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那一劍是刺不到祂的。


    少年們的勇氣值得嘉獎,但少年的劍是刺不中神明的。


    但是,孟芷蘭來了。


    不止她,還有墨婷,黎淵,甚至是千千萬萬的,反叛者。


    她的長劍幻化,他們的長劍幻化,再加上墨婷和黎淵,那本該在祂眼前消散的那一劍,因為主角配角以及所有人的一起,成功的刺進了祂的眼睛之中。


    祂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還是有的。


    祂笑了,盡管很輕微,但是……祂,笑了。


    墨婷聽到了。那笑聲就這麽傳入了她的耳中,讓她的心髒都顫抖了一下。


    而在那藍天之下,源源不斷出現的魔族和魔修卻是開始慢慢的消失,修者逐漸占於上風,這場不知為何而起的戰爭,馬上就會接近尾聲。


    “有點意思。”祂眨了眨眼睛,道,“你們很不喜歡我。”肯定的句式,祂似乎早已知曉。“或許應該說,你們從未喜歡過我。”


    “怎麽可能喜歡。”黎淵站在劍上,左右手各拎著一個人,看向祂的眼神充滿了戲謔,還有…憤怒。“管你是什麽妖魔鬼怪,既然能被我們傷到,那便成不了什麽大氣候。”他說著,還很鄙夷的瞥了祂許多眼。


    墨婷也覺得蠻解氣的,特別是看到祂的眼睛開始一點點的滴血,盡管,那血液祂看不到。但她依舊解氣。看著祂宛若一個悲痛至極的人一般流下血淚,就讓她覺得,似乎祂也不是那麽的……難以逾越。


    當然,要是黎淵能把她和孟芷蘭放迴到自己劍上,就更好了。


    似乎是聽到了墨婷的心聲,黎淵偏頭看向右手邊的她,問道:“會禦劍不?”


    墨婷趕緊點頭,隨後喚出湮月在腳下變大,等黎淵將她一放,穩穩站了上去。後又去到一旁將孟芷蘭接到了身後。


    “我受傷?”祂似乎有些疑惑,“不,我從來都受不了傷。”祂的聲音平淡,仿佛流血淚的眼睛不是祂一般。


    “那你為何……在流血呢。”在墨婷身後的孟芷蘭突然開口,她伸出自己的手,用手接住了一滴流下的鮮血。鮮血凝結成珠子,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祂看到這顆珠子,眼中驚愕了一番,“怎麽…很…奇怪。”祂道,隨後閉上眼睛眼淚再次流下,在半空中消失了蹤跡,隨後,祂再次睜開,道:“但是,這說明不了什麽。”祂的聲音開始慢慢的消失。


    “墨婷。”祂喊道,“若你當真認為這已經傷到我了,就這麽認為吧。”那天空之上的眼睛也開始慢慢的變淡,“但若真是這樣,你也實在……”


    “可笑。”


    在祂完全消失之後,碧藍無垠的天空之上,傳來這麽一句歎息,還有一句悠悠的“可笑”二字。


    黎淵並沒有聽清楚,但墨婷和孟芷蘭卻聽了個十成十的。她們兩個臉色瞬間一變,誰也不清楚祂說了這麽一句話,到底是為何。


    三人一同從空中下來,底下的魔族魔修已經被清除的差不多了,許多傷員也已經被抬走。所以高高的洗冤台上,除了張雲秦司轍和蕭輕年秦嵐楓外,便隻剩下一個餘繁。


    隻是餘繁臉色蒼白,靈力紊亂,似乎是受了很嚴重的傷。但他依舊強撐著笑容。看到黎淵完整的下來後,他才鬆了一口氣。


    “師姐,師妹!”看到墨婷和孟芷蘭沒事,秦司轍趕緊上前,仔細打量著她們,生怕她們受傷。


    而那邊的黎淵,也被秦嵐楓和蕭輕年給圍住。兩撥人互相說了許久後,便下了洗冤台,在這台下匯合。


    “我之前還在想,若是阿一當了宗主,會有一個什麽樣的徒兒。”餘繁看著墨婷,嘴角帶笑,緩緩開口道,“如今一見,你和他,真真是像了個九成啊。”


    “徒弟?我嗎?”墨婷還沒開口說什麽,黎淵便看著墨婷,有些震驚地開口道:“師尊,你說,我是她的師尊?不能吧。”黎淵轉著圈打量著墨婷,“確實挺厲害的,她真的能看上我嗎?”黎淵有些不敢相信。


