放,反而是在打他的臉。他老了,就盼著幾個兒子能和睦友好,兄友弟恭,這是一位父親心中最大的期盼。


    其實他閑暇時經常在想,為何都是他的兒子,每個兒子卻又各自有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心思。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吧,龍有偏好,他也有偏好。他確實偏心槿初,是因為槿初是他最愛的女人生的,也是因為槿初自己爭氣。別人對槿初讚不絕口的時候,他的臉上也有光,也自豪。


    “劉愛卿,元旦就快到了,太後這幾日便會迴宮,你和秦睦商量商量,擬定一份章程,準備迎接太後和六皇子。”明德帝看這事情也暫告一段落,便轉了個話題,交代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準備迎接太後迴宮事宜。


    “臣定會把事情安排妥當!”禮部尚書劉向雙手拿著笏板向明德帝一拜道。


    “臣會配合好劉大人。”秦睦也依著一拜。


    “好了,既然無事,便散朝。雪天路滑寒冷,各位愛卿注意身子。”明德帝說完便起身往外走去。


    “退朝!”福喜高喊一聲,隨著明德帝走了出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大臣齊跪喊道。


    散了朝,一些官員還在背著楊明佑為朝會上所說的四皇子的事小聲議論著,邊說著便往宮外走去,心中都猜想著這件事後續。


    “我們呀就別瞎跟著操心,人舅舅肯定會幫他脫身。這種事情,是真的都得變成假的。”一位官員臉上帶著不屑開口道。


    “就是,再怎麽那也是四皇子殿下,皇上肯定也不能丟了自己的臉。”另一位官員壓低了聲音湊近了說道。


    “走走走,別再說了,隔牆有耳。這天真是冷的出奇,我們到萬景樓去吃個羊肉湯鍋暖暖身子去!”一位較為年長的文官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快走。


    “對對,萬景酒樓那羊肉湯鍋可是一絕,鴻雁樓也做不出那味道。”剛剛說話的人立馬接道。


    楊明佑和柳榮檀一起往外出,楊明佑看了一眼這已經左相的大兒子,心裏有些感慨。


    自己膝下隻有二子一女,一女早已出嫁,兩個兒子一個老實巴交迂腐之極,一個出了名的紈絝,根本指望不上。眼觀這政敵的兒子,卻個個大有所為。唉!都是命啊!


    “多謝柳大人幫小侄說話。”楊明佑雖然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麽主意,但該給的麵子還是得給,表麵功夫誰都沒有他做得好。


    “右相大人客氣了,下官也是實話實說罷了。四皇子殿下也是下官看著長大的,其人品確實是讓人稱讚的。皇上舍不得兒子被陷害,下官也不想讓四皇子蒙了塵。”柳榮檀笑著迴道,話裏話外都是我都知道你侄子的德行,要不是為了皇上,誰願意搭理你。


    “柳大人心善,本官替四殿下謝過柳大人。”楊明佑依舊一派和氣的道謝,說完後朝柳榮檀點了點頭,邁著步子跨出了太和殿。


    在外麵等父親的柳祺見他走了,急忙朝著剛出大殿的父親而來,“爹,右相說什麽了?可有為難你?”


    柳榮檀看著自己還尚為稚嫩的兒子,雖然已經高出自己不少,但還是閱曆不夠啊。他拍了拍柳祺的背,壓低聲音道:“你以為人像你一樣喜怒都在臉上啊,人家那可是好好感謝了一番你父親,做足了表麵禮節。”


    “他會這麽好心?”柳祺努了努嘴,滿臉不信。


    “他沒什麽好心也得做樣子,老狐狸之所以能這麽多年坐在那個位子上不動,你以為是靠什麽。”柳榮檀說完,看前麵有人經過,便噤了聲,給了柳祺一個眼神,讓他住嘴,帶著他往宮外去了。


    不遠處的宣潤此刻正被宣潤堵在了路上,秦睦不敢看他,一個勁想往別處走躲開他,哪知被宣潤追著堵。


    他無奈地抬頭看向宣潤,“約好了傍晚的,現在你就來堵我?”


    宣潤低頭盯著眼前的人,這麽些日子沒有離這麽近仔細看過他,隻覺得他瘦了一圈,臉上的肉都快沒了。朝服下的身子肯定也瘦了一圈,看著以前合身的朝服穿在他身上都大了些。


    第二節


    “怎麽不好好吃飯?瘦了這麽多。”宣潤避開秦睦的問題,神情中染上了擔憂,手想伸向秦睦又忍住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哪有,我天天吃三頓,一頓三大碗!”秦睦仿若被戳中了心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欲蓋彌彰的放下,嘴硬地辯解道。


    宣潤歎了口氣,還是這麽嘴硬,“那是為何瘦了?”


