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很響，大約是病房太安靜了，喬淵正想著胡圖的事情，他已經有方案了，而且很簡單。
他打算通過餘燼視角查一下對方的動向，然後跟蹤一下，看看胡圖最近在幹什麽。
這麽一來，能很快的一目了然。
這個時候，外賣也到了。
他吃了幾口豬腰炒韭菜，接通了電話。
【塗山霖來電。】
電話剛一接通，塗山霖那頭似乎很吵，像是一群人在吃飯，熱鬧的很。
“大忙人，明天有空沒？”塗山霖的聲音帶著一絲微醺的醉意，似乎喝酒了。
“要去探險了麽。”
塗山霖嘿嘿笑了兩聲：“對呀，雨停了，水退了，我們要出發啦。”
“明早出發，都淩晨了，還不睡，打算明天當我的拖油瓶麽。”喬淵口吻裏帶著嫌棄。
“今天開心，嘿嘿嘿，”塗山霖傻乎乎的笑著，嘟囔道：“明天早上九點，在報社門口哈，等你哈。”
喬淵搖搖頭，把電話掛了。
他剛剛掛掉電話，一道清冷的聲音就從灰白塔外圍的敞開的玻璃窗上傳來。
“打給誰呢？讓誰睡覺呢？”
喬淵一愣，眼角微微抖動，這個聲音，怎麽會，他立馬轉過身，看著窗沿上，那不知何時出現，一頭紫發的顧汐月，笑道：“月兒，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麽？”顧汐月穿著黑色的深v裙子，目中泛著淡淡金光，從窗沿上跳了下來，走進病房。
喬淵頓時點頭：“能啊，誰說不能了，月兒隨時都可以來，我可想死月兒了。”
他說著，從床上下來，一把抱住顧汐月。
顧汐月俏臉平淡，抬手一勾，喬淵落在床上的手機就飛了起來，她吻了一口喬淵，隨後推開，搖著手機道：“喬，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我不讓我睡呢。”
喬淵表麵穩如老狗，心底一團亂麻。
他沉吟了一下，果斷開口：“月兒說什麽傻話，對你當然要親口說了。這是舊日報社的一個小丫頭，明天有任務，不想她當拖油瓶。”
他不打算隱瞞什麽，也沒什麽可隱瞞的。
“小丫頭…”顧汐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明白了，嫌我老了。”
“？？？”喬淵迷茫的眨眨眼，愣了愣。
女孩子的大腦構造，也太……
他打住心底的胡思亂想，伸出手，摸著顧汐月的臉頰上：“怎麽可能！汐月，哎呀，我先前被巴奈特全城通緝的時候，去了舊日報社避難。”
“那副社長說，能不能拜托我，幫他們一個先驅者小隊，去紫水晶山探路。”
“我那會寄人籬下，受人恩惠，想著還有好處拿，就答應了，反正隻是探路而已，不需要出力。”
“剛剛那個電話，就是小隊裏的先驅者打給我的，說洪水退了，他們明天出發。”
“我聽那邊很吵，覺得明天都要探險了，還嘻嘻哈哈的瞎玩，到時候累了，隻會拖累……”
喬淵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汐月堵上，然後又吻了上去，很快，他兩滾到了病床上。
女孩子的大腦構造，果然很……
就是，今晚本打算繼續休息的安排，泡湯了。
嗬，他還催塗山霖睡覺呢。
……
4月9號，清晨。
喬淵翻了一個身子，發現熟睡中的顧汐月，怪可愛的，小臉紅撲撲，清香怡人。
他伸出一條手指，輕輕戳了戳汐月的臉蛋，軟軟滑滑，汐月還夢囈似的哼了一聲。
喬淵戳了兩下後，看了眼時間，是早上七點四十。
距離舊日報社的約定，還剩一個半小時不到，不算多，甚至有點趕，不過他沒起來。
他陪著顧汐月，任憑時間流逝。
七點五十，八點，八點十分，八點二十，八點半，八點四十，轉眼一晃，隻剩下不到二十分鍾了。
顧汐月還在睡著，沒醒。
喬淵也沒起來，倘若顧汐月睡到了上午，中午，那不去就不去吧，雖然會食言。
如果非得在顧汐月和幫塗山霖探險中選一件，他毫不猶豫的會選顧汐月。
