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急著走是因為他想起來一些事情,這些天,魯王的人必定盯著自己,還是不要給左丘燕帶來麻煩好了,雖然那些人明麵上是不敢動手,私底下使一些絆子還是能做到的,不然在京城,天子腳下他們能做出這麽大的販賣人口案子嗎?


    張生敢確定的是,京城依舊存在著人口販賣的勾當,還是有不少的人會莫名其妙失蹤,這種隱藏在陰影之下的東西,就算皇宮裏的太陽再明亮,也有她照耀不到的地方。


    張生繼續遊蕩在京城的大街上,最後他來到了一處較為繁華的街道,此處的幾個較大的鋪子會售賣張生練習法陣所需要的材料,摘星樓的好東西張生是不舍得拿來做練習用的。


    張生瀟灑地從包裏掏出百兩銀票麵額的大鈔,來到京城之後他發現自己兜裏的錢是越來越多,比在陵陽城時要富裕的多,這一切多虧了張生經常搜刮來的敵人的芥子口袋。


    “嗯?這就是那隻該死的麒麟說的機緣?”張生忽然想到了好像每次遇險隻要渡過就有一些不菲的收入,這種玄之又玄的想法讓張生不免再次審視起自己身上所謂的厄運纏身。


    雖被九龍鏡封住了大部分的厄運,但張生近來的遭遇不可謂不倒黴,走在大街上都會被襲擊。


    胡思亂想之時,店鋪老板就已經將張生所需的材料全都打包好了並給張生找了零錢。


    張生仔細檢查著自己所需的東西,確信沒有落下什麽之後才將他們全都放進挎包內。


    “她究竟是誰?你和說清楚!”張生耳朵一動就聽得外麵傳來一位女子的哭腔。


    秉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精神,張生和店鋪老板還有幾位客人不約而同的把腦袋往外一探。


    就看到對麵的酒樓靠窗的位置,一位女子正坐在窗口,半個身子已經在窗外了,這是要跳樓?


    “月兒你聽我解釋可好?”一個顯得極為緊張的聲音從窗戶內傳來,張生踮起腳尖才看到窗戶內有個三十出頭儒生打扮的男子,看起來倒是清清爽爽也算是一表人才,但遇到這時事情,這位飽讀詩書的男子一下子也是慌了神。


    “我前些日子就覺得你與我說話時心不在焉,昨日去你讀書的地方就瞧見你和那女子不清不楚勾勾搭搭,你說清楚,不然,不然我就跳下去!”


    月兒姑娘越說越是激動,不自覺又將身子往窗外挪了些許。


    樓下看熱鬧的人中也有熱心腸的,一直勸著月兒姑娘不要想不開,酒樓老板更是組織人在樓下支起棉絮被子。


    “月兒,我與她並無瓜葛,是她一直要纏著我不放!”男子此時竟然鍋全數甩給了另一位女子,言下之意,是她先勾引我的!


    “這女子長得倒是不賴,可惜遇到個軟蛋。”和張生擠在一起看熱鬧的店鋪老板一語中的,旁邊的人紛紛表示讚同。


    “欸!小心啊!”有人喊道,張生聞聲看去,月兒姑娘本就身子弱,在窗戶上搖搖欲墜情緒一下激動失去了平衡,跌落下去。


    圍觀人中膽小者已經捂上雙眼。


    就在月兒姑娘墜落之時,人群中一個高大英俊男子縱身一躍,踩在眾人肩膀之上借力騰空隨後一把抱起半空中的月兒姑娘,腳下氣機鼓動緩緩一邊旋轉一邊落下,下落之時,英俊男子與月兒姑娘四目相對,月兒姑娘哪來見識過這樣的場景,被一位青年才俊舍身相救,一時間芳心大亂,至於酒樓窗戶邊的儒生,早已被她拋擲腦後,張生隔著老遠就能看見月兒姑娘臉上的緋紅。


    等一下,那個男的怎麽看的這麽眼熟?


