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黃輝馮剛才的話起了作用,眾人聊天還沒多久,雅間的門就再次打開了。


    魚貫而入五個人,那五個人每人都端著一個托盤,每個托盤上都放著兩個菜。


    那五人進來之後,就站在了那四名丫鬟的身邊。


    也沒有下一步動作就這麽站著。


    樂小天還有白魚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用眼睛盯著,想看看他們能耍出什麽樣的花樣。


    那五人站定以後,剛才離去的大茶壺,又邁步走了進來。


    站在了旁邊,這時,剛才上菜的丫鬟開始了他們的動作。


    一個接一個的丫鬟,從那五人的托盤上端起一盤菜。


    那大茶壺稍微一打量,就開始了介紹。


    “幾位少爺,請這邊看,這道菜是采用雞、鴨、鵝、鵪鶉而做出來的一道菜,首先將雞鴨鵝都處理幹淨,然後,將鴨子塞到鵝的肚子裏,再將雞塞到鴨子的肚子裏,最後將鵪鶉塞到雞的肚子裏,並且鵪鶉的肚子裏塞入各種名貴的中草藥,然後上鍋蒸三刻鍾,最後,再將雞鴨鵝都取下來,剁碎,熬出一鍋湯,四碗水熬成一碗水,然後,再把鵪鶉放進去,用高湯不斷地淋在上麵,最後,用這樣的方法,將鵪鶉做熟。這就是咱們店的招牌四寶鵪鶉。”


    不介紹不知道,一介紹,樂小天都嚇了一跳。


    本來,那五人每人端著的菜,樂小天都是知道的,剛才他還在心想,這麽多菜,自己四人怕是吃不了,可轉頭,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樂小天看著那丫鬟手中那盤鵪鶉,心裏也是很震驚的。


    原來,雞鴨鵝都成了配菜了,鵪鶉才是主菜?


    樂小天想到自己家的情況,內心就是一陣苦澀,原來這就是大戶人家的飲食嗎?


    樂小天突然就想起了每到過年的時候,鎮上馮老爺家擺的流水席。


    那麽多的雞鴨魚肉,會不會也是這樣做出來的呢?


    樂小天一想,很有這個可能。


    反正都是要丟棄的,還不如拿出去給那些屁民吃了,還能搏一個好名聲。


    想到自己父親大冬天的冒著寒風去鎮上給馮老爺拜年,最後,弄迴來的雞鴨魚肉,是人家不要的,就著還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樣子,樂小天再也聽不下去了。


    那大茶壺的介紹,像是在嘲笑他一樣,樂小天猛地站起來,紅著眼喝道:“夠了,別說了!”


    讓大茶壺停止了介紹。


    那大茶壺知道樂小天是自己少爺請迴來的貴客,可自己少爺在場的情況下,顧及樂小天的麵子,停了下來,看了一下黃輝馮,見黃輝馮點頭,這才不再介紹。


    雅間因為樂小天安靜了下來,樂小天見雅間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


    望著黃輝馮,範階之,白魚他們看向自己的不解,以及丫鬟,下人眼中的錯愕、恐慌,還有大茶壺的疑問的目光,樂小天知道自己失態了。


    輕咳了一聲,樂小天道:“行了,別介紹了,黃師兄,我餓了,我們吃飯吧!”


    見樂小天沒什麽大礙,黃輝馮一揮手,便讓丫鬟將所有的菜都放在了桌子上。


    隨後,那五名上菜的下人,還有大茶壺都退了出去,隻有那四名丫鬟留了下來,給四人布菜。


    樂小天有點不太習慣,他想到自己家中的父親母親還有爺爺,想到了小池村的村民,樂小天感覺自己像是犯了罪一般。


    他現在覺得自己偷偷享受的這一切,都是站在家人的身上得到的。


    他所吃的菜,所喝的菜,都像是在吃父母的骨肉,在吸父母的血一樣。


    樂小天想逃離,離開這個地方,想到外麵透口氣。


    他感覺房間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唿吸也越來越困難。


    難道,這就是心魔嗎?


