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走的很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金永恩要防備四周持槍的警察的原因。


    終於,金永恩挾持著薑楠來到了停車場。


    金永恩從口袋拿出一個車鑰匙,隨後,不遠處的一輛白色保時捷跑車的車燈閃了閃。


    “上車!”


    金永恩率先打開副駕駛的門,用槍對著薑楠,同時也粗暴的一把將薑楠推進了副駕駛裏。


    保證槍口不離開薑楠的腦袋,金永恩自己坐到了駕駛位上。


    按動按鈕,白色的保時捷跑車啟動,而引擎發出了陣陣低吼。


    隨著一腳油門踩下,白色的保時捷快速駛離了停車場。


    看著金永恩開車帶著薑楠就這樣逃之夭夭,封夜的大手緊握拳頭,狠狠的錘了一下旁邊車子的車窗。


    “可惡!”


    “封總,需不需要派人跟著他?”局長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道。


    “要,但是隱秘點,不要被金永恩發現。”


    “好的。”局長立刻走到一旁的指揮車上,通過話筒開始了遠程指揮。


    不久,幾輛警車也跟隨著白色保時捷駛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此時,保時捷正行駛在前往郊外的公路上。


    而車裏,金永恩單手開車,同時,另一隻手將槍放迴自己的口袋中,從車裏拿出一卷繃帶,遞給了身邊正捂著胳膊的薑楠。


    薑楠頓感詫異:“你給我繃帶幹什麽?”


    “包紮呀,現在不包紮,等傷口感染就要截肢的。”


    開車的金永恩摘下了那副金絲邊眼鏡,隨手將大背頭弄亂,整個人又恢複了溫和的氣質。


    薑楠看了看手裏的繃帶,又看了看正在開車的金永恩,還是將外套脫下,開始包紮傷口。


    金永恩說的不錯,傷口如果不及時處理,當造成細菌感染的時候,最壞的結果就是截肢。


    雖然現在還是冬天,可傷口的處理依然不能忽視。


    將手臂的槍傷包紮完畢,車裏的氣氛突然沉默下來。


    這時,金永恩打開自己那邊的車窗,然後從車中拿起一包煙,叼在嘴裏,將煙頭靠近打火機的火焰點燃。


    “嘶…唿…”金永恩狠狠的吸了一口,隨後愜意地吐出一個煙圈。


    保時捷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已經從通往郊區的公路來到了海邊的公路上。


    保時捷快速的行駛在公路上,金永恩開車時將餘光瞥向車窗外麵的海洋,眼底閃過一抹波瀾。


    夜幕之下,碧藍的大海變得幽深起來,隨著冷冽的寒風時不時湧動的海水,宛若來自深淵的浪潮。


    “你覺得…”金永恩突然說道:“我是一個好人嗎?”


    薑楠搖了搖頭,就剛剛的印象來說,這金永恩瘋瘋癲癲的形象,能給人是好人的感覺才怪嘞。


    雖然沒有聽到迴複,但金永恩還是看到了薑楠搖頭的樣子。


    再次吸了一口煙,金永恩沉默了一會,將積攢在肺裏的煙霧吐了出去,把尼古丁留在肺部。


    “所有人都知道,一直混黑,隻有死路一條,可還是有那麽多的人前仆後繼。”


    “不是那些人傻,而是因為隻有這樣才不會受到那些天天滿嘴正義的人的欺負。”


    保時捷放慢了速度,隨後停在公路上。


    金永恩打開車門,自顧自的走了出去,來到海邊公路的圍欄上。


    薑楠沉默了一會兒,也是打開車門,來到了金永恩的身邊。


    看著獨自靠在海邊圍欄上吸煙的金永恩,薑楠從中看到的不是瘋狂,而是一種可悲的孤獨。


    “你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很羨慕你們能夠擁有這麽美好的生活。”金永恩抬頭看著夜空。


    濕潤的風吹過,烏雲緩緩遮住了明亮的星空,月亮在雲朵中若隱若現。


    “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在你們所謂的學校裏,過著象牙塔一般的生活。”


    “我有一個妹妹,如果她還活著,現在應該比你還大一點。”


    金永恩將吸盡的煙頭扔在地上,從懷中拿出一張老舊的黃色相片,看了一眼後遞給薑楠。


    薑楠接過照片,隻見照片上麵有著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此時正比著茄子,而女孩身邊則是一個穿著襯衫的男人。


    身穿襯衫的男人正坐在電腦前,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清秀的臉龐上滿是認真,而細長的手指則快速敲動著鍵盤。


    而那個身穿襯衫的男人,就是眼前的金永恩。


    雖然此時光線很暗,但金永恩還是能看清楚那張照片上的甜美女孩,嘴角露出一抹溫馨的笑容。


    “我妹妹是不是長的很漂亮?我還記得當年我妹妹在學校裏,可是校花一樣的存在,而且學習還那麽好,開家長會的時候,老師都跟我說她是能夠上華清的苗子。”


    “我家很窮,父母也死的早,所以我初中就早早的輟學,自學了編程,然後給人家做一些小活,來供我妹妹上學,我妹妹也不負眾望,學習成績十分領先。”


    “本來我以為這一切就會這麽持續下去,我妹妹也會如願的考上理想的大學,過上美好的人生。”


    “可是……”金永恩的眼睛突然暗了下來,語氣也變得低沉了幾分: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她沒有迴家,後來我才知道,她在路上被一群玩機車的富二代帶走,侮辱了一晚上以後拋棄在一個倉庫裏。”