    “師兄,我覺得能的。”蕭輕年道,他不知從哪順來了一把沾血的折扇,打開,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又看向身後的孟芷蘭等人,開口問道:“那你們誰是我的徒弟啊。”他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是期待。


    “好了你們倆。”秦嵐楓走了上來,將兩人給拉了迴去,“別嚇著人家。還有,如果師尊說的是真的,那她們就不該在我們這個時候了。所以我們現在不應該搞清楚她們怎麽來得這裏的嗎?”秦嵐楓道。


    “哈哈哈哈,阿楓說的對。”餘繁笑道,隨後看向墨婷四人,“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去那頂上,走上一走。”餘繁說著,便指向欽天宗的主峰。


    墨婷和剩下三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麻煩師祖了。”墨婷道。


    “誒,不麻煩不麻煩。”餘繁笑嗬嗬的,因為沒有弟子令牌,墨婷她們前往主峰還有些困難,於是便囑咐黎淵他們每人帶上一個。一行人就這麽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主峰下的宗主院子。


    “好了,阿一和阿一的小徒弟和我進去,你們幾個待在外麵等一下。”到了院子外,餘繁如此說道。


    “師祖,我也……”孟芷蘭想要跟著一起,卻見餘繁笑著看向她,輕輕搖了搖頭,“在外麵等我們吧,我會一個個找你們這些小娃娃的。”


    “我保證。”


    聽到此話的孟芷蘭停頓了一下,緩慢的點了點頭,看向墨婷,道了句“小心”,便走向了身後。


    墨婷雖覺得奇怪,但到底也沒多想。她和黎淵一起走進了這小小的房間之中。


    “師尊,單獨讓我們進來,到底是何事啊?”還沒坐下,黎淵便迫不及待的開口道。


    “哎呀,怎的這麽著急。”餘繁嗔笑道,“好好坐下,有些事情需要和你們兩個說一下。其實,主要是和她說。”餘繁看向墨婷。


    墨婷正準備坐下,聽到這話立刻站了起來,行了個禮,道:“師祖所尋何事,但說無妨。”


    看著墨婷緊張的樣子,餘繁笑了笑,示意她坐下,“這事情,也不是什麽大事。”餘繁道,“我希望……你能夠放下來。”餘繁看向墨婷。


    “師祖?”墨婷皺著眉頭,不解的看向他。但餘繁接下來的話,卻讓墨婷驚愕起身,看著餘繁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順應劇情,不是我們這些角色應該做的嗎?”餘繁看著疑惑的墨婷,笑著開口。


    墨婷瞬間站了起來,“師……師祖?”墨婷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師祖,您的意思是……”


    “順應劇情吧。就當是為了……”餘繁抬起頭,那張威嚴的臉在墨婷眼中不斷的變化著,一下一個樣,看的墨婷一陣頭昏。


    “為了你的師尊吧。”聲音傳出,帶出一陣歎息聲。


    “師尊?”是黎淵的聲音,“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墨婷猛的迴過神來,看向一旁的黎淵,幾次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沒什麽。”餘繁轉頭,笑著和他解釋,“隻是問了一下,關於你和她的初遇。”餘繁道。


    “師尊。”黎淵卻是一臉嚴肅,“我不是小孩子了。”他看向餘繁,“我從很久前就知道師尊有事情瞞著我,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也不去管師尊願不願意告訴我。”說著,他便看向墨婷,眼中帶著一絲慈愛,放在少年的他身上,看起來很是違和。


    “若她真是我的弟子,那我便會不顧一切的讓她好好活下去。就像……”黎淵看向餘繁,“就像,師尊於我一般。”話音落下,這簡樸的房間便是突然消失,整個空間變成了無邊無際的白,孟芷蘭他們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墨婷身後,警惕的看著那唯一坐著的餘繁,還有一旁站在墨婷麵前的黎淵。


    “阿一,退下。”餘繁對這個弟子頭疼死了,“這與你無關。”


    “師尊,你都說了她是我徒弟。那我看為自己的徒弟謀福利,這不是很正常的嘛。”黎淵道,隨後,他安撫的看了看墨婷等人,轉頭看向餘繁,再次開口道:“而且師尊,你和她說的話,我聽到了。”黎淵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是嘛。”餘繁依舊雲淡風輕,但握在茶杯上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此刻的內心。


