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飯,說實話,張生沒有心情,隻是簡單對付了兩口,再好吃的飯菜也激不起一點胃口,有的隻有無盡的心酸與心痛。張生揣著半兩銀子,走在大街上,一陣料峭春風吹得張生有些許寒意,張生分不清究竟是春風攜帶著冷意,還是從自己內心生出的寒,總之……


    隻有沉重的歎息。


    總督被刺殺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陵陽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議論。而一些消息越傳越離譜,甚至有各種版本,尤其是有一版本說總督大人其實沒有被刺殺,是和守城的李將軍因為醉花樓的花魁爭風吃醋,最後在大牢火拚。


    “有病吧!誹謗朝廷命官不怕被抓嗎?”張生對這條消息嗤之以鼻。


    穿過中央大街,就是坊市,即使隻有半兩銀子,張生也打算花掉,不為別的,就怕今天不花,明天又到了陳詩畫的腰包裏去了。


    張生邊走邊在想自己需要買些什麽,因為自己師父是大宗師,自己從小吃穿用度也不算很差,但也算不上很好,研究符籙和法陣需要大量的金錢作為支持,材料的好壞會直接影響法陣的強度,比如陵陽城的護城大陣就是用的頂級的材料,每年維護的成本也是非常昂貴。雖然張生懷疑自家師父有在裏麵吃空餉的嫌疑,可有什麽關係呢!那是咱師父啊!


    摸了摸腰間別著的火槍,張生有了想法,不如去買個火槍套,別在腰上硌得有點難受。


    穿過幾條小道,來到一家武器作坊,一家作坊老板老遠就看見張生過來了,連忙出門迎接。


    “哎喲,張少爺,啥風給您吹這來了?”老板一臉諂媚地賠著笑臉。


    張生有些詫異,問道:“老板認識我?”


    “哎喲,瞧您說的,小張少爺誰不認識呀?您的大名如雷貫耳啊!今天您光臨小店,簡直是蓬蓽生輝啊!來來來,進來瞧,看上什麽跟小老兒我說。”


    能有什麽大名?老板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名聲在外的是自己師父罷了。


    二人一邊寒暄一邊進了店,作坊不大,好在品類齊全,市麵上常見的兵器也是應有盡有,門頭寫著老魏武器坊,嗯,名字倒是挺一般。


    不過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老板他姓魏。


    “老板,你這裏能做武器皮套嗎?”張生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能做能做,您是做刀劍的鞘,還是做槍棒的護套?還是別的什麽?”


    張生從腰間掏出墨黑色的火槍放在桌上說道:“就是這個了。”


    武器作坊老板是個識貨的,一眼就看出來這把火槍是個好寶貝,工藝比軍方裝備的製式火槍還要精良,這上麵金色的陣紋不用說了,肯定是出自那位大宗師的手筆。


    據說京城摘星樓已經研製出了不用鉛彈填裝的火槍,今天真是開了眼了,真見識到了。


    老板又仔細看了看,嗯,很高明的做法,無論是火槍本體的製作工藝還是裝飾物的設計都堪稱頂級。


    現在金鳳國的軍隊大部分都會配備火槍,火炮等火器,精銳一點的部隊還會裝備刻畫了增強火器力量的法陣,不過很少在民間流通,隻有去黑市可能會見到一兩個被淘汰下來的舊裝備。


    現在這種不用裝填的火器更加厲害,直接抽取使用者的體內能量然後利用法陣進行壓縮,威力更強。設計這種武器的人真的是天才。


    張生見老板一直盯著自己的火槍,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於是張生提醒道:“老板,我想給這把火槍做個火槍皮套,掛在腰上的那種。”


    老板接過火槍,又仔細觀摩了一會兒,說道:“張公子,小老兒倒是覺得,不如做個挎包,挎包裏側做暗口,平時可以將火槍放置其中,一來您的火槍太過紮眼,二來火槍如同暗器,要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張生一聽,這老板有點水平啊。


    張生道:“老板不愧是這方麵的行家,就是,嗯……不知道價格……”


    老板大手一揮說道:“談什麽錢啊!張門主守護咱們陵陽城多年,您能來我們小店,就是給我們麵子,早些年我與張門主也有過那麽一麵之緣呐,哈哈,不談錢,不談錢,就當小老兒我交您這個朋友!”


    老板說完,一旁幹活的夥計都傻眼了,老板怎麽了抽風了?平時摳得要死,今天太陽西邊出來了?


    張生一看這老板這麽上路子,也不好意思拒絕,趕緊說道:“多多少少還是要給的,這樣,老板您說個數!”


