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夜色漸漸爬了上來,湛槿初一行人趁著尚有一些的亮光又趕了一段路後,終於到了港口。那邊已經安排好的福船已經停靠在岸邊等待。


    眾人下了馬,賀南泓走到馬車旁把湛槿初接了下來。“先在這用些東西,休整一晚,明日清晨便上船。”賀南泓對侍衛們說道。


    侍衛們便到一旁架起了火堆,拿出了幹糧和水,圍著火堆席地而坐,就著光亮吃了起來。


    “泓哥哥,你嚐嚐這個,今晨讓如兒給裝好帶出來的的,可惜現在該是涼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入口。”湛槿初拿過林文遞來的包袱,從裏麵拿出了今晨帶出來的小籠包,打開來遞到了賀南泓身前。


    “沒事,可以吃。”賀南泓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塞進了嘴裏嚼了嚼,雖然涼了,但一點不見腥味,味道依然也很鮮美,可見這廚子的功力深厚。“你也吃。”賀南泓說著拿了一個遞到了湛槿初嘴邊。


    湛槿初一愣,但沒拒絕,就著他的手吃了一口。涼了,口感確實有些變了。然後他剛咽下去準備去拿剩下的那口,卻見賀南泓塞進自己嘴裏去了。


    湛槿初:“......”這,他吃過的......賀南泓就這麽吃了?!口水......


    見湛槿初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看,賀南泓嚼著那口包子朝他一笑。在黑暗中,那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格外英俊。


    “怎麽了?”賀南泓明知故問。


    “額......沒什麽,你再吃些。”湛槿初揮去腦海中震驚,把小籠包塞進賀南泓的手裏,自己到一邊拿了水喝了一口。


    “你也再吃些,乘了那麽久的馬車,該餓了。”賀南泓又把食盒遞到湛槿初那邊,另一隻手拿起了一個包子塞進了嘴裏。


    湛槿初沒有推辭,兩人就這麽解決完了兩份冷了的小籠包。


    吃飽喝足,侍衛們在空地上搭起了一些帳篷,準備輪番休息。林文也過來請湛槿初過去帳篷裏休息。


    “你也上那邊休息吧。”賀南泓接過湛槿初手裏的水,遞給了旁邊的林文,轉身給湛槿初說道。


    “你呢?”湛槿初沒推辭,和賀南泓往那邊走去,邊走邊問他。


    “我就在你旁邊,你安心休息。”賀南泓給他掀開了帳篷,讓他進去。然後檢查了一會後,替他掩上簾子,自己到了旁邊的帳篷裏睡下。


    夜間沒出現任何情況,趕了一天路的一行人好好地休息了一晚。


    第二日清晨,晨曦微露。一行人已經收拾好,整裝待發。


    “主子,後麵那些人怎麽辦?”林斯走過來問湛槿初道。


    “過去跟領頭的聯係,讓他們跟上來吧。”湛槿初與賀南泓對視了一眼,見他朝自己點了頭,便開口跟林斯說道。既然是柳家派來保護他的,幹脆也一起帶走便是。


    “是。”林斯聽命迅速往那邊林子裏去。“各位,主子讓你們跟上,一起上船。”他朝林子裏喊了一句。


    領頭的柳三聽到這話,帶著其他人一起從樹上下來,瞬時間來到林斯前麵。“多謝小哥!”領頭之人抱拳叩謝。


    “走吧,時辰差不多了,要繼續趕路了。”林斯迴了一禮,帶著他們往港口走去。


    “參見五皇子、參見衍將軍。”柳家暗衛來到湛槿初跟前,齊齊跪下行了禮。


    “起來吧,是祖父譴你們過來的?”湛槿初依舊溫溫和和,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賀南泓微微朝他們點了下頭,算是迴應。


    “相爺發的令,二爺安排的。”柳三照實答道。


    “既如此,便一道上船吧。順道問一句,你們可方便露麵?若是跟本宮走,之後一路都需要露麵。”湛槿初本來已經轉過身走著了,突然又想到了這個,停下腳步轉過身問道。一般情況下,私養的暗衛並不能在外人麵前露麵,他擔心若是這些人露了麵以後不好再替柳家辦事。


    “無事,我們屬於萬景樓。若被發現,五皇子大可以說屬下這些人是您雇來的。”柳三笑了一下迴道。


    “行,都上船吧。”湛槿初聽後便帶著他們往岸邊走去,邊走變交代林斯道:“林斯,到船上給他們安排住處。”


