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平身。”


    “謝皇上!”百官繼續高唿。這是一貫而來的禮儀,每次朝會都要來一下,彰顯陛下仁慈,也是皇權的一種體現。


    這時皇帝跟前的女官浮塵一掃,朗聲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這時,文武百官以內閣首輔開始陸續奏報,女皇靜靜聽著,朝堂諸公有時會因為不同的政治見解鬧得不可開交,有的會因為黨爭而互相攻訐,處在百官隊伍後方的公孫岩紀聽完則是不停搖頭。


    多年未曾上的朝堂,黨爭已經如此嚴重了嗎?


    上月,原刑部尚書乞骸骨,皇帝同意了,現在這個位置空了已有一旬。為了一個刑部尚書的位置,幾個黨派爭的麵紅耳赤,看的武靈禾直皺眉頭。


    “朝堂之上皆是人精,我多年在邊塞,鮮有機會入朝,朝堂局勢真是看不明朗。”公孫岩紀心中莫名有一絲悲涼,他當年離京時,正值陛下登基,百廢待興,朝堂之上那種勃勃生機他還記憶猶新,二十年歲月彈指而過,怎麽變得如此烏煙瘴氣!


    見金殿又吵的不可開交,又是一名女官敲響一旁的金鑼,震撼心靈的聲音瞬間讓百官們安靜下來。


    “此事再議,諸卿可還有他事?”武靈禾問道。


    見皇帝不想再提及尚書任職之事,百官也就不再爭論,一下子金殿又安靜了下來。


    這時一直在隊列裏的公孫岩紀走出隊伍,朗聲道:“陛下,臣有本奏。”


    “這人誰啊?怎麽沒見過?”幾個年輕的官員一臉疑惑,這個頭發花白的人似乎不在印象中,但從公孫岩紀所穿的蟒袍和胸口的補子來看,此人必定身居高位。


    “公孫愛卿,朕有多少年沒見了你?”武靈禾緩緩說道。


    “公孫?公孫岩紀!西關州總督公孫岩紀?他怎麽……對了,這幾日全國的總督都要進京述職來著。”幾個年輕官員心中立馬就知道了事情原委。


    公孫岩紀邁著矯健步伐,不卑不亢走上前去,道:“臣此番進京本為述職,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除了內閣和幾位皇室宗親之外,其他人並不知曉公孫岩紀帶來了麒麟這種瑞獸。


    “但說無妨。”武靈禾道。


    “臣治下有一民間組織,號獵人協會,此協會常年在奉節山脈獵殺妖獸,上月,協會會長偶遇一瑞獸,經多方查驗,此獸應是麒麟。”


    此話一出,朝堂沸騰。


    麒麟!那可是瑞獸中的瑞獸,傳說麒麟出身時便自帶吞吐氣運之能,麒麟出現必然彰顯著這個國家的國運昌隆,是帝王文治武功的一種表現。


    公孫岩紀無視諸公們的議論,繼續朗聲說道:“獵人協會的白會長與臣商議,願將此瑞獸進獻與陛下,現在他和麒麟就在外麵候著,等候陛下召見。”


    此時有人醒悟過來,怪不得午門甬道邊上有輛大馬車,還有一老一少看著,侍衛也不去驅趕,原來那車上,是麒麟啊。


    武靈禾聽到麒麟二字,就算早就看到上奏的文書,但此刻依舊有些神情激動。


    沒有幾個帝王能對“祥瑞”二字不動容,曆來的神話也好,史書也好,出現祥瑞就是上天對這位帝王功績的肯定。


    “宣。”武靈禾壓製住自己的激動,隻是簡簡單單說了一個字。


    在武靈禾的示意下,一隊女官將在外麵等候的白老虎和張生領了進來。


    大馬車將駑馬解下,張生和白老虎兩個一左一右推著籠子就進了金殿。


    金殿奢華,張生震驚之餘還有些忐忑,不敢抬頭去仰望那位九五至尊。


    “叩見陛下。”白老虎不卑不亢走到大殿中間緩緩下跪行禮,張生也有樣學樣。


    “起來說話。”女皇威嚴的聲音從大殿上方傳來。


    “謝陛下。”


    得到許可的白老虎起身來到籠子邊上,抓起白布的一角。


    白老虎手一甩將籠子上的白布掀開,在籠子裏關著的便是麒麟幼子。


    就這樣一隻長相怪異的生物出現在大殿中央。


    文武百官開始迴憶起書中對於麒麟的描寫,眼前的異獸竟能和書中的描寫一一對上。


    麒麟幼子瞪著碩大的眼睛,有些惶恐地看著四周的人群,在籠子裏轉了個圈後,看到了坐在龍椅上的武靈禾,本來還很惶恐的麒麟幼子一下子變得亢奮起來,像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武靈禾一下就來了興趣,起身走下龍椅,來到籠子前。