孰輕孰重，誰主誰次，他還是分的清的。
八點五十，五十二，五十三，五十五。
他的手機又響了，依舊是塗山霖，這一次手機是靜音，他看見了，沒去接。
“還不去啊，”顧汐月揉著惺忪睡眼，眼裏泛著別樣的光彩，對著喬淵耳邊吹氣。
喬淵攬過汐月的發絲，搖了搖頭：“這不怕你吃醋麽，反正也來不及了。”
“嗬，我才不會吃一個小丫頭醋，何況，還是一隻妖，”顧汐月掀開被子。
她穿上衣服，衝喬淵笑道：“虛啦？”
“沒有的事，”喬淵霍的一聲爬了起來，喉結滑動道：“要不，再來一次？”
“護工要進來噴消毒水了，”顧汐月歪了一下腦袋。
喬淵看了眼病房外的老婆婆，興致戛然而止。
“走吧，我送你。”顧汐月揮揮手。
“還真去啊，隻剩了三分鍾了月兒，”喬淵收拾了起來，忽然發現，自己的東西還挺多的。
剩半壺的蠍子毒液，鮮血劍柄，當初水母頭克裏斯給的藏寶圖，蓋爾的紅寶石戒指，塞小金瓶裏頭的生鏽鐵釘，裝有幼龍眼睛的玻璃瓶，那名叫塑魂的書籍，兩顆水晶球，赤色佛珠，以及一些金幣。
還有一滴，來自當初殺死諾亞後，諾亞又複活，以希子的聲音，吸引了格裏芬·威廉，那個讓他殺諾亞為女兒報仇的貴族管家。
最終格裏芬被諾亞給咬碎，吞入肚中，和自己的女兒希子真正的團圓。
在那之後，整個諾亞融化開來，鮮血也隨之蒸發，隻留下最後一滴金色的血。
喬淵姑且把它稱之為救贖之血。
這滴血一直被他放在那金色的小瓶子裏，很神奇，一直處於獨立的狀態。那生鏽鐵釘插進去，也沒有觸碰在一起。
救贖之血算是他身上現在最為神奇之物，一直不知道有什麽用。
加上後來的很多小東西，不太好攜帶。
“咦，不少好東西唉，用這個裝吧，”顧汐月掏出一隻巴掌大小的紫色束袋。
束袋表麵刺繡著一個“月”字。
喬淵狐疑的接過，古怪道：“這麽小能裝什麽。”
見顧汐月信誓旦旦，他打開後，把一個遠超過紫色束袋體積的鮮血劍柄往裏塞。
奇異的事情出現了，劍柄分明有兩個束袋長，卻直接沒入其中，甚至，好像在進去後變小了。
不，劍柄沒有變小，應該是束袋裏的空間很大。
他訝異的眨眨眼：“這是魔法麽？”
顧汐月點頭道：“對，裏麵大約有一平方空間。”
喬淵很快把所有的小東西全部塞了進去，最後拉了兩下束袋上的繩子，往懷裏一塞，沒什麽重量。
他今天穿著一件翻領短款的黑色夾克，在雙肩和衣袖有些暗紅色的花紋。
褲子是寬鬆款的哈倫束腳九分褲，也是黑色，還有一雙亮黑色馬丁靴，似乎都是迪倫買的。
整體挺休閑，出了病房，簡單辦理了一下出院手續，簽了一個字，就算完成了。
此刻時鍾的指針，已經抵達了九點。
九點整。
顧汐月伸出手，指尖蔥白，喬淵把手掌搭了上去，砰的一下，他的身體跟顧汐月一起，化為刹那閃爍的漩渦，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已經落下舊日報社的馬路對麵。
不遠處，塗山霖和另外兩個同伴，站在報社門口，他們三人都背著很大的旅行包，鼓鼓囊囊。
旅行包起碼有一米高，似乎塞了很多東西。
在他們旁邊停著一輛明黃色小型巴士，大約可以坐下十來個人。
塗山霖大大的狐狸尾巴輕輕搖曳著，不停拍打在旁邊的巴士車門上，似乎有點煩躁。
“去吧喬，有危險，就唿喚我的真名，不管你在哪，我都會出現。”
看著喬淵過了馬路，顧汐月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及舊日報社副社長索林·佩恩的事情，沒有提及他安插巴裏·阿德曼的事宜。
現在說這些事還為時尚早，他目前掌握的證據也不多，隻是關於索林·佩恩的來曆，讓她起疑。
那是一個比起烈陽教會，深海之眼，永夜教會等勢力還要邪惡的地方。
但願她想錯了。
顧汐月的身影很快消失。
塗山霖那邊，她和旁邊一個男青年都穿著特殊的白色裝束，身為先驅者的服飾。
另一個帶著眼鏡的靦腆男孩，大約十七八歲，個頭不高，是黑色的衣服，也就是報社裏的記錄者。
