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嘉冷眼看著泳池裏的巨大水花開始變得稀薄,她的眼裏沒有惡意,沒有快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漠然。


    巨大的惡念朝著顧清嘉得意地吞噬而來,她似乎就要被這樣的混沌淹沒和同化——


    深淵在唿喚她沉溺,但是她……有她的神明。


    顧清嘉開始掙紮起來,她在黑暗中像是光著腳的孩子,在無盡蔓延的黑暗中奔跑尋找,唿求著她的神明。


    隻是在她轉頭之時,趴在泳池邊奄奄一息的林晚不知道什麽時候斷了最後一絲生氣,顧清嘉的心驀地一沉!


    ……


    「小嘉?小嘉你怎麽了?」林晚的聲音從顧清嘉的耳畔響起,顧清嘉猛地驚醒,背後冷汗涔涔。


    顧清嘉睜眼那一瞬的漠然實在是可怕至極,連林晚都不免受到了波及,那個眼神看著林晚,似乎在看一個全然陌生的人,林晚心底隱隱有幾分鈍痛,但是隨之湧來的,是更深的心疼。


    「林晚?」顧清嘉開口。


    「我好像聽見你在喊我。」林晚不好意思地說,她在夢中被唿喚,聽不真切,雖然有些冒昧,但她還是決定過來看看顧清嘉。


    林晚的肌膚在微薄的昏暗中仍有幾分瑩潤的光澤,靈動的雙眸像是點蘸了瓊漿,暈得顧清嘉都醉了幾分,顧清嘉剛剛從噩夢之中醒來,失去林晚的戰慄和恐懼在這一瞬間放大,她猛地抱住林晚,埋進林晚細.嫩白皙的脖頸之間。


    直到嗅聞到少女的馨香,顧清嘉才慢慢地緩過了唿吸。


    林晚的手還輕拍顧清嘉的背,她的臉因為顧清嘉突如其來的親密而蒸得通紅,她磕磕絆絆地哄道:「做噩夢了嗎?夢裏都是假的,別害怕……」


    「你是真的……」顧清嘉喃喃。


    「我是真的。」林晚彎起眉眼,「我是真的。」她篤定地說。


    顧清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指腹還殘留著林晚柔軟的溫熱,顧清嘉不禁收了收指腹,下意識地想將這片微末的溫熱留得更久一些。


    「對不起。」顧清嘉說,「之前沒能保.護好你。」


    這是顧清嘉最想對林晚說的話,夢裏失去林晚的那種天崩地裂的感覺仍然縈繞在她的心裏,偶爾還有餘震震開,隻是一想到有再次失去神明的可能,顧清嘉的心都忍不住鈍痛。


    她對林晚的感情是複雜的。


    「之前我們都還不認識,再說了,這些又不是你的錯。」林晚忍不住再次感嘆自家女鵝真的是人美心善,「而且,要保.護也是我保.護你呀,對了,是不是應該我是姐姐?」之前的林晚對上顧清嘉的時候,一直都是作為守護者存在的,對顧清嘉自然而然地多了幾分偏愛和偏袒。


    林晚想了想原身的生日,還真的比顧清嘉要大一些,她故作膨脹地摟著顧清嘉「威脅」道:「快叫聲『好姐姐』聽聽!」


    顧清嘉被林晚這麽一鬧,夢裏的恐懼和後怕也驅散了許多,她感受著林晚細軟的腰肢正貼著她的手臂,顧清嘉明明隻需要一個擒拿,就能將林晚壓在身.下,但是顧清嘉感受著林晚笑鬧時的溫熱和快樂,她主動軟了下來,像是一直露出粉紅爪爪的小貓,幾不可聞地嚶了一聲:「姐姐。」


    「嗯?我沒聽到——」林晚將顧清嘉摟得更緊了,柔軟緊貼著顧清嘉的肌膚,顧清嘉的聲音都變得細抖,她軟聲討饒:「好姐姐好姐姐,別鬧我了。」


    顧清嘉的聲音好聽到林晚酥了半身。


    林晚倒是沒想到顧清嘉是在讓她,在她的印象裏,顧清嘉就是這樣人畜無害的小白花,嬌柔的美麗任誰都想著去愛護,林晚聽到顧清嘉服軟的聲音的時候微微一愣,像是被什麽撥動了一下紅鸞心弦。


    兩人肌膚相貼之間,顧清嘉眸底翻滾出明滅的胭火,兩個人臉上都有了胭色,視線無意間相觸了一瞬,之後又很快地偏移,不敢再看。


    「這還差不多。」林晚紅著臉放了顧清嘉,顧清嘉頓時覺得有幾分失落。


    「好啦,別想那麽多了,」林晚說,「都會解決的,如果曹程慧還做過分的事情的話,那我們就報.警,到時候可不是處分那麽簡單了。」


    「嗯。」顧清嘉點頭,林晚的思維較為單純,喜歡遵循規則辦事,那麽顧清嘉自然也會守護林晚所信任的規則,任何想要破壞規則的人在破壞規則之前,都要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抵得過顧家的威勢。


    顧清嘉隻需要在暗中守護就可以了——


    她的神明,雖然失憶墜落凡間,但是還是一如既往地熱忱和可愛。


    陽光照進顧清嘉內心的窗子裏,潮濕似乎有褪去的痕跡。


    又是明亮的一天。


    第12章


    曹程慧和她參與校園欺淩事件的小跟班們在全校師生麵前進行了通報批評的處分,曹程慧咬牙在台上念檢討,多念一句她的臉就多辣一分,似乎是有人扇了她好幾巴掌那般火辣辣地疼。


    在念完檢討時,曹程慧以為這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刻。


    而下一刻,一個騙過學校保安進校門的女人飛也似地衝上主席台,癲狂無狀地搶過曹程慧手上的話筒,眼神直戳站在不遠處的淩美娟,大聲控訴——


    「我家孩子欠別的孩子的已經還了,我問你,淩美娟,你收禮不手軟卻不護著我們的孩子,破壞了別人的家庭,你拿什麽還?!!!」


    這句話就像是一滴水滴入沸油中,所有的學生瞬間沸騰了,本來拿著手機偷偷錄曹程慧醜樁的同學沒來得及關錄像鍵,將這句話原原本本地錄到了手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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