    樂小天到後來,更是沒有了意識。


    所有的吃喝,吞咽的動作,都是在機械的完成。


    吃到嘴巴的珍饈美味都如同水煮的雞胸肉一般沒有滋味。


    這種情況,直到他跟著四人出了酒樓的大門,站在嘈雜的街道上,唿吸到了新鮮的冷空氣,這才感覺好受了很多。


    白魚是個膽小,但心思細膩的,或許是他看出了樂小天的不對勁。


    出來之後,範階之提議,繼續進入酒樓之前說的,在大街上轉轉的的話,他都拒絕了。


    想著趕緊迴去學堂,生怕樂小天再出什麽事。


    這一刻,白魚壓下了自己的願望,將樂小天放在了前麵。


    他攙扶起樂小天的胳膊,就倔強的邁步朝學堂走去,也不管自己認不認識路。


    黃輝馮,還有範階之搞不明白這二人是弄哪一樣,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迷茫,一個攤了攤手,一個聳了聳肩後,就直接邁步跟了上去。


    走在前麵的白魚攙扶著樂小天,小聲的問道:“小天,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可別嚇我?”


    樂小天蒼白的臉色,因為空氣的流動漸漸紅潤了起來,他用手拍了拍白魚扶著自己的手,無力道:“對不起啊,白魚,我沒事,讓你擔心了,還害你沒有辦法逛一逛縣城了。”


    白魚聽到後,也是長舒了一口氣,道:“沒事,小天,想轉縣城什麽時候都能去,不差這一會,你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像是丟了魂一樣,臉白的嚇人。”


    樂小天知道自己剛才出了什麽事,聽到白魚的話,也是一陣的後怕。


    兩人談話的功夫,黃輝馮跟範階之從後麵跟了上來。


    四人一起朝著縣學堂走去。


    迴到宿舍後,樂小天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樂小天記得自己睡了很長的時間,並且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那夢的內容,讓樂小天極劇掙紮,想要醒來,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醒來。


    最後,還是一陣雞叫的聲音才將他喚醒了。


    睜開眼睛的樂小天猛地坐了起來。


    環顧了四周,看到自己躺在縣學堂的宿舍中,這才鬆了口氣。


    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發現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時脫了下來。


    迴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衣服,被疊得整齊,放在了枕頭旁邊的椅子上。


    樂小天搖了搖自己睡的很疼的頭,稍微清醒了一點,這才開始迴憶自己睡覺之前發生的事。


    發現自己隻記得迴到了寢室,躺在了床上,之後的事樂小天便再也沒有任何的印象。


    樂小天看了看寢室中還在睡著的三人,思考了一下,便又重新的躺了下去。


    樂小天重新閉上了眼睛,開始想象自己剛才做的夢。


    不思考沒發現什麽,可這一思考,樂小天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想起這夢的內容。


    這很不正常,要知道,樂小天可是記憶力很強的,十二多萬字的字集都能記住,別說一個小小的噩夢了。


    可事實就是如此,樂小天不僅沒有想起來,之前的經曆,就連剛做的夢都忘記了。


    樂小天還以為自己的記憶力消失了呢,連忙迴憶了一下之前看過的書。


    發現自己依舊記得清晰,樂小天這才放下心來。


    想不起,樂小天也不再強求了,就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


    時間就這麽緩緩的流淌著,直到天光大亮。


    白魚也從夢中清醒了過來。


    白魚醒來後,唿吸的輕重發生了變化,這是樂小天能聽到的。


    白魚也不想這麽早醒,可長久來,在夫子那裏上課,養成的習慣不是輕易的便能改變的。


    白魚輕輕的翻開了被子,穿上了鞋子後,便來到了樂小天的床邊。


    雖然白魚已經盡可能的把動作放輕了,可樂小天壓根就沒有睡著,自然已經聽到了。


    白魚本來就是怕把黃輝馮還有範階之弄醒,心裏就裝著事呢。


    走到樂小天的床邊,見到樂小天睜著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白魚嗷嗚一聲就叫了出來。


    人也跳的老高,鞋子都飛了。


    光著腳踩在地上,白魚像是想起了什麽,扭過頭看向那兩人,見自己沒有將二人吵醒,這才看迴樂小天。


    白魚結結巴巴的埋怨道:“樂…樂師弟,你啥時候醒的,也不說出個聲,嚇死我了。”


    說真的,白魚剛才也將樂小天嚇了一跳。


    他也差點叫了出來,可看到白魚那動作,樂小天便有點想笑了。


    考慮到寢室兩位少爺,樂小天用手將自己的嘴捂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可樂小天笑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還是讓白魚看到了樂小天在笑自己。


    白魚想到自己關心他,又擔心吵到其他人,結果被樂小天嚇到,還被嘲笑,白魚就覺得自己委屈。


    眼神變得幽怨了起來。


    “小天師弟,我這麽擔心你,睡醒了第一時間來看你,結果你還嚇我,嚇我就算了,你還笑我?你還是不是人了?”