先驅者和記錄者。
先驅者走在前麵，負責探險，查探舊神線索，尋找舊神，甚至直麵舊神。
記錄者負責記錄舊神存在的痕跡，將不可被琢磨的舊神記錄下來。
先驅者和記錄者又分別代表著，先驅途徑，和筆者途徑。
這些先前由塗山霖給他介紹的信息，喬淵記憶猶新，尤其是敢於直麵舊神的先驅者。
記得塗山霖就是一位先驅者。
他因為不怕火，因這次探險中有不少危險的岩漿爆發，索林·佩恩前輩委托他帶帶路，幫塗山霖小隊規避危險。
帶著眼睛的記錄者男孩手裏捧著小本，小心翼翼的衝塗山霖開口：“那個…那個人，還來不來啊？”
“我怎麽知道，煩人，”塗山霖雙手叉腰，抱怨道：“明明昨晚答應好的，居然放我鴿子，壞東西！”
眼睛男孩不再吱聲。
站在塗山霖旁邊那位青年，臉上有些雀斑，短短卷卷的栗色頭發，體格結實。
雀斑青年孤傲的開口：“別管那個鴿子精，這麽耍大牌，讓小爺我好等。”
“對，不管他了，艾利克斯，我們上車吧。”塗山霖揮手，喊著那個叫艾利克斯的雀斑青年。
“唉，等等我，”戴眼鏡的靦腆男孩充滿跑過來，跟隨艾利克斯後麵上車。
巴士司機是一個抽煙的禿頂大叔，看塗山霖他們上車後，就把煙給拿下去，摁在煙灰缸裏掐滅了。
禿頂大叔雙手握著大大的方向盤，發動了巴士的油門，明黃色的小巴士開始抖動起來，在尾部排出一陣熏鼻發黑的尾氣，上了好些年頭的樣子。
巴士正要從開出去，禿頂大叔忽然一個急刹車，一股子口吐芬芳差點飆了出來。
塗山霖剛剛坐下，又站了起來，讓司機停車。
她看見車頭前的喬淵了，隨著車門打開，塗山霖揮手道：“大忙人你還真來了啊。”
“沒我你們行麽，”喬淵走上巴士，找了一處空位坐下，坐在了塗山霖的對麵。
塗山霖他們在巴士左邊靠窗的座位，喬淵則坐在巴士右邊靠窗的位置，中間有條小小的過道。
塗山霖兩隻可愛的狐狸耳朵一動一動，嘟囔道：“那…那你不來，我們也要探險啊。”
喬淵搖搖頭：“莽。”
雀斑臉艾利克斯看不下去了，他冷酷的揚起下巴哼了一聲：“喂，裝什麽，你隻不過是一個帶路的，給我認清身份啊混蛋！”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凱旋而歸，麻煩一點就是了，別整的好像缺你世界就不轉一樣，丟人。”
喬淵沒去打理。
“哎呀別吵啦，幹什麽啊，”塗山霖喊了一聲：“我們是一個團隊，不許內訌。”
“下麵我要介紹一下。”
喬淵微微側了側身子，皺眉開口：“介紹什麽？”
塗山霖鄭重道：“我要介紹…”
她還沒說完，就被喬淵打斷：“別介紹了。”
“我…我就要介紹！”塗山霖鼓著小臉蛋哼道。
喬淵聳聳肩：“你叫塗山霖，我叫喬淵，不用再介紹了。”
塗山霖生氣道：“我…我要給你們互相介紹，你別打岔，煩人。”
“餘下的都是噪音，”喬淵搖頭。
塗山霖愣了一下，茫然開口：“什麽…什麽噪音？”
“無足輕重的噪音，”喬淵看塗山霖暈乎乎的入套了，頓時補充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們去紫水晶山就是大事，對吧？”
“嗯，”塗山霖深以為然：“可我還是想介紹…”
“去紫水晶山是大事，其他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所以不用介紹的。”喬淵一本正經道。
“可是…我還是想…”塗山霖憋的難受，和先前一樣，是她一貫的習慣，想說的話說不出來，就會渾身難受。
“聽我的，人的一生很短暫，如過眼雲煙，我們要珍惜當下，做好大事，無足輕重的噪音，別管。”
喬淵語重心長道。
他隻是覺得塗山霖這個習慣有趣，調侃一番，不想，對方似乎真的聽了進去。
塗山霖晃動著狐狸腦袋：“好像，還挺有道理的唉。”
“混蛋，你說什麽亂七八糟，小爺很不爽！”艾利克斯狠狠拍了一下椅子，嗬斥道：“什麽叫餘下的都是噪音，什麽叫無足輕重的噪音？”