    “那就……那就半兩銀子吧!”老板支支吾吾說了個數字。


    張生一聽,在心裏連連叫好!當即掏出半兩銀子拍在桌子上。


    二人在店裏又互相討論一些關於製作火槍挎包的細節,張生對老板的各項見解也著實佩服。


    “張公子,物品的製作還需要一些時間,等做好了,我親自送到府上。”


    “老板客氣啦!”


    張生出了武器作坊的大門,西邊的太陽竟然快要落山了,自己在這小小作坊裏竟然待了這麽長時間。


    夜晚的陵陽城除了個別節日之外,其他時間都是有宵禁的,還有一個半時辰就要到宵禁的時間了,張生不敢耽擱,隻能加快速度往十英門走,要是過了宵禁時間,指不定要被巡街的校尉們追的滿大街跑。


    迴憶起年少的時候和師兄們在大街上玩耍到很晚,巡街校尉追了整整三條街,現在想來還是很刺激。


    張生穿過一條煙花巷,鶯鶯燕燕的女子們正在抓緊最後時間招攬客人,這條巷子明顯生意很好,滿巷子都擠滿了人,香水混著汗臭味兒,彌漫在整條街道上。


    嗬,都是一些齷齪之輩,張生一臉嫌棄,若不是從這條巷子走的話要近上一些,張生才不會從這裏過。


    小爺我可是正人君子!


    過往的行人無不迷失在嬌滴滴的“大爺”聲中,有大搖大擺走進去的公子哥,也有半遮著臉的大叔,初出茅廬的小年輕也在附近探頭探腦,張生認出來有幾個不是總督府的官老爺嗎?難怪遮遮掩掩的。


    張生正準備穿過這條巷子,就聽見耳邊不遠處有人在嚷嚷,嗓門還挺大。


    “我陶某人素不來這種煙花巷子,尋花問柳!這次來純粹是因為公務!”一位白衣公子搖著折扇,望著醉花樓的招牌對隨行的兩位同伴這樣說道。


    “我隻不過是為了見識見識世麵順帶處理一些公務,表妹,李兄,你二人先迴客棧,時間也不早了,陵陽城是有宵禁的,我就不送你們了。”


    說完頭也不迴地摟著一位豔麗女子跨過了門檻。


    “姓陶的!我迴去跟你爹說!”陶公子的表妹咬牙切齒地喊道,但這句話卻被淹沒在了攬客姑娘們的吆喝聲中,傳不到那位公子哥的耳朵裏。


    “靠,又是一個道貌岸然的禽獸!”張生看到這一幕,直接啐了一口。


    陶公子的表妹生氣得原地跺腳,見自己表哥半天都沒有出來的意思,在那位李兄的勸說下隻能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罵上幾句。


    一位醉春樓的小姑娘揮著手絹來到張生邊上,嬌滴滴地說道:“小哥,上去坐坐唄。”


    張生隻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去。


    我怎麽會去這種地方?張生抬頭望了一眼醉春樓,心中滿是鄙夷。


    那女子見張生不願,年紀又小,隻是看了一眼又去招攬別的客人去了。


    陶公子的表妹迎麵撞見張生也望著醉花樓,看張生長得還算不錯卻抬頭望著醉春樓的姑娘,心裏更加生氣於是故意說道:“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看著白白淨淨,心裏想的淨是些醃臢之物!”


    旁邊的李兄略顯尷尬,對著張生抱拳致歉。


    張生聽到耳中,雖然有些不快,也懶得和她理論,家裏有兩個不講理的女人已經夠麻煩了,和女人講理這輩子都講不清的。


    見張生快步走開,陶公子的表妹又輕聲說道:“墨哥哥,你看你看,他心虛了!”


    本來已經走開的張生聽見這句話,又折返迴來,盯住陶公子的表妹。


    “你要幹什麽?”陶公子的表妹有點錯愕。


    隻見張生邪魅一笑,抬起一隻手,拇指壓在中指上,對著陶公子表妹的額頭用力一彈。


    “啊!”疼得陶公子的表妹痛苦蹲在地上捂著額頭。


    同一時間,李墨已經出招想要抓住張生,就在要碰到張生的一瞬間,張生腳下閃過一陣光,張生就這麽瞬間消失在原地。


    陶公子的表妹捂著額頭,發出尖叫:“我要殺了你這個蟊賊!淫賊!”


