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和這行代碼——或者是這行代碼背後表示的什麽東西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楚俊學習算法或者是編碼的時候對於林晚的這種理論幾乎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本該嘲弄林晚所說的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是林晚接下來僅僅隻用了十五分鍾就完成了數據的核算,成功得出了楚俊在前兩天就開始準備的這個題目,將他還沒有開得及說出口的嘲諷幹脆利落地塞了迴去!


    「這、這不可能……」楚俊喃喃,他的心中湧起幾絲複雜的情緒,近乎潰.敗地逃迴自己之前的座位。


    楚俊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人有著超乎一般人的天賦所在,楚俊已經站得足夠高了,但是還是避免不了被林晚俯視。


    林晚怕對楚俊打擊太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是有點基礎的……」


    楚俊恍惚間點了點頭,他沒有等楚紹祺使喚,便主動拿出了這一次合作的合同遞給林晚。


    林晚看了一眼這次項目的報價,很顯然,楚俊拿出了準備的幾份合同中最高報價的那份合同——


    林晚仔細地看了幾眼合同的相關條款,確認無誤之後就簽了字。


    一直在默默觀察林晚的楚紹祺衝著林晚彎起眉眼:「期待你的好消息,」她伸出手和林晚握了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也許是因為楚俊卸下了自己全身的尖刺,在林晚簽完合同之後,整個包廂裏的氣氛活躍了不少,除了楚俊的態度仍然有一些奇怪之外,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了。


    楚紹祺將那台筆記本電腦連同相關的《仙凡》遊戲資.料給了林晚,也將那個奇怪的npc需要遍歷的代碼傳給了林晚,希望林晚早日遍歷出這個npc不能夠被複製或者更改的原因。


    等到這些事情全部交接完了之後,這一次的午餐自然也告一段落了。


    「小俊你去車庫開車,我和林晚在餐廳門口等你。」


    楚紹祺很自然地使喚起楚俊來,從小到大都被姐姐使喚的楚俊自然沒有什麽怨言,任勞任怨地去地下車庫,準備把車開到地麵。


    「不用不用,我住的地方離這裏很近。」林晚說道,「我自己迴去就可以了。」


    「那我跟你一起走到門口吧。」楚紹祺笑了一下,她和林晚並肩走的時候忍不住感嘆,「我認識小柔的時候,她好像也是你這麽大的年紀——也許比你還大一些。


    當時我讀大二,在一次迴訪母校的時候遇到了在高中信息奧賽班學習的小柔。


    那時候小柔的性子有些孤僻,一個人坐在班級最角落的後排位置,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她的孤寂擊中了我,我選了她作為我的結對小師妹。


    後來她成功保上了我所在的大學,在我畢業的那一年,我們一起創造了《仙凡》……那段日子,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了。」


    「這個遊戲為什麽叫《仙凡》呢?」林晚有些好奇,一般這樣的網頁遊戲都喜歡取比較吸睛的名字,這樣才能夠吸引更多的用戶,而《仙凡》遊戲則不同,它本身好似不太起眼,但是偏偏能夠讓人感覺到它有特殊之處。


    它很真實,也很美。


    「這個名字是小柔取的,她說仙凡有別,她想要的愛情,註定充滿荊棘和坎坷。」楚紹祺說,「那時候的我還不懂……但是現在,我好像有些懂了。」


    楚紹祺微微掠起眉眼,成熟精緻的五官露出了些許悵然的情態,這一刻的楚紹祺,像極了在煙雨中靠著牆默默吐出煙霧的掠影女郎,她咽下的陳年澀苦,終究還是釀成了一杯枉然的酒。


    「後來呢?」


    「後來?」楚紹祺垂眸,「她在畢業那年一聲不響地出了國,我們斷了音信,沒了消息。」


    兩人走到餐廳門口,冷雨形成了簾幕,一滴一滴地垂落下來,墜連成沉默的晶瑩。


    楚俊從地下車庫開車到餐廳門口,姍姍來遲,楚紹祺問林晚:「下雨了,需要我們送你迴家嗎?」


    林晚沒帶傘,她抬頭看了一眼灰沉沉的天,這雨來得猝不及防,林晚沒有傘,也想著快些迴家,便沒有拒絕。


    林晚說道:「那就麻煩你們了,我住在兩個紅綠燈前的那個小區。」


    楚紹祺自然地為林晚打開車門:「上車,我們送你到小區的地下車庫裏,到時候你可以自己從地下一樓直接坐電梯上樓。」


    「謝謝。」林晚笑著輕聲道謝。


    林晚上車。


    大雨沖刷著汽車的車麵玻璃,使得車窗外的景象變成了水滴狀放大的暈.色,林晚在模糊景象的閃現中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等她準備細看時,汽車的推背感和快速移動讓她沒能再次聚焦到那個角落。


    那個失落又泥濘的角落。


    顧清嘉之前跟著林晚來到了這個餐廳,顧清嘉知道這是顧家的產業,她猶豫了幾瞬,到底還是沒有進去。


    她靠在角落,視線觸及角落積攢的灰塵,視線開始由淺.入.深地變得晦.澀難明。


    不多時,小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然後慢慢變大,顧清嘉找了個屋簷躲避,她的視線卻依舊投注在餐廳門口,生怕錯過了林晚的出現。


    顧清嘉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麽,她知道林晚早上出門的時候有所隱瞞,心中便暗.伏了一根尖刺。


    等到林晚進到這一家餐廳之後,顧清嘉心中的尖刺便在那一瞬間刺.入了她的心髒,心髒不正常地泛起細密的疼痛,強烈卻未.遂的占.有.欲瘋.狂地揉.壓著顧清嘉的心髒,顧清嘉靠在牆上,神色露.出幾分按捺不住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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