“啊你這混蛋！指桑罵槐是吧，你是說我們都是噪音，都無足輕重？”艾利克斯卷起了袖子。
喬淵聽的腦瓜子疼，他看向憋的難受的塗山霖：“要不，你還是介紹吧。”
“真噠？嘿嘿，好唉，”塗山霖先把艾利克斯的聲音按下去，隨後開開心心的介紹起來。
“這位是喬淵，是副社長欽定的，為我們去紫水晶山探路的大忙人，不怕火哦。”
“這位是艾利克斯，是隊裏和我一樣的先驅者，力量很大，很厲害呐。”
“還有我們的記錄者，伊迪，我們所有找到者收獲都會被對方記錄下來，是團隊裏很重要的人。”
塗山霖把手給喬淵指一下那戴眼鏡的男孩，最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而我，將會成為史上最偉大的先驅者，哈哈哈。”
艾利克斯坐在旁邊，嘴角發出冷笑：“不怕火？就吹吧，我倒要瞧瞧，到時候讓你出盡洋相！”
喬淵靠在椅子上，發現塗山霖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像個小屁孩。
他忽然覺得早上應該和顧汐月再來一次，陪這些小孩子去探險…真是…
不過，這一次還是挺有必要的。
舊日報社副社長索林·佩恩前輩先前說過，在他幫忙探路之後，可以從塗山霖他們這次所獲得所有收獲品中隨意挑選一件。
他現在寶貝雖然不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限製。
像那生鏽的釘子，或是太初唿吸法，都需要遇到太初途徑的小世界才有用。
餘下的佛珠，水晶球，幼龍眼睛什麽的，他一時半會，也不知該如何使用。
其次就是藏寶圖，先前事情太多，一直顧及不上，這次可以一並尋找尋找。
途中，他翻了翻那本來巴奈特身上，名叫塑魂的書，剛一打開，看了不過兩頁，他就心頭框條，猛的給合上，不打算再瀏覽了。
他大致明白了來龍去脈，若非自己有過學習嘔吐魔咒的經曆，剛剛，必然會神色劇變。
原來巴奈特·威廉是通過這種方式，控製了哥哥奧斯特裏茨·威廉和父親老威廉的。
他揉了揉眉心，覺得此書不該留，最終又重新塞迴魔法束袋，暫且不管。
很快，約半個小時不到，明黃色的小巴士，抵達到了郊區，和先前紅螺莊園的位置不太一樣，更為偏僻。
透過窗沿，眼前呈現出一處巨大的山窟，四周都是非常荒涼的山，寸草不生。
山窟很顯然是延伸向地下，隱約可以看到黑暗中有些紫色的光芒，若隱若現。
塗山霖率先下車，指著那高達十多丈的巨大山窟，熱情的衝喬淵介紹道：“到啦，這裏就是紫水晶山，據說裏麵四通八達無窮無盡，曾經有很多人貪婪紫水晶的珍貴，甚至掀起了一場淘紫熱，最後那些人一部分失蹤，一部分變成了怪物，久而久之，這裏成了十一區禁區之一。”
“禁區？”喬淵微微皺眉，神色中泛起一絲凝重。
這名字，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他忽然覺得，今天早上真的應該和顧汐月再來一次，這和他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一直覺得紫水晶山，不過就是山裏麵長了很多紫水晶唄，可能有危險，但危險不大。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裏是一處禁區。
死了很多人，很多人變成了怪物，並且深不見底。
恐懼談不上，喬淵隻是覺得，此行必然麻煩，這和自己帶路的初衷完全不符。
“死老頭！”
他在心裏把索林·佩恩問候了一遍，頗為鬱悶，這個節骨眼上，他不至於和塗山霖說不去了。
這種話，他說不出來。
“任意挑選一件絕對不夠，得加錢！”
他當場就給索林·佩恩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對方竟然非常痛快的同意了。