    湛槿初和賀南泓上船後便待在甲板上,看著蔚藍的大海,無邊無際。“按我們規劃好的線路,得在這海上待上五日左右。”


    “差不多,你能受得住嗎?”賀南泓擔心湛槿初沒行過這麽遠的路,怕他身體支撐不住。


    湛槿初瞪了他一眼後轉頭看向那邊停下吃魚的海鳥:“不要小看我,再怎麽我也算是習武之人。”


    “好,槿初很厲害。”賀南泓輕笑了一下說道。


    “主子,五皇子,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一行人上船後,林斯和安九安排好了屋子,指揮眾人把帶的東西都放好後,安九來到甲板上給賀南泓與湛槿初稟報道。


    “好,出發吧。”賀南泓跟安九說完,看向湛槿初道:“我們先進去吧,待會便開船了,你先去屋裏坐一會。”


    “好。”湛槿初收迴視線,和他們一起進了船艙。


    福船慢慢開始離岸,船舶吃水越來越深。隨著岸上景物的不斷變化,南下的路這才正式開啟。


    “嘔......”強健的湛槿初怎麽也沒料到自己才剛行船不到一個時辰便開始出現了苦船(1)狀態,頭暈漸漸加劇轉為又暈又疼。他不斷泛起惡心,這不到一會兒,嘔吐也隨之而來,根本控製不住。


    “林文......進來。”湛槿初本想維持住自己的風雅,但奈何這根本控製不住。


    林文聽到裏麵的動靜,連忙進來。看到一頭冷汗麵色蒼白的湛槿初,他嚇了一跳:“主子,您這是?”


    “似乎是苦船之症。”湛槿初強忍著惡心說道。


    “我這就去給您把大夫叫來。”林文把湛槿初先扶到茶案旁的圓凳上坐好,然後快速出了門去客艙後方尋隨行的大夫。


    安九聽到了動靜,便到甲板上找了賀南泓:“主子,五皇子似是出現了苦船之症,有些不太好。”


    賀南泓一聽,急忙往客艙中部走去,正好與林文和老大夫碰上,一起進了湛槿初的屋裏。


    第二節


    一進門,幾人便看見屋裏的湛槿初低著頭,用錦帕捂著口,臉色更加不好了。老大夫一看,立刻放下藥箱,從裏麵拿出了苦船丸。


    “安九,去庖廚讓他們燒些熱水,快!”湛槿初吩咐安九道。


    “五皇子這確實是苦船之症,這苦船丸雖有些用,但也沒辦法徹底控製。您得盡量適應一下。”老大夫看了看湛槿初的症狀,又幫他把了把脈後說道。


    賀南泓來到湛槿初身旁,幫他撫著背,聞言抬頭問道:“可還有緩解之法?”


    “取些薑片,一次一薄片即可,含在口中。若是有酸一些的果子也可用上一些,也能緩解一二。”老大夫說道。


    “謝過大夫,林文,送老大夫迴去。”湛槿初抬起頭,忍者難受吩咐林文。


    “這苦船丸切記不可多用,半日一粒便可。”老大夫背起藥箱,給眼前的兩人說道,說完便隨林文出了屋子。


    “泓哥哥,你也先出去吧。”湛槿初不想自己這狼狽樣一直被賀南泓看著,便想把賀南泓支開。畢竟,自己一個時辰前還曾給這人誇讚自己身體強健,想想都覺得丟人得很。


    賀南泓看著如此難受的湛槿初,恨不得自己能替他受了這份苦。聽到他這麽說,知道他是不想在自己麵前如此狼狽。他摸了摸湛槿初的後頸,又幫他撫起了背道:“祖母說了,我得負責照顧好你,要是你生病或是瘦了,迴去她定饒不了我。槿初是想看到我想幼時一般被祖母追著打嗎?”


