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離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身後跟著一個什麽都想買的拖油瓶黎洵。


    “你什麽時候迴宮啊?”沒有帶錢的黎洵走上前來問明離,想著她要是迴宮的話自己就也迴家去拿點需要的東西了。


    “七日後。”明離說道。


    “你要待這麽久啊?”黎洵摸了摸鼻子,問她,“那不是迴宮後見一麵就直接領兵出去了。”黎洵道。


    “是的。”明離淡淡的說道。


    在說完之後,兩個人之間再沒有說話,就這麽在街上並肩走著。這是條商業街,街上有許多叫賣的百姓,他們聲音洪亮,帶著對生活的期盼。


    “他們快樂嗎?”明離喃喃道。


    “或許吧。”黎洵在一旁接話道,他看向一旁,一個老翁正推著一輛載滿著貨物的小推車慢慢行走著,周圍無一人伸出援手,但令人奇怪的是,老翁臉上竟然帶著笑意,“至少此刻,他們是幸福的。”


    第一天,明離帶著黎洵,將整個雍都走了一趟。在第一天,他們看到了為生計奔波的百姓,看到了意氣風發的少年打馬巡遊,看到了達官貴族的悠閑自在。


    但不止這些。兩人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地方,所以在那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或是老人,或是孩童,又或者是大人,他們跪在地上,搶著陰溝裏偶然掉落的饅頭,對著突然出現的兩人虎視眈眈。


    在那陰暗的角落,妻兒的哭泣,丈夫枉死的哀樂,無窮無盡的謾罵,還有小乞丐肆無忌憚的笑聲,奏成了一首意外和諧的歌曲,卻讓人沒來由的生寒。


    兩個人從黑暗處走向光明,光明中的百姓依舊笑著,卻如同一個木偶,笑意不達眼底,如同被操控著一樣,做著不知是喜歡還是厭煩的工作。


    兩人一路無話,在亥時才堪堪來到客棧。


    “你是真的厲害啊。”臨別前,黎洵疲憊的對著明離說道,“看到這些,對你有什麽好處嗎?”


    “嗯。”明離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誇獎。“明天,別來找我了。”這麽說完,便也不等黎洵迴答,徑直轉身離開。


    黎洵撇了撇嘴,找了掌櫃著在她旁邊另開了一間房,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意見。


    轉眼,第二天便到了。


    明離將在6日後領兵前往邊疆的事情從宮裏傳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從玉門關傳來的三封急報,封封戳心,句句泣血。


    明曌在朝堂之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但在大臣們請求立即派兵的時候,卻是沉默了下來,最終還是咬牙堅持要在6日後出發。


    接到一途的消息後,明離沉默許久。一途是母親的暗衛,也是所有暗衛的暗衛長,他今日出現在這裏,僅為了告訴她這個消息,顯然是不可能的。


    想來,是想著問她的意思吧。“告訴母皇,後日,便可啟程。”終於,明離說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話。


    “是。”一途半跪著領命後,隨後便迅速消失,往宮中送信。在一途離開後,門外傳來了黎洵敲門的聲音。


    “我說你沒事吧?”黎洵喊到,“都快巳時了,你不會還在睡吧。”黎洵的聲音很是無奈。


    明離歎了口氣,將門打開,“不是讓你別跟著我嗎?”明離很是無奈。


    “那可不行,我是你手下,不跟你跟誰。再說了。”黎洵的眼睛閃著光,“我們應該很快就要去戰場了吧。”而他,也可以見到那個將他們放到此地的罪魁禍首了。


    明離不理解黎洵的心情,她向黎洵表達了自己的疑問,但黎洵給不了她答案。


    “今天要去哪?”黎洵笨拙的轉移話題。


    “出城看看吧。”明離說道,“你有馬嗎?”


    黎洵當然有,作為鎮國公府的小兒子,從小收到的除了昂貴的物品,絕世的武器,剩下的,就是馬駒,而且都是絕世好馬駒。


    所以在黎洵讓下人將兩匹馬帶過來時,明離的眼睛亮了一下。


    “好漂亮的馬。”明離道。


    “那可不。”黎洵摸了摸兩匹馬駒,一匹通體黑色,另外一匹則是紅色。無論是從身材,還是眼神之中都可以看得出,這是兩匹好馬。隻是……


    看著牽著馬的黎洵,還有在他身邊低著頭什麽動作都沒有的侍衛,明離總覺得一陣違和感。就連這駿馬也是。


    “殿下,不走嗎?”看著呆愣著的明離,黎洵開口問道。


    明離立馬反應過來,沉默著點點頭,然後走到黎洵身邊,沉默的看著他。


    “你拿紅鴻。他比較溫順。”黎洵笑著道。


    “紅紅……”明離看向黎洵,對他起的名字表示嫌棄。


    “是紅,鴻,鴻鵠之誌的鴻。”黎洵無奈的說道。


    明離點點頭,十分高貴冷豔,她利索的上了馬,騎著它往城門跑去。


    黎洵緊隨其後,隻是他很奇怪,在他的調查中,明離從小到大是沒騎過馬,也沒學過的,而墨婷…修真界出行除了禦劍飛行,剩下的就是法器,又或者是妖獸,但妖獸之中,馬這一個種族,野性難馴,而且活動在深山或者高地之中,捕獲的極少,那墨婷,或者說明離,是怎麽學會騎馬的呢?


    黎洵不清楚,他看著前麵因為到了小道上而慢慢行走的明離,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看來,我的小夥伴似乎有很多秘密哦。”


    第二日,兩人騎著馬在官道之外狂奔,直到午時才停了下來,周圍的場景已經荒蕪了,隻在不遠處有一老婦,在烈日之下勞作著。


    明離走了過去,慢慢的,一個小小的村莊慢慢出現在兩人眼前,在村莊的小路上,孩童們在快樂的追逐,玩耍,大人們來來往往,農作,閑聊,吃食,每個人的臉上掛著機械的笑容,看起來極為詭異。


    “這裏,是哪裏?”明離喃喃道。


    “這裏啊。”黎洵慢慢的走了過來,在明離一旁說道:“或許,它被稱作為,世間。”


    明離看向他,“他們活的快樂嗎?”明離問他。


    “何談快樂。”黎洵嘲諷似的笑了一下,“活著都困難,何談快樂。”


    “那這場戰,對他們有益處嗎?”


    “至少,他們會有個活下去的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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