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之後,顏寒歌看著“她”自己依舊消失在家裏,


    這一次,


    “她”謹慎了很多,可手段也越發的狠辣,眼神越發的冷漠,


    這一次,出現的不止她一人,還有其他的人類,


    他們因恐懼相互猜忌,相互殘殺,而那些東西就躲在暗處,欣賞著他們的醜態,


    顏寒歌沉默地跟在“她”自己身後,看著“她”與這些人從互不幹涉,到被接連背刺,以及“她”自己毫不留情的反殺!


    第一次殺人時,“她”猶豫了一秒,顏寒歌看在眼裏,很清楚這個“她”自己為什麽猶豫,


    所以,第一次,“她”沉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放了那人一條生路,


    然後利用那些東西,殺了那人!


    顏寒歌陪著記憶中的“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深淵,可“她”又始終保持著一絲理智,


    沒有親自動手殺人!


    隻是,“她”一人奮戰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四哥跟五哥一樣,總是在關鍵時刻找到她,把瀕死的她重新帶迴家,


    一次,兩次,三次,……


    最後,四哥也死在她懷裏,


    後來,追上來的人,成了二哥,


    二哥很厲害也很聰明果斷,總是能用最小的代價,將她帶迴家,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年多,二哥,也死了,不是死在她懷裏,也不是死在她背上,


    他,死無全屍!


    顏寒歌親眼看著二哥在關鍵的時刻,將“她”自己推出了迷霧,而他徹底被迷霧掩埋,屍骨無存!


    爸爸媽媽也因她死了,


    最後她身邊的親人隻剩下大哥一人,


    “她”很害怕,所以“她”學會了偽裝,學會了苟活,學會了隱藏,學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物,隻為保護她這個最後的親人平安,


    可三年後,大哥還是死了,死在她懷裏,隻留下最後一句溫柔繾綣的安慰,


    “乖,別哭!”


    血跡染紅了她大片衣襟,


    這次“她”沒有哭,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流,隻是抱著大哥的屍體枯坐了許久許久,久到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整整三天,顏寒歌望著“她”如同丟了魂魄一般,一動不動地枯坐在那裏,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瓷娃娃,眼神空洞,


    直到大哥的屍體開始散發出腐臭味,“她”才逐漸恢複了一絲清明,將大哥安葬了!


    給大哥整理儀容儀表時,望著手中熟悉的香水瓶子,“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麽大哥他們總是能如此及時找到她,


    原來是五哥這個世界著名調香師調製出了世間獨一無二的香水,


    難怪,難怪,難怪“她”無論怎麽預防他們找到自己,可他們總是那麽及時找過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她”死死捏著手中的香水瓶,哭了!


    從一開始的小聲啜泣,到嚎啕大哭!


    可心疼她的家人們,再也不會迴來了……


    一夕之間,她白了頭!


    從那一天起,“她”將自己關在了雕刻室整整一個月,吃喝拉撒全在裏麵解決,沒有再踏出一步,


    再出來,“她”的手上多了一把晶瑩剔透的彎刀,仔細看隱約還能看到彎刀上密密麻麻詭異的紋路,


    那雙本該盛滿了星光的眼睛裏,此時此刻,隻剩下一片幽森的深淵,深不見底,沒有絲毫的溫度!


    一身紅裝,三千白絲垂落在雙肩上,襯地此時的她宛如精靈,冰冷無情,


    顏寒歌麻木地跟在“她”自己身邊,望著她一人一刀殺盡那些怪物,一日又一日,年複又一年,絲毫不知疲倦,而“她”的身邊也逐漸多了許多形形色色的“夥伴”!


    然後又不斷死去,“她”隻是冷漠地將人埋葬,繼續前進,在一次次生死邊緣徘徊,


    夥伴們敬“她”,也……怕“她”!


    “她”自己經常不是縮在雕刻室,就是縮在五哥的調香室,沒日沒夜地搗鼓著,不知疲倦,


    顏寒歌追隨著“她”自己的步伐,可漸漸的,不知道從何時起,她似乎隻能跟在曾經的她自己背後,注視著她自己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想追上去,可越追,她和曾經的自己距離越來越遠,視線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昏昏沉沉間,聽到“她”自己憤怒到極致的怒吼,字字震耳欲聾:“我不信命,天地不仁,若以萬物為芻狗,那我便掀了這狗屁的天!”


    “我要這天還我一個公道,還我家人一個公道,還千千萬萬人一個公道!”


    顏寒歌想要睜開眼,看一眼“自己”為何突然如此憤怒,可眼睛好似千斤重一般,隻迷迷糊糊的看到一道背對著她,身穿紅裝,白發披肩的自己,仰天長嘯,


    語氣悲壯憤怒!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顏寒歌與一雙冰冷的、無情的、冷酷的眼睛對視了半秒,


    刹那間,她感覺整個靈魂都在戰栗,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黑暗如潮水般湧上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顏寒歌如同溺水的人一般,猛地睜開雙眼,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無邊無際的黑暗,令人膽顫的對視,無不令她驚恐,


    很快,一道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耶耶耶,這就是軟萌萌的妹妹嗎?她好可愛呀,好想抱抱,


    ——可是管家爺爺說, 妹妹太脆弱,萬一他一個力道沒掌控好,會傷了妹妹 的,不能隨便抱,


    ——不能抱,那我應該能戳一戳吧,嘻嘻,


    ——啊啊啊,妹妹的睫毛動了耶,她是不是要醒了,


    ——咦,妹妹的臉好軟呀,好懵,好想抱抱,


    顏寒歌愣在原地好久,看著小顏寒之趴在嬰兒床上,輕輕戳著上麵睡地香甜的小嬰兒,小聲叨叨著,


    直到小顏寒之離去,床上的嬰兒才幽幽然睜開雙目,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小嬰兒撇了撇嘴,張口小聲吐槽:


    小屁孩真囉嗦,從我剛出生,就每天雷打不動來來我房間叨個沒停,


    我也是真命苦,不就是拜了個財神爺嗎?至於讓我原地重生嗎?


    而且還是重生在一個嬰兒身上,虧我還給它包了一個那麽那麽大的紅包,可結果,就這?


    直接給我玩穿越?


    還是胎穿?


    我好不容易長大成人,有顏有錢有事業,更有愛我的家人,


    過分啊!


    我那麽大的一個紅包,現在好了,白包了!


    財神爺這明擺的不講武德……


    哎!又是想迴家的一天……


    矗立在嬰兒床旁邊的顏寒歌一臉呆滯地聽著小嬰兒,也就是嬰兒版“顏寒歌”的喋喋不休,


    這話,好耳熟!


    這語氣、語調……顏寒歌沉默了!


    所以她不是半路穿的,而是胎穿?


    原主也是她自己?


    而且,胎穿的我,記憶似乎最後也隻是停留在拜財神上,對於後麵那一段慘痛的記憶,忘得徹徹底底!


    顏寒歌捂上痛到麻木的心髒,眼底滿是悲切和痛苦,極致的痛,如抽筋扒骨!


    痛不欲生!


    老天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讓她穿越,還是胎穿,還讓她帶著一半的記憶,卻又獨獨忘了那些痛苦的記憶,


    是想讓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嗎?


    害死了全家人的她,這樣的她,怎麽配!怎麽配!怎麽配!


    顏寒歌蜷縮在角落裏,周圍的空氣,她就連唿吸一下都覺得痛徹骨髓!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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