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裏,崇文帝和顧長稷父子二人正在對弈。


    “你覺得,這次宋清遠家那丫頭中毒的事情,會是偶然嗎?”崇文帝落下一子。


    “不會。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隻是那個丫鬟幹的,但有人推她出來頂罪了。能給宋國公一家添堵,再順便禍水東引,將宋國公府和靖安侯府離心,這可謂是下得一手好棋。”


    “對此事你還有何看法?”


    “幕後主使可能不隻是想讓表妹中毒,可能甚至想要表妹的命。據兒臣所知,那個丫鬟不是靖安侯府的家生子,幕後主使可能是讓那名丫鬟去下毒,但丫鬟是臨時改變想法,不想讓表妹喪命,便減輕了毒量。那名丫鬟可能也是迫不得已,受人所迫,家人、性命都有可能成為她的軟肋。”


    “那這件事就讓皇兒你去查。順便查查那些烏頭的來曆。烏頭在我朝曆來被禁止,一個丫鬟,怎麽能一下子弄到這麽多烏頭。”崇文帝一子定勝負,“朕贏了。”


    “兒臣定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


    崇文帝看著自己的繼承人這段時間成長得這麽快,欣慰地點點頭。


    大家都以為這事完結了,但暗中在查探的人也不少。


    “姑娘!據靖安侯府下人的描述,這個紅花是人牙子那裏買來的,靖安侯府迴京之後才買的。這個紅花是府裏的三等丫鬟,平日裏就做一些灑掃跑腿之類的工作。這個丫鬟家住四方巷,家裏還有個病重的老母親與她相依為命。但我趕過去的時候,她的母親已經死在家中了,被人一刀抹了脖子。”花青將查探到的情況告訴宋時毓。


    『果然!受人所迫,幕後主使用家中人的性命威脅她!』


    那日,靖安侯夫人還在她們府中紅花的屋裏搜到了剩餘的烏頭。按照趙訶的說法,這些烏頭已經達到了致死量,但是琴弦上的烏頭毒汁很稀少。有可能是紅花不想讓宋時嫣喪命,但受人所迫隻能給宋時嫣下毒。


    “四方巷?”金盞聽到後,突然想到了什麽,“那日,我就是在四方巷,看到了淩大姑娘和別人有親密舉動,淩大姑娘也去過四方巷。”


    “你說什麽?!”宋時毓聽到金盞的話,激動地立馬站了起來,受傷的手還磕到了桌子,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姑娘!”金杯立馬讓人去請了府醫。


    “我沒事。”宋時毓示意金杯先不要管她的手,看向金盞,“你確定沒記錯嗎?這不是開玩笑的。”


    “沒……沒記錯,奴婢絕對不會記錯的。那個四方巷人煙稀少,沒有連接大路,很少有人會經過那裏,奴婢平時走的小道剛好會路過四方巷。那天奴婢路過的時候,都沒看到路上有幾個人呢!”金盞很負責任地告訴宋時毓。


    “那兇手,很有可能就是淩笙笙。”宋時毓將這些線索連起來,淩笙笙的嫌疑瞬間增大。


    要不是金盞那天剛好路過四方巷,根本就不會發現淩笙笙也去了那裏。就算別人知道紅花是背鍋俠想要查清主謀,也無處可尋。


    『她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其他人感覺到宋時毓現在身上怨氣很大,周圍的空氣都冷了下來。


    “那姑娘,我們要不要舉報她?”金盞最看不慣這種人了。今天淩笙笙想害宋時嫣,說不定哪天就想害宋時毓了呢!


    “我們現在沒有證據,先不要輕舉妄動。我記得永寧說過,烏頭這種東西在我朝的管製極其嚴格,更是禁止交易的。紅花的烏頭定然是兇手給的,那兇手想要一下子搞到這麽多烏頭,定然是有門路。”


    宋時毓現在心中已經有大致的方向了。


    “姑娘,紅花的母親被人摸了脖子,那種切口,隻有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才能做得到,旁人絕對不可能。淩大姑娘身邊,可能隱藏著高手,再不濟,也得是武功高強的侍衛。”


    『為什麽你對宋國公府的人敵意這麽大呢?難道是因為顧長亭嗎?按照你的性格,不應該會被一個男子所困。本來還沒想對你怎麽樣,是你先對我的人動手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


    “這次是我太大意了,居然給了別人下毒的機會。”宋時嫣反思自己。


    『現在事情一切進展順利,也查到了顧長亭的底細,所有的事都在逐漸變好。她不該大意的,不該因為計劃順利而覺得沒了危險。』


    “這件事你是受害者,你不要老是給自己這麽大壓力。”賀詠章握住宋時嫣的手,看著自責的宋時嫣,心裏不是滋味。


    他不明白,為什麽宋時嫣從去年開始,就像變了一個人。他不知道,為什麽宋時嫣這麽針對顧長亭,為什麽老是給自己這麽大壓力。


    宋時嫣搖搖頭。


    賀詠章也不深究了,反正他隻要守護好自己心愛之人就好。


    “這件事我會查出來的。”賀詠章給了宋時嫣一個眼神,讓她好好恢複不要憂心。


    大家都在為幕後主使煩惱的時候,隻有顧長暄例外,他隻關心那日賞花宴上宋時毓被人潑水一事。


    自從宋時毓那日在賞花宴上被人看清臉上的傷疤後,上京城內瞬間多了很多風言風語。


    “誒!你說這宋三姑娘都破相了,會不會被三殿下退親啊?”


