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張生迴到房間內,吐納打坐修煉之後,開始研究那張任務單。


    五十兩的賞銀看似不多,即使是在如今物價飛漲的金鳳國其實也夠一個普通家庭好幾個月的吃穿用度了。


    任務單也叫懸賞令,明碼標價了被懸賞人的大致信息和懸賞金額。


    一般都會附帶一張畫像,張生摸著下巴看著任務單上的畫像,雖然畫工不是特別好,但是人物的細節和特點還是會表現出來,不像張生當初的那張懸賞令畫像,抽象之極。


    “這種任務單肯定不會隻分發給獵人協會一家,估計京城或者整個金鳳州的江湖門派都會收到這種東西。”


    張生知道的就是金鳳國有很多專門從事捉拿懸賞對象換取賞金的組織,不論是官家還是黑道發布的,隻要能換錢就行,就好比去年在陵陽城抓他的那幾波人。


    真是風水輪流轉,因為賞金被抓的張生今天也要因為賞金去抓別人。


    “不,不一樣,我是幫官家,幫朝廷做事,乃是正義之舉!”


    張生成功說服了自己。


    然後走到四紅的房間,敲響了四紅的門。


    不用張生敲門,四紅就知道張生來了,作為一隻嗅覺靈敏的化形大妖,她老早就嗅到了門外張生的氣味。


    “吱呀”一聲,門扉打開,四紅一臉驚喜地望著門外的張生。


    “這麽晚了還不睡嗎?”四紅關切地問道,她希望張生的迴答是那種,我睡不著所以想來找你之類的肉麻話。


    “有些事情找你商量。”張生開口。


    四紅開始腦補一些畫麵,臉上不知不覺又出現一片緋紅。


    “進……進來說吧。”四紅挽著張生的胳膊把張生“迎”進門。


    張生從懷中掏出一張任務單,將前因後果與四紅敘述,四紅眼神之中難免有那麽一丟丟失望,但是旋即又想到張生有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心裏又開心起來。


    妖的腦子裏想的東西其實灰常簡單。


    “那阿生,你有什麽辦法能找到這個韓三平嗎?”四紅問。


    張生咂咂嘴,說道:“有個方法,倒是需要你配合一下才行。”


    四紅眼睛裏立馬有了小星星,阿生需要我!


    張生繼續說道:“這個韓三平,平日喜歡隱匿在京城的貧民區,那裏魚龍混雜,是個官差們都不願意去的地方,所以他才逍遙自在那麽久,而且我猜他背後還有人或者別的組織,就靠他一個人是不可能在京城裏做販賣人口的事情。我打算,讓你在他可能會出沒的地方當個誘餌。四紅你看行不行?”


    四紅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張生沒想到四紅答應的這麽快。


    “那我怎麽當好誘餌呢?”四紅問。


    “我明天找三姐要幾件破衣裳,你扮成要飯的,我在一旁蹲,蹲不到換個地方,繼續如此。”


    “要飯的?怎麽要啊?”四紅頭一歪,問道。


    張生忽略了一個問題,四紅貌似沒見過乞丐,學不來!


    “或者我當誘餌,假裝被他抓走,你順著氣味尋我,咱們來個裏應外合也是可以的。”張生果斷決定自己上。


    四紅的嗅覺靈敏,說不定能查到這夥人販子的老家,那可不單單就是韓三平一個人了,抓捕了犯罪團夥,怎麽著衙門也得給個幾百兩銀子吧?這麽一算,簡直賺麻了有沒有,而且這個韓三平的修為不高,張生完全搞得定。


    一人一兔又在討論了一些細節,完全沒有注意到桌子反麵悄咪咪地展開了一個法陣,熟悉的傳音法陣。


    法陣連接的另一端,龍盈盈正端著一杯佳釀小口小口品嚐,饒有興趣地聽著弟弟妹妹們拙劣的計謀。


    “小師弟真是太嫩了,我什麽時候在他身邊布置了傳音法陣他都不知道,還想端掉人家的老窩,真有意思。”


    聽得差不多,龍盈盈手在法陣上輕輕一點,她麵前的和四紅房間桌子地下的法陣全都悄無聲息的湮滅了。


    張生第二天醒來發現外麵是個雨天,夏日的狂風暴雨總是讓人猝不及防,天空之中的閃電撕裂了灰色的雲團,雨如瀑布般衝擊著京城。


    “何方道友,在此渡劫?”張生冷不丁從嘴裏喊出一句話本裏常有的詞兒。


    摘星樓七層。


    弘親王、副樓主李起、還有歐陽德明齊聚。


    三人麵前有三個發著紅色光芒的爐子。


    三個爐子上麵的黃色符紙已經被揭掉,取而代之的是四個重疊的法陣在爐子死死壓製住爐子裏不祥的紅光。


    一身腱子肉的歐陽德明繞著三個爐子左看右看,嘴裏不時發出嘖嘖之聲。


    “這個三個爐子鍛造手法一絕,上麵銘刻的不是法陣,是巫術紋路,還是非常古老的那種。”歐陽德明說道。


    李起一聽,冷哼一聲:“竟然有人勾結巫師殘害我京城百姓,真是可惡至極!”