    “你別這麽逗我,難受著呢~”湛槿初蒼白著臉笑了,他用手打了一下這人說道。


    賀南泓見他笑了,便知槿初應該不會趕自己出去了。看著眼前這人,一身素雅的藍色錦緞,加上同樣配色的發帶綁起如墨的黑發。白皙修長的脖頸清瘦的很,似乎他一手便能包裹住。此時因為病痛,讓他本就白皙的臉越發白得透明,賀南泓漸漸看得入了神。


    “主子,熱水來了。”安九拿了一壺剛燒好的熱水來到門前,打斷了賀南泓的綺念。


    “進來。”賀南泓瞬間恢複原樣,開口讓安九進來。自己從一旁拿了個盅,替湛槿初到了盅水。他從那瓶子中拿出了一粒,又對著水吹了幾下後連著水也一起遞到了湛槿初手上:“先把這藥吃了。”然後他拿了一個圓凳過來,坐到了湛槿初旁邊。


    湛槿初接過藥和水,吃了藥後,他很自然的靠在了賀南泓身上。林文和安九愣了一下,低下了頭。湛槿初並沒有覺得這有何不妥之處,以前他玩累了,也是這樣直接靠在賀南泓身上休息。那時候的賀南泓也不會躲開,隻是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還特意調整一個讓他靠著舒服的姿勢。果然,賀南泓給他挪了挪身子,讓他靠得更舒服些。


    “林文,你去準備一些薑片和酸口的果幹拿過來,安九知道果幹在哪個箱子裏。”賀南泓很自然的吩咐起林文,順帶把安九也給支開。


    “是。”林文和安九領命出去了,安九還順帶把門關上了,兩人在門外對視了一眼後,朝庖廚和庫房走去。


    賀南泓抬起手替湛槿初按蹺(2)頭部:“可有好些,還是否欲吐?”


    湛槿初其實還是惡心得很,但賀南泓替他按蹺了頭一會兒後,他好受了一些。他閉上了眼睛迴道:“是還有一些,但好多了。”他靠在賀南泓胸膛上,總能若隱若現聞到賀南泓身上的味道。是一種淡淡的木檀香氣,很好聞。這味道似乎還能安撫他惡心的感覺,於是他試著偏了偏頭去聞。


    賀南泓感受到靠在自己懷裏的人鼻息越來越靠近,手上停了一下,又接著輕摁了起來。他強忍著自己欲望,怕嚇著湛槿初。然而懷裏的人越來越過分,賀南泓咳了一聲道:“扶你到床上躺一會可好?”


    “啊?好。”湛槿初聽他這樣說,便慢慢直起了身。賀南泓扶起他,帶他往床邊走。給他慢慢放好在床上後,替他把被子也給蓋好了。湛槿初享受著這待遇,心裏竟有些喜悅。


    “我去如廁,一會兒便過來。”賀南泓慶幸自己剛剛開口夠快,讓湛槿初到床上躺著。他這會兒已經有了反應,實在有些尷尬。見湛槿初朝自己揮了下手,他便轉身出去了。


    湛槿初一臉疑惑,泓哥哥這是很急嗎?這步伐都有些不同以往了。不過他沒多想,頭還是暈暈的,隻是疼痛緩解了些。他總感覺一直在晃動,閉上眼睛這感覺更甚。但在藥效的作用下,他慢慢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就是睡得不太安穩。


    賀南泓出了湛槿初的屋子便迴了旁邊他的屋,他看了一眼自己那不爭氣的下麵,深吸了一口去唿了出去。他拿過茶案上的壺,是涼的,正好。他給自己到了一盅仰頭一飲而盡,接著又連到了幾盅,慢慢緩解著欲望。


    庖廚中,安九帶了果子過來取盤子裝好,他看林文拿著切好的薑片要出去,喊住了他:“我們一會兒再過去,讓兩位主子說說話。”開玩笑,他是知道自己主子對五皇子的心思,可林文不知道。這要是主子趁機訴說心意,他們這會子去不就是打斷嗎?這可不行這可不行,安九心裏暗想。


    “啊?”林文一臉疑惑,這兩人不是天天說嗎?


    “總之,你聽我的便是,兄弟是為了你好。”安九放下盤子拍了拍林文的肩膀。


    於是兩人便在庖廚中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直到平複好的賀南泓找了過來,取走了生薑片和果子。


    “你們先去休息。”賀南泓拿著兩個盤子給兩人說。


    “那主子那......”林文開口想說湛槿初那還需要人照顧,被安九打斷了。


    “別擔心,這不是還有泓主子嘛。你昨夜守了半夜,如今便去休息會兒。”安九一手攬過林文笑著對他說道。“主子,那五皇子便辛苦您照料一下,我們先下去了。”安九朝賀南泓使了個眼色說道。


    “嗯。”賀南泓應了一聲,拿著東西往湛槿初屋裏去了。


    林文見如此,便也和安九迴了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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