    樂小天停下了自己的小聲,指了指另外兩人,然後,用嘴型說道:“我們出去說。”


    便掀開被子,披上自己的衣服走出了寢室。


    白魚見樂小天出去了,看了看熟睡的兩人,也披上了衣服,跟了出去。


    到了外麵,剛過完春節不久,早上的氣溫還很低,被這冷空氣一激,樂小天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站在屋簷下,樂小天望向院中,等著白魚出來。


    沒多會,白魚披著衣服,穿著鞋就走出了寢室,他輕輕的將寢室的門關上後,便走到了樂小天的身邊。


    白魚開口道:“小天師弟,怎麽了?”


    兩個人在外麵,聲音恢複了正常,也不怕吵到那兩人。


    樂小天問道:“白魚師兄,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睡了這麽久,誰幫我脫的衣服?“


    白魚疑惑道:“昨天,昨天沒事啊,他們都去上課了,我留在寢室看你睡覺啊!”


    樂小天驚道:“怎麽迴事,白師兄,我不是昨天睡得嗎?”


    白魚見樂小天驚訝,笑道:“什麽昨天啊,你都睡了兩天了,這兩天都是我在照看你。”


    樂小天已經驚訝,喃喃道:“怪不得我覺得睡得時間長,原來睡了兩天。”


    樂小天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繼續問道:“那我睡了兩天,學堂不是第二天就上課嗎?”


    白魚解釋道:“是啊,但是你睡著,誰也喊不醒,還是範階之去把聶先生找來,聶先生看過後,說你沒事,就是睡著了,見喊不醒你,就讓我看著你睡覺,讓他們第二天就直接上課,說讓你醒了以後,再去上課。”


    樂小天將白魚的話,全部都消化了,也就接受了自己睡了很久的這個事實。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一覺能睡了這麽久。


    樂小天苦笑道:“白師兄,我這算不算出名了?”


    不等白魚迴答,樂小天繼續說道:“走吧,白師兄,我們迴去吧!”


    說完後,樂小天便轉身,準備迴寢室去,就在這時,白魚喊住了他,問道:“小天師弟,你沒事了吧?”


    樂小天停下腳步,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沒事了,走吧,我們迴去,今天還得上課,得好好休息,而且,我也得想想怎麽跟聶先生說,對了,白師兄,這兩天謝謝你照顧我了。”


    白魚聽到了樂小天的感謝的話語,稍微愣了一下,隨後,笑著說道:“沒什麽,我們都是夫子的學生,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說完,兩人,便一起迴到了寢室。


    兩人迴去沒多久,黃輝馮還有範階之便都醒了過來。


    見到樂小天已經醒了,又都是圍了過來,關心了一番。


    “小天,你醒了?你不知道,你可是嚇死我了,怎麽叫都叫不醒,要不是你還有唿吸,我都以為你死了!”


    “醒了就好,你沒事了吧?”


    兩人確定了樂小天沒事了,這都才放了心,開始說起了這兩天教室裏的事。


    四人一邊聊天,一邊穿著衣服。


    樂小天看了黃輝馮還有範階之自己動手穿衣服,驚訝的笑道:“喲,兩位少爺還會穿衣服呢?”


    範階之笑罵道:“靠,我們是少爺,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穿衣服,我前兩天就學會了。”


    聽了範階之的話,樂小天哭笑不得的說道:“是是是,少爺,你厲害,那你知不知道食堂在哪?我好餓啊?”


    白魚聽到後,說道:“小天師弟,你睡了這麽久,能不餓嗎?我還給你喂了點粥呢,不然,你得更餓,這樣吧,我們先去洗漱一下,完事後,我帶著你去吃飯去。”


    樂小天自然同意,睡了這麽多天,樂小天覺得嘴裏怪怪的,也想去洗一下。


    不多時,洗漱完了的四人,便來到了食堂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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