    弘親王淡淡說道:“我逐月樓密探去了青山周圍幾個縣查看,福田縣縣令倒是沒什麽,山陽縣靠近青山的幾個村鎮竟然空無一人,到處都有打砸痕跡,想來都是被野人擄走煉做了血丹。”說到此句,弘親王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


    “密探去時,山陽縣縣令已經死了。”弘親王繼續說道。


    其他兩人一愣,這縣令怎麽就死了?


    “怎麽死的?”李起問道。


    “被人割下頭顱懸於縣衙匾額之上,是他一直壓著消息不發,導致朝廷不知道青山發生的事情。”


    “死的好!”歐陽德明德聲音洪亮,“這種官員就該淩遲,那麽簡單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應當夷三族,抄家!”肌肉健壯的歐陽德明也是嫉惡如仇。


    山陽縣的縣令明顯是被滅口了,時間點剛好是逐月樓的密探探查之前。


    弘親王瞟了一眼怒目的歐陽德明,配上那副腱子肉,再加上就愛穿件破破爛爛的背心,心中暗自道了一聲:粗鄙。


    “哼,他們家怎麽處置自有陛下定奪。這個三個爐子你可知道來曆?”弘親王問向歐陽德明。


    “這種款式的爐子少說得有三千年曆史了,屬於老古董了,而且這種鍛造手法早就遺失了,找起來非常的麻煩。”歐陽德明道。


    三千年?三千年金鳳國還沒建國,當時這片土地上還處於七八個小國家互相攻伐的階段,隔壁的西晉也好不到哪裏去,三個國家相互鼎立,打的民不聊生。


    “至於上麵的巫術紋路,我就不在行了,我隻是知道它是巫術來的,實在不行給我一榔頭砸開,瞧瞧裏麵有什麽名堂。”


    爐子裏的血丹,他們透過爐子的花紋縫隙就能看見,確實沒有辦法將爐子打開,他們都不會對應的巫術。


    灰袍李起白了一眼身邊的歐陽德明,心中說道:隻會打鐵的匹夫。


    弘親王說道:“直覺告訴我,野人案和公孫岩紀遇襲案之間會有一定的聯係……”


    李起和歐陽德明紛紛把目光投向那一身四爪袞龍袍。


    都在這個時間點上發生,不,野人案甚至要更早一些。


    公孫岩紀的船上有一隻看作祥瑞的麒麟,麒麟吞吐氣運。


    野人案發現的三個爐子是為了煉製血丹,煉製血丹是為了衝擊超凡境界。血丹可以強化肉身,武者七品衝擊超凡八品時,需要達到肉身完美,才能進行元神的修煉,這個時候如果提前服下一枚血丹進行煉化,血丹蘊含的力量就能夠幫助武者鞏固肉身,錘煉元神,大大增加了晉級的概率。


    甚至能夠讓非超凡者在短暫時間內提高武者的力量品級,就像巫師們施展的那種有違天和的氣血巫術。


    現在不知道的是,受害者究竟有多少人,這三個爐子裏究竟煉成了多少的血丹。


    麒麟代表著氣運、血丹代表著實力。


    氣運,實力,皇位!這個三個字在幾人腦海裏不斷閃現。


    “那些人對陛下上位依舊耿耿於懷嗎?”李起摸著長長的胡須。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當初反對武靈禾上位或者暗地裏反對的那群宗室。


    “既然知道是他們,為何不抓?”歐陽高聲問道。


    “一無證據,二無線索,就算心知肚明幕後指使者是誰也無用,我在明,敵在暗,難難難。”


    弘親王歎息。海鑒和尚到死也沒有指認,想要招魂問一問,但此人修行佛家功法,魂魄直接入了六道輪迴,他自己給自己超度了。山陽縣縣令死的蹊蹺,應當是被滅了口,因為魂飛魄散,尋不到半點殘魂。


    弘親王看了一眼京城的天空上的電閃雷鳴,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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