    “當我找到我妹妹的時候,她已經上吊自殺了,身下還放著那幾捆百元鈔票。”


    “我很憤怒,但當時我還是保持了一點理智,我去了派出所抱了案,很快,警察就找到了那幾個侮辱我妹妹的富二代。”


    說到此處,金永恩突然笑了起來,語氣中滿是自嘲。


    “你知道嗎,我當時還天真的以為那些道貌岸然的東西能給我一個公正的審判,結果呢……”


    “那個所長,找到了我以後,當著那幾個富二代的麵說要我私了,我問他我妹妹的命就不是命嗎?所長對我說,我如果不私了,那幾個富二代家裏的律師能把我告得傾家蕩產。”


    “我至今還記得那幾個富二代就那麽正大光明的離開警察局,臨走前甚至還對我嘲諷。”


    “可笑嗎?在你們看來,所謂代表著絕對公正的人,做出的事情確實這麽不可理喻。”


    “於是我順藤摸瓜找到了那幾個富二代住的地方,拿著水果刀,一個又一個的把他們給殺了,就當是為了給我妹妹報仇。


    然後我跑了,來到了龍虎堂,一步一步的得到了現在的地位,成為了人人敬畏的金爺,而平日那些看不起我的富二代,那些達官貴人們,見了我也得禮貌的問聲好。”


    說到這裏,金永恩停了下來,又取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薑楠沉默了,現在的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安慰嗎?看起來金永恩並不需要,自己這麽做也有種侮辱人的感覺。


    而此時此刻,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陪伴。


    吸完第二根煙,金永恩笑了,看著薑楠的目光中滿是笑意。


    在這一刻,薑楠仿佛看到了照片中那個清秀且稚嫩的男孩。


    “謝謝你能聽我說這些話,講真的,這些話已經憋在心裏很久了,現在能有個人聽我說,我很滿足。”


    金永恩伸了個懶腰,隨即麵容嚴肅了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把你帶到這裏來?”


    薑楠搖了搖頭。


    “那我現在告訴你,記住,我們隻有十分鍾的時間,我會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龍虎堂是整個s市地下世界的霸主,領頭人物為三個堂主,大堂主名為虎爺,二堂主叫做龍爺,這兩個堂主是整個龍虎堂最主要的掌控人物。”


    “而三堂主,就是我,不過,龍虎堂高層中有一個潛規則,那就是這個。”


    金永恩從襯衫中拿出一個玉符,隻見玉符上麵雕刻著兩尊栩栩如生的龍和虎。


    “這是龍虎符,也是龍虎堂中堂主的代表信物,持有此物即可成為堂主,也就是說,隻要持有我這張龍虎符,整個龍虎堂那三堂主的勢力都任由你調遣。”


    “我之所以加入龍虎堂,正是因為當年給予那幾個富二代庇護的,正是現在,龍虎堂在白道上的最大支持,s市的副市長,田陽。”


    “我在成為堂主這幾年裏,雖然勢力沒大發展,但是我搜集了很多有關龍虎堂裏很多關鍵人物的把柄,以及一條能夠直接摁死田陽的線索。”


    金永恩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蒂扔在路上,眯眼打量著遠處正行駛而來的警車。


    “我以為我搜索的很隱秘,但實則還是忽略了身邊人,身邊的一個內鬼,把我搜集消息的事情透露給了龍爺。”


    “所以龍爺,就給我設了一個局,也就是對你們出手,因為龍爺知道,隻要我對你們出手,封家很快就會除了我們。”


    “所以我我帶你來這裏,就是想求你一件事。”


    薑楠深深地看了麵前的金永恩一眼,開口道:“什麽事情?”


    “一會兒警察來了,我會假裝與你爭執,然後自殺,龍虎符會交到你的手上,按道上的規矩,從此以後你就是整個龍虎堂的三堂主。”


    說話間,金永恩整個人身上的兇煞的氣息彌漫了出來。


    “我想請你,代替我,把那個s市的副市長給我拉下來,然後做掉它,替我報仇!”金永恩拿出了手槍,同時放在了薑楠的手上。


    “作為迴報,我提供給你的其他龍虎堂重要人員的把柄,將會成為你掌控龍虎堂最關鍵的一環。”


    “當然你也可以不答應,我還是會自殺,一切事情都和你無關,但一切選擇權都在於你。”


    說完,金永恩深深地注視著薑楠,眼裏飽含著祈求,但又有著一抹決然。


    沉默,久久的沉默,看著身後的警車越來越近,警笛聲越來越響。


    薑楠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的金永恩,點了點頭。


    金永恩突然笑了,笑的是那麽開心,笑的是那麽輕鬆。


    仿佛迴到了十幾年前,那個青澀懵懂的男孩,像是收到了什麽珍貴的寶貝一樣,露出了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


    薑楠是第一次見到,但她也明白,這也將會是最後一次見到了。


    金永恩的眼眶飽含熱淚,從眼角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公路上。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眼前的這一切卻是那麽的真摯,如同一團火,在燃盡前散發著屬於他的那抹最後的餘暉。


    “謝謝你,薑楠。”金永恩笑著,開心的笑著說道:“還請你記住,我和我妹妹的名字,我妹妹叫金樂樂……”


    警車已經來到了兩人身後,警察離開車衝向兩人。


    “我叫……”


    金永恩將薑楠手中的手槍對準自己,同時手指放到了扳機上。


    “我叫,金永恩。”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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