    雖然換了衣服,臉上的五官也有了些許變化,但是那股氣質還有腰間和玉佩掛在一起的那枚六麵全是一點的骰子,這不是他大師兄還能是誰?


    好家夥,平日總是聽四師兄三師姐說大師兄泡妞技法如何了的,今日一見著實佩服,一直藏在人群之中,等到了危急關頭才出手相救看似俠肝義膽其實每一步都算的剛剛好,不愧是你啊大師兄。


    衛冉落地的那一刻,人群中爆發出潮水般的掌聲,幾位老人不斷誇獎著後生可畏之類的話語。


    “這位小姐可有大礙?”衛冉問道。


    月兒姑娘此刻眼裏全是衛冉的俊俏的模樣,哪裏還聽得進話,無奈衛冉又問了一遍。


    反應過來的月兒姑娘連忙裝作驚嚇過度得樣子嬌滴滴地說道:“公子,奴家並無大礙。”


    這時一直在樓上目睹一切得儒生趕緊走下來關切地問道:“月兒,沒事吧?多謝兄台仗義出手!”


    月兒見這個窩囊廢下來後,頭也不迴拉著衛冉並說道:“公子,奴家心裏害怕,可否好人做到底,送奴家迴家?”


    衛冉作為婦女之友自然義不容辭,他微微一笑如同和煦的春風,“自然可以。”


    月兒姑娘就這樣帶著衛冉離開了酒樓,隻剩下一臉茫然的儒生,沒有熱鬧看的人群自動散開,隻有張生看到了儒生臉上那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這人什麽意思?”張生仔細迴想了一下剛剛的經過,發覺月兒從窗戶墜落好像不是那麽簡單事情。


    張生再次看向那扇窗戶,窗戶的窗框什麽時候爛了一塊?不對,最開始的時候,這塊窗框是完好的!


    張生仔細想了想,再看看儒生的打扮,瞬間就懂了。


    儒生見衛冉已經走遠,整理了衣衫朝著衛冉他們走的方向邁出步子。


    張生緊隨其後。


    不出張生所料,走了兩裏多地,拐了三四個巷子之後終於儒生來到一處民居前,衛冉此刻竟然也坐在門口台階上,此時的他已經換迴原來的相貌了,剛剛確實易容了。


    “衛兄出手果然厲害。”儒生見到衛冉時很是高興,衛冉大拇指往後一指說道:“全部搞定,一共四個人。”


    儒生道:“竟然有四個?”他的表情十分驚訝,事情的嚴重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衛冉搖搖頭道:“沒那麽嚴重,除了月兒姑娘是個五品化形的妖之外,其他三個都是被她魅惑了的普通人罷了。”


    儒生此刻長舒一口氣突然身子一轉說道:“君子不做小人之事,切勿偷窺!”


    躲在牆壁的張生突然身體不受控製,好像內心認同儒生所說,覺得偷窺偷聽是一件極度下流之事,他站起身來從一旁牆角走出來,但很快這種感覺就消失了。


    “這位小兄弟,非禮勿視可知道?”儒生倒也不鬧,隻是他剛準備調動浩然之氣施法,準備說出讓張生自動失憶之類的話時就被衛冉阻止了。


    “聶舉人,切勿動手。”


    聶舉人迴頭疑惑地看了一眼衛冉,衛冉連忙解釋道:“且不說他是個五品武者四品符陣師你的言出法隨對他效果不大,他還是我師弟,都是自己人。”


    聽到衛冉這麽說,聶舉人才散掉了渾身縈繞的浩然正氣。


    張生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衛冉倒是不好奇,他早就感知到了小師弟的氣息,嗬小師弟也是跟蹤人也不知道把氣息全都收斂起來。


    張生現在是知道了,月兒姑娘墜樓時也是聶舉人動用了言出法隨的力量,讓窗台損壞。


    “師兄你們這是?”