    “這還用說嗎?肯定會的。本來三殿下就是被賜婚的,明明可以自己選皇子妃,卻不明不白被賜婚了,哪裏能高興呢?”


    “對呀對呀!本來這宋三姑娘臉沒受傷之前還長得花容月貌沉魚落雁的,三皇子也能看在宋三姑娘的容貌上接受賜婚。現在宋三姑娘都毀容了,那定然是會被退親的。”


    “不是說隻是個小傷嗎?怎麽還毀容了?”


    “這你可不知道了吧!我三姑奶奶的兒子的朋友的女兒的表哥的媳婦在國子監祭酒的府裏當差,她說那日很多人都看到,宋三姑娘毀容了,臉上好大好長的一條傷疤,完全好不了的那種!”那人越說越激動。


    “我也聽說了!”旁邊有人附和了他的話,“聽說那個傷口都潰爛了,可嚇人呢!要是我娶了這麽一個媳婦,那半夜不得被嚇醒啊!洞房花燭也下不去嘴呀!”


    “啊?都潰爛了!”旁邊一群人都很吃驚。


    要是有傷口隻是留疤還好,潰爛的話那說不定哪天整張臉就爛掉了呢!


    “反正可嚇人了!要我是三皇子,必然得退親。人家三皇子想要個什麽樣的女子沒有啊,何必守著一個醜八怪呢!”那人看到這麽多人都在聽她講話,心裏的那點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沒想到過個嘴癮還有這麽多人信!』


    “可是皇後娘娘的賜婚,不能說退就退的吧?”


    “要我說,這宋三姑娘就是靠皇後娘娘才得以被賜婚給三殿下的。你們想想,宋三姑娘跟皇後娘娘是什麽關係?”


    宋時毓是沈皇後的外甥女這件事在上京應該沒有人不知道。


    眾人心裏一陣了然。


    趙訶和宋時毓在不遠處聽到這些話,都氣笑了。


    特別是趙訶,“這些人的想象力去當編劇肯定能寫出一百多集的狗血電視劇!”


    “確實!我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樣的人,說得我都迷糊了。這些人在這裏生活真是屈才了。要是在我們那裏,最佳編劇定然不知道花落誰家呢!”宋時毓沒想到約趙訶出來幫忙查烏頭的事情,居然能聽到這麽多關於她的小道消息。


    你永遠可以在別人口中發現一個不一樣的自己。


    突然,剛剛還在滿嘴跑火車的人,被一個突如其來的石子給打了一巴掌。


    “誰?出來!敢打你爺爺,不想活命了!”被打的那個人瞬間氣急敗壞,就差狗急跳牆了。


    “豁!看來有人幫你出手了。”趙訶示意宋時毓看另一個方向。


    顧長暄已經聽這些人滿嘴胡言很久了,剛剛的石子也隻是稍微給他們一點教訓。


    “三殿下安好!三殿下再見!”宋時毓拉著趙訶就想離開。


    “你生氣了嗎?”顧長暄急忙攔住宋時毓。


    “我為什麽要生氣?”宋時毓才不會被這些事情所氣到呢!


    這些人生活品質一般,沒什麽遠大誌向,說閑話談八卦是他們這些人生活裏的唯一樂子了,她不至於這麽苛刻,連說都不讓人家說。


    顧長暄看到宋時毓臉色如常,鬆了口氣。


    倒是一旁的趙訶挺想走的,但宋時毓緊緊拉著她。她雖然不是走不了,但宋時毓的另一隻手還沒好,萬一牽扯到了又開始加重傷口可就不好了。她隻能祈禱顧長暄忽略她的存在。


    “我不會退婚的。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退婚。你不是一個在意容貌的人。你的聰明很多人都比不上,容貌隻是你給你的優點錦上添花而已。”顧長暄相信自己的眼光。


    宋時毓雖說有些被他的話感動到,但是也隻有一點而已。


    “謝謝你啊。但其實你不用這樣的。你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為什麽非要是我呢?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宋時毓不知道要怎麽說顧長暄才能明白。


    “反正我不會退婚的。”顧長暄堅持自己的想法。“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我就努力去到你的世界。”


    宋時毓看著對方油鹽不進,隻想離開。


    趁顧長暄不注意,立馬拉著趙訶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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