    秦睦眼睛瞟向四周,腦子裏想著怎麽迴答這事,“因為......因為我減重!對,鍛煉減重!我覺得我自己胖了,減減。”


    他這慌亂找補樣子落在宣潤眼裏,可愛得讓人忍不住親一口,宣潤忍不住輕笑了下。


    “你笑什麽?不許笑!我要走了,你快讓開!我還得去禮部,劉尚書正等著我呢!”秦睦被他笑得惱羞成怒,一把拍在他身上,往旁邊一推,自顧自快步往前走。


    看來是炸毛了,不能再逗了。宣潤跟在他身後一步,看著他的圓潤的後腦寵溺的笑著。


    “好,傍晚見。”聽著滿是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秦睦嘴角揚起,依舊沒迴頭,出宮朝著馬車去了。


    ————


    朝華宮。


    “娘娘,不得了了!”桂嬤嬤又慌亂地跑進了柔貴妃的寢殿,嚇的正在閉目養神的柔貴妃當即坐起了身,揮退了旁邊正在給她按腿的小丫鬟。


    “怎麽迴事?又慌慌張張的,生怕別人不知道發生事情了嗎?”柔貴妃杏眼一瞪,略帶不滿的說道。


    “娘娘呀,這次是大事啊!”桂嬤嬤焦急的湊近了柔貴妃,也顧不上行禮了,慌忙開口說道,“那左副都禦史陳淩陳大人寫了一份奏折交到了柳禦史手上,今兒個早朝,柳禦史就把那折子遞給了皇上,皇上看了大怒。”


    柔貴妃聽完心咯噔了一下,左副都禦史陳淩不就是和嘉兒一起下隆湖賑災的人嗎,他寫的折子......不會真是嘉兒做了出格的事......


    “你倒是快些說,那折子寫了什麽?!”柔貴妃怒其不爭,急忙開口催促道,好看的眉微微蹙起,眼光流轉中那慌亂已經湧了出來。


    桂嬤嬤被打斷咽了一下不存在的口水,“折子具體內容不知,但確實是奏告四殿下的。應該就是與傳言大差不差啊,皇上當朝就說了那折子上的內容可以給四殿下之前所做的所有事劃上叉否定了!”


    桂嬤嬤看看臉色已然蒼白了的柔貴妃,接著道:“皇上已經下令,讓四殿下迅速迴京待查。”


    柔貴妃手一下子就軟了,支撐著的身體往後倒了倒,“怎麽會?怎麽會是真的呢?嘉兒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那兩丫鬟,對,一定是那兩個丫鬟有問題!定是她們勾引了嘉兒,給他下了什麽東西,才讓嘉兒難以自持!


    “桂嬤嬤,那兩丫鬟的底細查到了嗎?!”是她的錯,她隻想著讓嘉兒這一路能有紓解,卻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反而害了她的嘉兒!


    柔貴妃越想越愧疚,她此刻恨不得殺了那兩個丫鬟,以解心頭之恨。


    桂嬤嬤為難的歎了口氣,“娘娘,還沒有消息。那兩丫鬟在阿貴手上都養了五年了,底子都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的,賣身契也在我們手上,這,哎!”


    “父母親緣都查過嗎?”柔貴妃也不想問題出自兩個丫鬟,這樣她也難逃其咎,皇上肯定會怪罪到她這。


    “都查過了,沒問題。現在就在查她們自己有沒有和別的宮的人來往過。”桂嬤嬤彎著腰,與坐著的柔貴妃保持視線平直。


    究竟哪出了問題?柔貴妃眼睛看向了窗外,眼中的焦距漸漸沒了方向,整個人陷入了沉思。


    右相府。


    楊明佑黑著臉一路迴到了相府,直接到了書房喊來了暗四。


    “怎麽迴事,你們盯著柳家的人呢?!怎麽連陳淩的信都沒截住!”楊明佑怒氣得到了宣泄口,整個人向暴虐的獅子一般,聲音大的遠在他的院落門口都能聽到。


    丫鬟和小廝默默地遠離了書房,生怕一個不小心怒氣就撒在他們身上。


    暗四跪在地上,等楊明佑發完火後才開口迴道:“柳家一直安分守己,不與朝中人多接觸,屬下們就對監視其鬆懈了,調了人到了別的大人那邊。陳大人的折子是鑽了空子直接在夜裏送到了禦史台,屬下失職,沒有料到。”


    楊明佑歎了口氣,背過身緩緩開口:“看來他們早就安排好了,對於我們派去監視的人,柳家人都已經一清二楚。”他看著書房裏那副字,喃喃道:“柳家人是想幹什麽?這次的事,是不是也是他們做的......大意失荊州,終究也應在了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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