    “除妖。”衛冉大手一揮“走,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跟隨著衛冉,張生和聶舉人同時進入這所民居,這房子並沒有院子,推門進去就是逼仄的房間。


    月兒姑娘被五花大綁捆在柱子上,身上還紮了些許銀針,封住了她的穴道,讓她無法使用妖力。


    “數月之前,京郊結識月兒姑娘,與她交流甚歡,甚至準備喜結連理,直到十天前,我在虎跑書廬遇到一位道姑,她說我身上有妖氣纏繞,怕是被妖物纏身若是再與她糾纏下去便會一名唿唿。”聶舉人講述著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張生提出了疑問。


    “我不太懂儒家的修行,但不是說浩然正氣可抵禦邪祟嗎?”


    聶舉人老臉一紅說道:“那是指的高品的修行者,我不過才四品,浩然正氣沒那麽強,被妖氣侵蝕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張生點點頭,心裏將聶舉人和公孫總督作了比較,七品的大儒使用法術時的效果持久不說,且不能抵抗,眼前這位四品儒者法術對自己的影響也隻有那麽一下下。


    聶舉人繼續說道:“後來我在清歡樓遇到了衛兄,我們一見如故,我與他說了此事,於是我們設了個計,發現月兒姑娘果然是妖!”


    聶舉人憤怒的指著月兒姑娘說道。


    張生:“那她口中的那位女子是?”張生不敢相信地看向大師兄。


    衛冉搖頭:“不是我,我雖然會易容,但絕不會易容成女子。”


    你的意思你可以咯?


    聶舉人蹲下身看向暈過去的月兒姑娘和其他三個昏睡在椅子上的一家三口,繼續說道:“我的另一位江湖朋友幫做了場戲罷了,哎,這一家三口被妖氣侵蝕多日,不知道還有的救嗎?”


    月兒姑娘悠悠醒轉,隻見到三個男子在自己家中。


    “非禮啊!”月兒姑娘尖叫道。


    “別叫了,此地被我用手段隔絕了聲音,你喊破嗓子也是無用。”衛冉輕輕說道。


    月兒姑娘大大的眼睛突然流出兩行清淚,帶著些許啜泣之聲:“你們這些人都好狠的心,我從未做傷天害理之事,不過在京城隱姓埋名過個日子,哪曾想遇到的全都是你們這種負心漢……”


    衛冉搖搖頭道:“你的性命自有人來定奪,稍等片刻逐月樓的探子就來了,剩下的事情就與我無關了。”


    衛冉並不理睬月兒姑娘哭得梨花帶雨。


    “姓聶的!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月兒姑娘怒目而視,聶舉人嘿嘿一笑說道:“少在這裏賣慘,你接近我不過為了我一身修為罷了,靠著我的名諱為你遮掩。”


    “你放屁!”月兒姑娘難道爆了一次粗口,張生站在一旁看清了月兒姑娘扭曲的麵龐和額頭上鼓動的青筋,不再保持賢良女子的神態反倒是成了個潑婦。


    “我已經查清楚了,你認識我這段時間一直用我的名義招搖撞騙,真當我不知道?若非高人點撥我還一直蒙在鼓裏。”聶舉人眼神之中不再有愛,不再有情。


    “所以是你在我心裏下了暗示?呸!你們這群讀書人沒一個好東西!”月兒姑娘破口大罵。


    張生算是明白了,月兒姑娘接近聶舉人,利用他的名義獲取利益,且用了什麽奇怪的妖術一直蒙蔽了聶舉人,直到遇到一位道門的高手點撥了聶舉人,他本身就是四品的儒生,體內蘊藏浩然正氣隻需一點推動即可撥開雲霧,隨後聶舉人就和衛冉自演自導了這一出,期間聶舉人還對月兒姑娘下了某種程度上的心理暗示……


    儒家的人都闊怕。


    不一會兒門外進來十來個身著逐月樓製服的官差,一位地字密探其餘的都是人字密探,這位地字密探張生剛好也認識,就是處理麻十姑的那位。


    簡單敘述完畢後,逐月樓的人帶走了月兒姑娘以及被她蠱惑了的一家三口。


    “師弟你為何在此?”衛冉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


    “我剛剛也在那邊,酒樓對麵的鋪子買東西瞧見你們了,然後我就跟上來了。”


    “你也不相信師兄我?”