    在籠子裏不停撲騰的麒麟幼子見到武靈禾在靠近,它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發出洪亮的唿喊。


    武靈禾伸出一隻手按在麒麟頭上,那隻麒麟竟然主動用頭蹭著武靈禾的手掌。


    麒麟喜愛有氣運之人,果真沒錯,因為一國之主的武靈禾就是大氣運加身之人。


    武靈禾大喜,任由麒麟幼子蹭著自己的手掌,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盡管朝臣們都是唿喊著陛下小心之類的,笑話,朕是九五至尊,九品大宗師,小小一個麒麟幼子還能傷得了朕?


    過了一段時間,武靈禾甚至有些意猶未盡,但想到這時是在朝堂之上,於是便收起了自己的手掌。


    她望向白發白須的白老虎,帶著威嚴地聲音說道:“有心了,朕很滿意,說吧,想要什麽,隻要不過分,朕都允了。”


    啊?這麽直接的嗎?躲在白老虎身後的張生吐槽,不應該還要再虛情假意咬文嚼字一番嗎?


    白老虎常年和官府打交道,知道那些達官貴人最喜歡說漂亮話,今日遇到陛下,竟然如此幹脆,他也有些吃驚,但是馬上被喜悅之情所覆蓋。


    撲通一下,白老虎就又跪下了,本來還準備了一大段說辭,專門喊自己知書達理的孫女幫忙寫的,如今是用不上了。


    白老虎很誠懇地說道:“陛下,草民偶遇麒麟,獻與陛下,就是想找陛下討要一枚血丹。”


    武靈禾頷首道:“我觀你氣血充沛,討要血丹可是為了晉升品級?”


    “不瞞陛下,草民現已經七品武者巔峰,正是想要晉級八品。”白老虎絲毫不隱瞞。


    公孫岩紀順勢說道:“啟稟陛下,在去年的陵陽城大戰中,白會長以及其獵人協會成員一直戰鬥在第一線……”


    武靈禾瞥了一眼公孫岩紀,強大的氣場瞬間讓公孫岩紀閉上了嘴巴,這種感覺比麵對張璿茹還要窒息。


    “朕豈能不知?”


    “微臣唐突,還望陛下恕罪。”


    武靈禾又看向白老虎,說道:“白會長你的事跡,朕自然知曉,我金鳳國能再出一位八品武者,於國於民都是一件幸事,朕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朝會散去之後,自有人會將血丹送至府上。朕念在你獻寶有功,朕可再賞賜你一次,白會長,可有想要之物?”


    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如此大度,演技精湛的白老虎一下子老淚縱橫,哭著說道:“草民願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草民鬥膽再討要一件防身寶具。”


    武靈禾淡淡說道:“允。”


    “謝陛下隆恩!”白老虎又是一個五體投地大禮,然後看到公孫的眼神暗示,才小心翼翼地退至公孫身後。


    一隊侍衛在女官的帶領下,將關著麒麟的籠子連同麒麟一起扛走,皇家生活優渥,這隻麒麟會活的很好的。


    目送麒麟被抬走後,張生想起了那日麒麟對著自己發狂,還好今日沒有在大殿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這隻麒麟看來還是知道分寸的……不對!是因為大殿之上有皇帝在,皇帝是九品大宗師!


    好啊!你個欺軟怕硬的麒麟!


    武靈禾重迴龍椅,但公孫還站立在金殿中央。


    “公孫愛卿還有何事?朕記得述職的時間可還沒到。”


    “陛下,臣還有本奏。”公孫岩紀彎著腰繼續說道。


    “講。”


    公孫岩紀深吸一口氣,說道:“臣要彈劾鳳鳴洲總督儲公蘭,指揮使劉心允,按察使馮海誌三人瀆職,養匪為患,禍亂一方,罪不容誅!”


    朝臣之中,鳳鳴州總督儲公蘭就站在公孫岩紀不遠的地方,一聽公孫岩紀要彈劾自己,這還得了,直接從隊伍中走出,道:“公孫岩紀,你怎敢血口噴人!”然後撲通跪倒,對著武靈禾喊冤:“陛下,臣一直恪盡職守,這分明是汙蔑!還望陛下嚴查!”