這……
他打算通過餘燼視角查一下對方的動向，然後跟蹤一下，看看胡圖最近在幹什麽。
這麽一來，能很快的一目了然。
這個時候，外賣也到了。
他吃了幾口豬腰炒韭菜，接通了電話。
【塗山霖來電。】
電話剛一接通，塗山霖那頭似乎很吵，像是一群人在吃飯，熱鬧的很。
“大忙人，明天有空沒？”塗山霖的聲音帶著一絲微醺的醉意，似乎喝酒了。
“要去探險了麽。”
塗山霖嘿嘿笑了兩聲：“對呀，雨停了，水退了，我們要出發啦。”
“明早出發，都淩晨了，還不睡，打算明天當我的拖油瓶麽。”喬淵口吻裏帶著嫌棄。
“今天開心，嘿嘿嘿，”塗山霖傻乎乎的笑著，嘟囔道：“明天早上九點，在報社門口哈，等你哈。”
喬淵搖搖頭，把電話掛了。
他剛剛掛掉電話，一道清冷的聲音就從灰白塔外圍的敞開的玻璃窗上傳來。
“打給誰呢？讓誰睡覺呢？”
喬淵一愣，眼角微微抖動，這個聲音，怎麽會，他立馬轉過身，看著窗沿上，那不知何時出現，一頭紫發的顧汐月，笑道：“月兒，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麽？”顧汐月穿著黑色的深v裙子，目中泛著淡淡金光，從窗沿上跳了下來，走進病房。
喬淵頓時點頭：“能啊，誰說不能了，月兒隨時都可以來，我可想死月兒了。”
他說著，從床上下來，一把抱住顧汐月。
顧汐月俏臉平淡，抬手一勾，喬淵落在床上的手機就飛了起來，她吻了一口喬淵，隨後推開，搖著手機道：“喬，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我不讓我睡呢。”
喬淵表麵穩如老狗，心底一團亂麻。
他沉吟了一下，果斷開口：“月兒說什麽傻話，對你當然要親口說了。這是舊日報社的一個小丫頭，明天有任務，不想她當拖油瓶。”
他不打算隱瞞什麽，也沒什麽可隱瞞的。
“小丫頭…”顧汐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明白了，嫌我老了。”
“？？？”喬淵迷茫的眨眨眼，愣了愣。
女孩子的大腦構造，也太……
他打住心底的胡思亂想，伸出手，摸著顧汐月的臉頰上：“怎麽可能！汐月，哎呀，我先前被巴奈特全城通緝的時候，去了舊日報社避難。”
“那副社長說，能不能拜托我，幫他們一個先驅者小隊，去紫水晶山探路。”
“我那會寄人籬下，受人恩惠，想著還有好處拿，就答應了，反正隻是探路而已，不需要出力。”
“剛剛那個電話，就是小隊裏的先驅者打給我的，說洪水退了，他們明天出發。”
“我聽那邊很吵，覺得明天都要探險了，還嘻嘻哈哈的瞎玩，到時候累了，隻會拖累……”
喬淵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汐月堵上，然後又吻了上去，很快，他兩滾到了病床上。
女孩子的大腦構造，果然很……
就是，今晚本打算繼續休息的安排，泡湯了。
嗬，他還催塗山霖睡覺呢。
……
4月9號，清晨。
喬淵翻了一個身子，發現熟睡中的顧汐月，怪可愛的，小臉紅撲撲，清香怡人。
他伸出一條手指，輕輕戳了戳汐月的臉蛋，軟軟滑滑，汐月還夢囈似的哼了一聲。
喬淵戳了兩下後，看了眼時間，是早上七點四十。
距離舊日報社的約定，還剩一個半小時不到，不算多，甚至有點趕，不過他沒起來。
他陪著顧汐月，任憑時間流逝。
七點五十，八點，八點十分，八點二十，八點半，八點四十，轉眼一晃，隻剩下不到二十分鍾了。
顧汐月還在睡著，沒醒。
喬淵也沒起來，倘若顧汐月睡到了上午，中午，那不去就不去吧，雖然會食言。
如果非得在顧汐月和幫塗山霖探險中選一件，他毫不猶豫的會選顧汐月。
孰輕孰重，誰主誰次，他還是分的清的。
八點五十，五十二，五十三，五十五。
他的手機又響了，依舊是塗山霖，這一次手機是靜音，他看見了，沒去接。
