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薑不由驚了驚。


    婢女小月掏出小算盤劈裏啪啦撥了幾下,邊算邊說:“西戎人每年來搶劫我們北朝,搶的最多是我們不值錢的茶磚。正好我路上看見有南邊的商人運了好幾船的茶磚。公主派人低價買了,直接運到沐蘇河然後就可以偷偷和西戎人交易牛羊了。”


    她小手不停,算得飛起。


    “這樣一來不但省人工,還省時間。”


    魏無薑見她這麽聰慧,故意出了幾道術數題,沒想到婢女小月竟然都算得清清楚楚。


    魏無薑吃驚:“你和誰學的?小小年紀竟然有這麽敏捷的心思。”


    婢女小月抿嘴偷笑:“我和我爹學的。我爹是王府的大賬房。我爹在我五歲的時候就教我算賬了。”


    “我到郡主身邊的時候,我爹說了,郡主粗枝大葉的,我不精明點怎麽行。我得照顧郡主呀。”


    她說著揚起小臉,笑得天真無邪。


    兩人在路上說說笑笑,竟不覺得路程枯燥無聊。


    到了百裏外的驛站時,衛白衣和祈少白趕上來了。


    他們是去籌措糧草和銀錢。如今第一批銀子已經交給了金人使者。


    浩海老人則是留在金人那邊監督盟約實行。


    休息的時候,衛白衣單獨找到了魏無薑,神色鄭重道:“殿下已經快趕到了。公主要不要等等殿下?”


    魏無薑心中矛盾,半天才咬牙搖頭:“不了,我必須走。”


    衛白衣歎了口氣不再勸。


    魏無薑黯然,轉身走了。


    過了一會兒,她拿了一封很簡陋的信遞給衛白衣。


    “這信幫我送給殿下。”


    她美眸水光盈盈,似有淚光滴下:“告訴殿下,這事我必須做,讓他別怪我。”


    衛白衣愣了愣。他看著手中薄薄的信紙,終是長長歎了口氣。


    ……


    一群人悄悄西行朝著蘇科城而去,此行兇險非常。


    魏無薑看著熟悉的荒漠,前世的恐懼又一次浮上心頭。


    她仿佛看見前世那一行淒淒慘慘和親的隊伍步履蹣跚地走在這荒漠上。


    他們渺小的身影如螻蟻,命運也如同螻蟻般。


    她拿著韁繩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如果這一次她如果失敗,西戎王會殺了她的父兄,還會折磨她……


    “公主。”袁昭的聲音將她從幻境中拉了迴來。


    魏無薑定了定神。


    袁昭遞給她一個水囊,輕聲道:“公主,別怕。”


    魏無薑看到袁昭擔憂的眼神令她心裏殘存的恐懼忽然間消散。


    不一樣了。


    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可以挺起胸膛,施展計謀把原本悲慘的結局扭轉。


    她一定可以。


    她踢了馬一下,飛快跟上在前麵歡快奔馳的月蓉郡主和祈少白。


    夕陽西下,將一行人的影子在荒漠中拉得很長。


    他們不知,多年後有人將他們的故事編成話本傳奇,流傳很久很久。


    ……


    滾滾黃沙官道上,一輛巨大的黑色馬車由六匹黑色的駿馬拉著極速飛馳。


    馬車後跟著是黑衣繡金絲銀線的勁裝護衛。


    他們麵容堅毅,背上三把不同樣式的兵器更是令人膽寒。


    月落穩穩落在疾馳的馬車車轅上,然後遞過一封薄薄的密信。


    “殿下,是公主的親筆信。”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慢慢從玄狐大氅中伸出,接過了那密信。


    他默默看了後,手一捏,密信成了齏粉。


    月落還在車轅上。


    他抬頭看著裴千重的臉色,等著他示意。


    裴千重淡淡道:“繼續趕路。”


    月落問了一句:“公主說了什麽?”


    沉默,長久的沉默。


    裴千重突然冷笑了兩聲:“讓你趕路就趕路,問這麽多做什麽?”


    月落看著他麵前化成齏粉的信,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歎了口氣立刻下了馬車。


    馬車的速度更快了。


    裴千重看著麵前一望無際的浩瀚荒漠,眸色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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