    可等她再睜眼時,張生已經消失不見了。


    “墨哥哥!你為什麽不攔著他!”表妹環顧四周有些生氣地問李墨。


    李墨歎了口氣,說道:“我倒是想抓他,他跑得太快了。”


    “連墨哥哥你也追不上嗎?”表妹問。


    “應該是短距離傳送法陣。”李墨迴答。


    陵陽城有張璿茹這樣一位陣法大家,修行符陣師這一體係的人不要太多。


    此時另一條巷子不起眼的角落裏,一陣光芒閃過,張生跌坐在巷子裏。


    “真刺激!”張生大口喘著氣,心髒還在砰砰跳。


    就在剛剛,張生用了一張提前畫好傳送法陣的符紙,在彈完那名女子的額頭後瞬間激發符紙上的傳送法陣。因為畫在符紙上的法陣品級不高,傳送的位置和距離都是隨機的,沒有對應的傳送點,也很不穩定,但是勝在使用簡單,不需要張璿茹那樣高的法陣造詣,就能輕鬆使用,真是作死逃命必備的好東西。


    法陣直接給張生傳送到了不遠的一條無人巷子裏。


    張生拍拍身上的灰塵,趕緊朝著十英門的方向一路小跑,他已經聽到遠處有人接近這裏,還是走為上。張生離開一小會兒之後,剛剛張生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對男女。


    “墨哥哥!下次抓住這隻淫賊!一定要狠狠折磨他!弄死他!”表妹捂著額頭一邊說道。看得出來,額頭上有老大一個包。


    李墨看著腳印的方向,再看看表妹,搖頭道:“姝琳,我們先迴客棧吧,那人你抓到了,你也不能把他怎麽樣,至少在這陵陽城,我們都拿他沒辦法。”


    “什麽意思!墨哥哥,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呢!”郭姝琳沒好氣道。


    “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你不懂嗎?我們有任務在身,不要惹出事。”李墨搖搖頭便不再說什麽。然後從隨身的包裏翻找出一個藥瓶,倒出些許粉末塗在郭姝琳額頭的大包上。


    李墨的個子比郭姝琳高很多,郭姝琳仰著頭看著李墨,感受著對方指尖在額頭的溫度,有那麽一瞬間都忘記了疼痛,臉頰浮現出兩片緋紅。


    “怎麽你臉還紅了?可是傷到臉了?”


    “啊!沒有沒有!”郭姝琳連忙擺手。


    二人見張生已經跑的沒影,隻好作罷迴了客棧。


    張生一路小跑迴到十英門,茶樓的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就剩下幾位住得近的老客人,幾位瞧見張生氣喘籲籲跑進來,不禁打趣道:“小張公子,什麽事兒能讓您這麽著急?我們可都聽說了哈,您跟你總督府的陳侍衛……”幾人眉毛一挑,心照不宣地一臉壞笑。


    張生抓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灌了一壺茶舒了一口氣,擺擺手說道:“哪有的事兒,別聽我二姐瞎扯淡。”


    張生跟幾位老客人吹牛打屁了好一會兒,快到宵禁時間幾位客人才陸陸續續迴去。


    張生剛剛送走最後一位客人,耳朵就被陳詩畫揪住了,疼得張生哎喲哎喲地叫喚。


    “輕點輕點!”


    陳詩畫揪住張生的耳朵拖到後院,又揪住張生的衣領,就和早上的時候一模一樣,張生的腿又開始打顫了。


    “姐……姐,有話好說!”張生一邊求饒一邊說道。


    陳詩畫在湊到張生身上聞到一脂粉味,她另一隻手叉著腰說道:“你小子!身上錢不少啊!怎麽身上一股子脂粉味兒!啊,你小子,偷偷去喝花酒!”


    “我的姑奶奶誒,我怎麽敢喔,您就給我留了半兩銀子,我就是想去,也進不去啊!”


    “你還敢想?我今天就替師父教訓教訓你這個不孝徒弟!”


    “姐,你聽我解釋!”


    “我給你一個機會。”


    張生一五一十把今天的經過跟陳詩畫說了一遍,“姐,就是這麽迴事兒。”


    “她說的沒錯!”陳詩畫開口說道。


    張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震驚道:“她哪句話沒錯?”


    陳詩畫雙手抱胸,冷哼一聲:“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二姐你這就片麵了!男人怎麽就不是好東西了!”張竭力反駁這句話,自己肯定算是個好男人。


    “你二姐說得沒錯!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張璿茹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二人身後。張、陳姐弟倆趕緊行禮,“見過師父!”


    張璿茹摸了摸張生的頭發,用手抬起張生的下巴,歎了口氣說道:“小張啊,你二姐說得一點也不差,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張生搖頭說道:“師父您這說法徒兒不認同,就算其他男人不是好東西,我肯定是個好男人。”


    張璿茹撲哧笑了聲說道:“你還不是個男人,算男孩兒。”說完還拍拍張生那張還算俊俏的小臉。


    “啊哈哈哈哈哈!”庭院裏響起了張璿茹和陳詩畫魔性的笑聲,隻剩一臉鬱悶的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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