“還不去啊，”顧汐月揉著惺忪睡眼，眼裏泛著別樣的光彩，對著喬淵耳邊吹氣。
喬淵攬過汐月的發絲，搖了搖頭：“這不怕你吃醋麽，反正也來不及了。”
“嗬，我才不會吃一個小丫頭醋，何況，還是一隻妖，”顧汐月掀開被子。
她穿上衣服，衝喬淵笑道：“虛啦？”
“沒有的事，”喬淵霍的一聲爬了起來，喉結滑動道：“要不，再來一次？”
“護工要進來噴消毒水了，”顧汐月歪了一下腦袋。
喬淵看了眼病房外的老婆婆，興致戛然而止。
“走吧，我送你。”顧汐月揮揮手。
“還真去啊，隻剩了三分鍾了月兒，”喬淵收拾了起來，忽然發現，自己的東西還挺多的。
剩半壺的蠍子毒液，鮮血劍柄，當初水母頭克裏斯給的藏寶圖，蓋爾的紅寶石戒指，塞小金瓶裏頭的生鏽鐵釘，裝有幼龍眼睛的玻璃瓶，那名叫塑魂的書籍，兩顆水晶球，赤色佛珠，以及一些金幣。
還有一滴，來自當初殺死諾亞後，諾亞又複活，以希子的聲音，吸引了格裏芬·威廉，那個讓他殺諾亞為女兒報仇的貴族管家。
最終格裏芬被諾亞給咬碎，吞入肚中，和自己的女兒希子真正的團圓。
在那之後，整個諾亞融化開來，鮮血也隨之蒸發，隻留下最後一滴金色的血。
喬淵姑且把它稱之為救贖之血。
這滴血一直被他放在那金色的小瓶子裏，很神奇，一直處於獨立的狀態。那生鏽鐵釘插進去，也沒有觸碰在一起。
救贖之血算是他身上現在最為神奇之物，一直不知道有什麽用。
加上後來的很多小東西，不太好攜帶。
“咦，不少好東西唉，用這個裝吧，”顧汐月掏出一隻巴掌大小的紫色束袋。
束袋表麵刺繡著一個“月”字。
喬淵狐疑的接過，古怪道：“這麽小能裝什麽。”
見顧汐月信誓旦旦，他打開後，把一個遠超過紫色束袋體積的鮮血劍柄往裏塞。
奇異的事情出現了，劍柄分明有兩個束袋長，卻直接沒入其中，甚至，好像在進去後變小了。
不，劍柄沒有變小，應該是束袋裏的空間很大。
他訝異的眨眨眼：“這是魔法麽？”
顧汐月點頭道：“對，裏麵大約有一平方空間。”
喬淵很快把所有的小東西全部塞了進去，最後拉了兩下束袋上的繩子，往懷裏一塞，沒什麽重量。
他今天穿著一件翻領短款的黑色夾克，在雙肩和衣袖有些暗紅色的花紋。
褲子是寬鬆款的哈倫束腳九分褲，也是黑色，還有一雙亮黑色馬丁靴，似乎都是迪倫買的。
整體挺休閑，出了病房，簡單辦理了一下出院手續，簽了一個字，就算完成了。
此刻時鍾的指針，已經抵達了九點。
九點整。
顧汐月伸出手，指尖蔥白，喬淵把手掌搭了上去，砰的一下，他的身體跟顧汐月一起，化為刹那閃爍的漩渦，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已經落下舊日報社的馬路對麵。
不遠處，塗山霖和另外兩個同伴，站在報社門口，他們三人都背著很大的旅行包，鼓鼓囊囊。
旅行包起碼有一米高，似乎塞了很多東西。
在他們旁邊停著一輛明黃色小型巴士，大約可以坐下十來個人。
塗山霖大大的狐狸尾巴輕輕搖曳著，不停拍打在旁邊的巴士車門上，似乎有點煩躁。
“去吧喬，有危險，就唿喚我的真名，不管你在哪，我都會出現。”
看著喬淵過了馬路，顧汐月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及舊日報社副社長索林·佩恩的事情，沒有提及他安插巴裏·阿德曼的事宜。
現在說這些事還為時尚早，他目前掌握的證據也不多，隻是關於索林·佩恩的來曆，讓她起疑。
那是一個比起烈陽教會，深海之眼，永夜教會等勢力還要邪惡的地方。
但願她想錯了。
顧汐月的身影很快消失。
塗山霖那邊，她和旁邊一個男青年都穿著特殊的白色裝束，身為先驅者的服飾。
另一個帶著眼鏡的靦腆男孩，大約十七八歲，個頭不高，是黑色的衣服，也就是報社裏的記錄者。
先驅者和記錄者。
先驅者走在前麵，負責探險，查探舊神線索，尋找舊神，甚至直麵舊神。