    “師尊,我不知道劇情是什麽,但是順應這個詞,我不喜歡。”黎淵看向餘繁,“修者,本就逆天而行,順應……那不是我的道。”


    “至少,不是劍修的道。”


    話音落下,周圍陷入了一片沉寂,沒有人開口。


    “師祖。”是孟芷蘭,“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是如此想法,但是……”孟芷蘭深吸一口氣,“所謂順應,便是放棄自己的思考,淪為祂的傀儡。我不願,我們不願,那天下的百姓們也不願。”孟芷蘭看向前方,那裏,一個白色的旋渦開始慢慢出現。


    “你又不是那些百姓,又怎麽會知道,他們不願?”餘繁問道。


    “換位思考便是了。”墨婷緩緩開口,“如果,你本來幸福的生活著,並且願意一直這麽幸福下去的時候,掌握你的人覺得這不行,你的生活必須有些波瀾。於是殺了你全家,讓你去複仇,你會願意嗎?”


    “當然不。”餘繁道,“但那和順應劇情有什麽關係。隻要順著劇情走下去,那麽以後……百姓安居樂業,修者們和和樂樂,不好嗎?”餘繁質問道。


    “怎麽可能好!”突然響起的聲音將眾人的注意力移到了餘繁身後,那裏,顧瑤正抱著南宮煜,手裏拿著一把短匕,將口子割大。


    “在劇情之中死了多少人你是一點都沒看到啊。沒有修為的百姓是怎麽被屠殺,被修者的技能連累至死你是一點都不看見啊。你說後麵會最美好的結局!?我命都沒了結局個鬼!”空間完全割裂,顧瑤出現在了餘繁身後,越說越氣的她直接抬腳,便想朝著餘繁踹去。卻被黎淵阻止了。


    “喂!我站你們這邊的看不到嘛!”顧瑤叉腰,對著黎淵道,“你什麽人啊!隨便攔我。你知道我是誰嘛!”顧瑤氣鼓鼓道。


    “瑤瑤,行了,行了。”南宮煜想要阻止,但顧瑤絲毫不理會他。於是南宮煜隻能歉意得對著黎淵點了點頭,隨後拖著顧瑤來到了孟芷蘭身邊。


    “真的是,你們找的盟友一點也沒用啊。”顧瑤看向墨婷道,“還不如讓我當計劃總老大,我最厲害了!”顧瑤仰起頭,看著墨婷,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等誇獎的孩子。


    “嗯,你最厲害了。”墨婷無奈的笑了笑,隨後在顧瑤開心的表情之中看向了不遠處的黎淵和餘繁。


    “晦氣。”顧瑤道。


    “那是我師尊和師祖。”墨婷突然開口。


    “誒?”顧瑤蒙了,“你師尊…不是,不是那位嗎?”


    “是他。”孟芷蘭點點頭,湊了過來,一臉幸災樂禍道,“你最怕的那位。你這麽厲害,他會記你一輩子哦。”


    “不要啊!”顧瑤趕緊捂著耳朵,閉著眼睛就跑到正和張雲秦司轍交談的南宮煜懷裏,“咱們就當我沒來過,行不。”


    沒有人迴答她。顧瑤又等了許久,但依舊沒有迴答傳來,她詫異的抬頭看去,便見墨婷和孟芷蘭已經和黎淵纏鬥在一起。而餘繁,還依舊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子前喝茶。


    注意到顧瑤的視線,他還對著顧瑤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杯子。嚇得顧瑤直接將臉遮住了。


    三人在一起纏鬥了許久,直到餘繁出聲阻止。


    “行了,阿一。”餘繁開口道。


    黎淵收迴了攻擊的動作,看向墨婷和孟芷蘭的眼神中充滿了欣賞,“你們,很厲害。”隨後退迴到了餘繁身邊。


    孟芷蘭高昂著頭,“當然。”


    “果然啊,勸不了你們。”餘繁開口,看向幾人的眼中也帶著笑意,“那麽,便相信你們這一迴吧。”聲音落下,周圍的場景變成了寒山寺的樣子,而那佛像正端坐在高台,對於墨婷她們的到來一點也沒有意外。


    “許久未見了,老朋友。”餘繁道。


    “這次,是來殺我的,對嗎?”佛像開口。


    “不。是來做一個邀請的。”餘繁看著他,眼中帶笑。


    “來看看,小輩們的修真界,會變成什麽樣吧。”


    “那還真是個不錯的想法。”


    “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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