    “怎麽會?哈哈……”


    告別衛冉和聶舉人後,張生想著既然都出門了,勢必去一趟摘星樓看看有沒有什麽好東西。


    想著馬上要去算計一位六品高手,手裏沒點趁手的東西怎麽行。


    懷著能白嫖就白嫖的陽光心理,張生再次踏進了摘星樓的大門,一樓中間那顆新培育的莊稼已然到了快要成熟之時,仔細看時張生才發現它的長相頗為怪異,淡黃色的大葉子下是顆顆飽滿的果實,幾個正在觀察它的官園不斷發出嘖嘖之聲。


    張生直奔三樓,找到正在鑄造武器的歐陽德明。


    歐陽老匹夫光著膀子露出結實的肌肉,手裏用鐵鉗夾住坩堝,坩堝裏是燒紅的鐵水,小心翼翼地倒入模具中,等他處理完張生才敢過去打招唿。


    張生:“大師!我來了!”


    歐陽德明扔掉手上戴著的手套摘掉眼睛上的護目鏡後說道:“說吧,要啥?”


    知我者大師也!


    場麵話還是要講講的,“大師瞧您說的,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您嗎?”隨後張生從挎包內掏出一壇上好的酒放在歐陽德明的桌上。


    歐陽德明吩咐徒弟熄了爐子裏的火,這是他最近特意做的新火爐,這個火爐周圍都是辟火法陣讓他可以在摘星樓三樓也能暢快的打鐵,不需要再使用傳送陣去地下了。用他自己的話來講,三樓的空氣比地下好聞一百倍!


    “喲,小張公子不是我不信你,隻是你每次來都要去趙橫的倉庫裏帶走一大把東西……”


    張生嘿嘿一笑。


    “也不瞞您老,我今兒來想找您幫我做點東西,就這是這個,箭簇我已經用完了,尋常的鐵匠打不出來那麽好的箭頭,我隻有想到京城還有您這位高人……”


    張生也不管馬屁拍沒拍到位,反正可勁吹就完事了。


    歐陽德明隻不過粗略看了一眼張生左手手臂上的臂弩然後說道:“這個簡單,不過單一的箭頭沒什麽多大用處,我給你一些好東西。”


    歐陽德明從一旁散落的材料堆裏叮叮當當找出來一塊還算不錯的鐵餅,扔進炭火爐內,半個時辰不到就做出來十二枚短短的箭簇,放在張生的臂弩上剛剛好。


    “這種箭頭可以破甲,效果不錯。”說完歐陽德明又跑去了一趟二樓,找來幾株看似普通尋常的草藥找了個研缽,一股腦全放進去兌了一些水後又抓來一隻通體翠綠的竹葉青,從竹葉青的毒牙上擠出來一些毒液倒進研缽內。


    重複且充分研磨後小心翼翼裝進一個瓷瓶內。


    “劇毒,見血封喉,若是不小心進了傷口需快速用氣機封住傷口,使用糯米拔除。五品以下武者沾上一滴進了傷口或者喝下去,不及時處理必死無疑,對七品上的武者就沒有辦法了,其他,嗬至於其他體係我就不知道了。”


    歐陽德明把小瓶子一拋,張生膽戰心驚的接過,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麵還墊著棉花和絲綢,小心翼翼地放好,這種毒的猛烈程度甚至超越了許萬清這位製毒大家做的毒液。


    和歐陽德明嘮了好一會兒後才離去。


    “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來我們這裏撈東西,跟他師父一個德行!”


    歐陽德明搖搖頭,隨手拿起一把榔頭敲開了已經冷卻的模具,裏麵澆築的是一個丹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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