記錄者負責記錄舊神存在的痕跡，將不可被琢磨的舊神記錄下來。
先驅者和記錄者又分別代表著，先驅途徑，和筆者途徑。
這些先前由塗山霖給他介紹的信息，喬淵記憶猶新，尤其是敢於直麵舊神的先驅者。
記得塗山霖就是一位先驅者。
他因為不怕火，因這次探險中有不少危險的岩漿爆發，索林·佩恩前輩委托他帶帶路，幫塗山霖小隊規避危險。
帶著眼睛的記錄者男孩手裏捧著小本，小心翼翼的衝塗山霖開口：“那個…那個人，還來不來啊？”
“我怎麽知道，煩人，”塗山霖雙手叉腰，抱怨道：“明明昨晚答應好的，居然放我鴿子，壞東西！”
眼睛男孩不再吱聲。
站在塗山霖旁邊那位青年，臉上有些雀斑，短短卷卷的栗色頭發，體格結實。
雀斑青年孤傲的開口：“別管那個鴿子精，這麽耍大牌，讓小爺我好等。”
“對，不管他了，艾利克斯，我們上車吧。”塗山霖揮手，喊著那個叫艾利克斯的雀斑青年。
“唉，等等我，”戴眼鏡的靦腆男孩充滿跑過來，跟隨艾利克斯後麵上車。
巴士司機是一個抽煙的禿頂大叔，看塗山霖他們上車後，就把煙給拿下去，摁在煙灰缸裏掐滅了。
禿頂大叔雙手握著大大的方向盤，發動了巴士的油門，明黃色的小巴士開始抖動起來，在尾部排出一陣熏鼻發黑的尾氣，上了好些年頭的樣子。
巴士正要從開出去，禿頂大叔忽然一個急刹車，一股子口吐芬芳差點飆了出來。
塗山霖剛剛坐下，又站了起來，讓司機停車。
她看見車頭前的喬淵了，隨著車門打開，塗山霖揮手道：“大忙人你還真來了啊。”
“沒我你們行麽，”喬淵走上巴士，找了一處空位坐下，坐在了塗山霖的對麵。
塗山霖他們在巴士左邊靠窗的座位，喬淵則坐在巴士右邊靠窗的位置，中間有條小小的過道。
塗山霖兩隻可愛的狐狸耳朵一動一動，嘟囔道：“那…那你不來，我們也要探險啊。”
喬淵搖搖頭：“莽。”
雀斑臉艾利克斯看不下去了，他冷酷的揚起下巴哼了一聲：“喂，裝什麽，你隻不過是一個帶路的，給我認清身份啊混蛋！”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凱旋而歸，麻煩一點就是了，別整的好像缺你世界就不轉一樣，丟人。”
喬淵沒去打理。
“哎呀別吵啦，幹什麽啊，”塗山霖喊了一聲：“我們是一個團隊，不許內訌。”
“下麵我要介紹一下。”
喬淵微微側了側身子，皺眉開口：“介紹什麽？”
塗山霖鄭重道：“我要介紹…”
她還沒說完，就被喬淵打斷：“別介紹了。”
“我…我就要介紹！”塗山霖鼓著小臉蛋哼道。
喬淵聳聳肩：“你叫塗山霖，我叫喬淵，不用再介紹了。”
塗山霖生氣道：“我…我要給你們互相介紹，你別打岔，煩人。”
“餘下的都是噪音，”喬淵搖頭。
塗山霖愣了一下，茫然開口：“什麽…什麽噪音？”
“無足輕重的噪音，”喬淵看塗山霖暈乎乎的入套了，頓時補充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們去紫水晶山就是大事，對吧？”
“嗯，”塗山霖深以為然：“可我還是想介紹…”
“去紫水晶山是大事，其他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所以不用介紹的。”喬淵一本正經道。
“可是…我還是想…”塗山霖憋的難受，和先前一樣，是她一貫的習慣，想說的話說不出來，就會渾身難受。
“聽我的，人的一生很短暫，如過眼雲煙，我們要珍惜當下，做好大事，無足輕重的噪音，別管。”
喬淵語重心長道。
他隻是覺得塗山霖這個習慣有趣，調侃一番，不想，對方似乎真的聽了進去。
塗山霖晃動著狐狸腦袋：“好像，還挺有道理的唉。”
“混蛋，你說什麽亂七八糟，小爺很不爽！”艾利克斯狠狠拍了一下椅子，嗬斥道：“什麽叫餘下的都是噪音，什麽叫無足輕重的噪音？”
“啊你這混蛋！指桑罵槐是吧，你是說我們都是噪音，都無足輕重？”艾利克斯卷起了袖子。