    張生不敢說話,白老虎的眼神也在告訴張生不要講話~


    公孫岩紀冷哼一聲:“汙蔑?我進京時,剛進入鳳鳴州地界就被一群水賊圍攻,差點就到不了京城,哼,你休要再狡辯,我還抓了兩個活口,剛剛移交給刑部,還請陛下聖裁!”


    儲公蘭也不是軟柿子,直接說道:“哼,為什麽不能是你西關州的匪徒假扮的?好嫁禍於我?人證?怕也是你的人假扮的吧!”儲公蘭對著武靈禾磕了一個響頭,繼續說道:“還望陛下嚴查!這公孫岩紀分明就是汙蔑!”


    武靈禾眉頭一皺,雖然朝堂之上這種互相攻訐的事情經常發生,尤其是禦史台的那群人,每年不知道要彈劾多少人,但是如果公孫岩紀說的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太嚴重了,對於鳳鳴州匪患嚴重的事情,武靈禾心中也是有數的,可是現在已經發展到能膽大妄為到劫持官船了嗎?


    於是她轉頭望向刑部侍郎,尚書不在,刑部的相關事宜都是交給刑部侍郎處理。


    刑部侍郎立馬心領神會,走出百官之列說道:“陛下,昨日刑部確實接收到兩名犯人,其中一人還是七品的武者,兩名犯人的身份還在核實查證中。”


    此話一出,諸公震驚。


    襲擊朝廷命官還是一位封疆大吏的船,這群匪徒簡直是喪心病狂。


    武靈禾輕歎一口氣,今天的驚喜還真是不少。


    “襲擊朝廷命官這是大罪,此事需徹查,弘親王,此事交由你全權負責,刑部協助,可有難度?”


    金殿中,一位身著四爪袞龍袍,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說道:“絕不負陛下所托。”


    弘親王,先帝的親弟弟,先帝還是太子時,弘親王就已經活躍在朝堂之上,曆盡三朝恩寵不斷,主掌逐月樓一幹密探,深受武靈禾信任。


    “兩位愛卿可還有異議?”


    儲公蘭和公孫岩紀齊聲道:“臣無異議!”


    這時武靈禾的目光從公孫岩紀身上移開,直到看到公孫岩紀身後的張生。


    張生本來低著頭,站在公孫岩紀和白老虎的身後,武靈禾本以為他隻是個隨行的扈從,沒把他當迴事兒,但是當張生抬頭的瞬間,武靈禾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


    一時的失態,好在武靈禾下一秒就恢複了往日那股莊嚴與清冷。


    但是她的失態瞞不住台下諸公,這裏的哪一個不是人精,他們開始紛紛猜測張生的身份,陛下怎麽會無辜失態呢?莫不是這個少年郎身份特殊?


    朝會依舊進行,但是該說的事情也都說完了,持續不到一刻鍾,朝會就散了。


    百官退去,坐在龍椅上的武靈禾目光如炬,高品武者的視力遠超常人,她的目光穿過金殿,死死地盯在張生漸行漸遠的背影上。


    張生感覺到背後冷颼颼的,不經意朝後一望,絲毫不知道金殿上的武靈禾在關注他。


    武靈禾對一旁的女官說道:“去,追上朝會上躲在公孫岩紀背後的那個年輕人,我在禦書房召見他。”


    女官恭敬地說道:“是,陛下。”


    這邊午門口,白老虎的心情極度愉悅,一個勁地在和公孫岩紀說著陛下的好。


    白老虎感歎自己定是前世修來的福分,接連得到兩位大宗師的鼎力相助。


    公孫隻是嗬嗬陪笑著,不說多餘的話。


    心中確是在想:金鳳國多一個超凡戰力是對國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陛下當然會允許。


    隻是這會兒張生有點發愁,師父交代的任務咋辦?


    他剛剛想在朝堂上發言來著,但是他的內心是無比忐忑的。一個月前他還是帝國邊陲的一名青年,今天就見到了金鳳國的權力巔峰,皇帝陛下。


    女皇的氣場讓張生心中畏懼,根本不敢開口說話,現在他已經快出皇宮,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進來了,那……師父的任務?


    張生陷入了絕望,他幽怨地看了一眼還在陪著白老虎傻笑的公孫岩紀,公孫毫不知情。


    快出皇城口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唿喊傳來:“少年郎,等一下。”


    周圍的官員紛紛駐足,女官氣喘籲籲地跑到張生麵前,女官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唿吸,說道:“少年郎,陛下召你覲見。”


    張生一愣,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自己滿臉疑惑地說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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