喬淵聽的腦瓜子疼，他看向憋的難受的塗山霖：“要不，你還是介紹吧。”
“真噠？嘿嘿，好唉，”塗山霖先把艾利克斯的聲音按下去，隨後開開心心的介紹起來。
“這位是喬淵，是副社長欽定的，為我們去紫水晶山探路的大忙人，不怕火哦。”
“這位是艾利克斯，是隊裏和我一樣的先驅者，力量很大，很厲害呐。”
“還有我們的記錄者，伊迪，我們所有找到者收獲都會被對方記錄下來，是團隊裏很重要的人。”
塗山霖把手給喬淵指一下那戴眼鏡的男孩，最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而我，將會成為史上最偉大的先驅者，哈哈哈。”
艾利克斯坐在旁邊，嘴角發出冷笑：“不怕火？就吹吧，我倒要瞧瞧，到時候讓你出盡洋相！”
喬淵靠在椅子上，發現塗山霖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像個小屁孩。
他忽然覺得早上應該和顧汐月再來一次，陪這些小孩子去探險…真是…
不過，這一次還是挺有必要的。
舊日報社副社長索林·佩恩前輩先前說過，在他幫忙探路之後，可以從塗山霖他們這次所獲得所有收獲品中隨意挑選一件。
他現在寶貝雖然不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限製。
像那生鏽的釘子，或是太初唿吸法，都需要遇到太初途徑的小世界才有用。
餘下的佛珠，水晶球，幼龍眼睛什麽的，他一時半會，也不知該如何使用。
其次就是藏寶圖，先前事情太多，一直顧及不上，這次可以一並尋找尋找。
途中，他翻了翻那本來巴奈特身上，名叫塑魂的書，剛一打開，看了不過兩頁，他就心頭框條，猛的給合上，不打算再瀏覽了。
他大致明白了來龍去脈，若非自己有過學習嘔吐魔咒的經曆，剛剛，必然會神色劇變。
原來巴奈特·威廉是通過這種方式，控製了哥哥奧斯特裏茨·威廉和父親老威廉的。
他揉了揉眉心，覺得此書不該留，最終又重新塞迴魔法束袋，暫且不管。
很快，約半個小時不到，明黃色的小巴士，抵達到了郊區，和先前紅螺莊園的位置不太一樣，更為偏僻。
透過窗沿，眼前呈現出一處巨大的山窟，四周都是非常荒涼的山，寸草不生。
山窟很顯然是延伸向地下，隱約可以看到黑暗中有些紫色的光芒，若隱若現。
塗山霖率先下車，指著那高達十多丈的巨大山窟，熱情的衝喬淵介紹道：“到啦，這裏就是紫水晶山，據說裏麵四通八達無窮無盡，曾經有很多人貪婪紫水晶的珍貴，甚至掀起了一場淘紫熱，最後那些人一部分失蹤，一部分變成了怪物，久而久之，這裏成了十一區禁區之一。”
“禁區？”喬淵微微皺眉，神色中泛起一絲凝重。
這名字，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他忽然覺得，今天早上真的應該和顧汐月再來一次，這和他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一直覺得紫水晶山，不過就是山裏麵長了很多紫水晶唄，可能有危險，但危險不大。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裏是一處禁區。
死了很多人，很多人變成了怪物，並且深不見底。
恐懼談不上，喬淵隻是覺得，此行必然麻煩，這和自己帶路的初衷完全不符。
“死老頭！”
他在心裏把索林·佩恩問候了一遍，頗為鬱悶，這個節骨眼上，他不至於和塗山霖說不去了。
這種話，他說不出來。
“任意挑選一件絕對不夠，得加錢！”
他當場就給索林·佩恩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對方竟然非常痛快的同意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