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蕭寒看了絳朱送來的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又給東宮送了封信。


    禦書房裏,崇文帝和顧長暄正在對弈。


    “麻黃草?”崇文帝倒是沒想到會是這種拙劣但卑賤的手段。


    “最笨的辦法也是最有效收益最大的辦法。用麻黃草,既能要溫大姑娘的命,又能將火燒到東黎人身上,一箭雙雕。”


    顧長暄慢慢悠悠地將手上的黑子放到棋盤的某個位置上,崇文帝的白子瞬間成為劣勢方。


    “但是沒成想,越是掩飾,越是事實。”


    西祁看不起用麻黃草陷害別人的手段,但東黎從未有過麻黃草,根本不可能知道麻黃草的功效。


    顧長暄落下最後一子,正好以一步之差,贏了崇文帝。


    “哈哈哈!好小子!不愧是朕教出來的!”崇文帝摸著自己的胡子。


    “朕知道了,好好迴去輔佐你大哥吧!你大哥的心眼比較少,你得多提醒提醒他。”


    顧長暄走後,崇文帝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們是當朕已經死了嗎!”


    何公公在一旁已經見怪不怪了,淡定地奉上熱茶,新鮮的雪山霧尖。


    “一個一個,都覬覦朕的位置。要是朕想傳給他們其他人,還立太子幹什麽!”


    崇文帝自然是已經猜出來這件事裏麵有顧長琰的手筆了,至於顧長亭有沒有參與,他還沒有結論。


    棲鸞公主說想要嫁給太子,崇文帝便以有意立溫鳶為太子妃擋了迴去。結果第二天,溫鳶便出事了。既能除掉準太子妃,又能禍水東引,一箭雙雕。可惜沒算到,溫鳶有個忠心的丫鬟,也沒算到,大家壓根不會懷疑到東黎人身上。


    棲鸞公主的聯姻對象本來崇文帝屬意的是五皇子沒想到棲鸞公主壓根沒正眼看五皇子。顧長琰的自負,哪怕沒有了溫鳶,自然也是不會允許棲鸞公主稱心如意嫁給太子的。


    “老何,去,給朕把那個孽障叫來!”


    何公公裝作不知道孽障是誰的樣子,沒有動作。


    皇帝可以說皇子是孽障,他不行。


    崇文帝看向何公公,“給朕把老五給叫進宮!”


    “老奴遵旨。”


    “還有,傳朕旨意,溫家嫡女溫鳶,立為太子妃,命欽天監選個日子,和太子完婚。”


    ……


    顧長琰進了趟宮,迴來之後,臉色就跟吞了隻蒼蠅一般綠。


    他也沒想到,崇文帝居然這麽快就發現了自己幹的那些事。


    崇文帝把他叫進宮,內涵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被罰了半年俸祿是事實。


    他打聽到,他進宮之前,顧長暄也進了趟宮。


    “定是他與父皇說了些什麽!真是晦氣!本殿定然不會放過他的!”


    ……


    崇文帝知道溫鳶是被誰傷害到了之後,就把棲鸞公主給放迴驛站了。


    赫連圖雅知道這是為什麽,也理解崇文帝。


    但進宮一趟,她自然也不僅僅是被請去喝茶了。


    溫鳶一出事,赫連圖雅就被帶進宮了。自然不會是崇文帝明目張膽地宣進宮的,是以沈皇後的名義。赫連圖雅進宮之後,也是待在沈皇後的宮殿裏。


    “棲鸞公主,此次來西祁,我西祁招待可還滿意?”


    赫連圖雅沒想到會在沈皇後宮中見到永陽公主顧長璃。


    永陽公主已經在宮外開了公主府,按理來說非召是不會輕易進宮的。


    “永陽公主。”赫連圖雅對著顧長璃雙手交叉,行了一禮。“貴國的待客之道自然是很周到的,本公主很喜歡。”


    “那就好。不知道公主對於本宮的皇兄是什麽樣的想法?”顧長璃開門見山。


    赫連圖雅心裏咯噔一下,然後又平靜下來。


    “本公主愛慕太子殿下,想要嫁給太子殿下。”赫連圖雅依舊是之前的說辭。


    “本宮的皇兄謙謙君子玉樹臨風,對他懷有愛慕之心實屬常情。”顧長璃話鋒一轉,“可看公主的樣子,不像是愛慕本宮的皇兄,倒像是……執行任務一般。”


    宋時毓自然是已經將自己查到的那些東西都跟宋時嫣說了,包括聽風閣查到的,拉路法是赫連圖雅的心上人。


    宋時嫣一開始也曾疑惑,宋時毓這些消息是從哪裏來的。宋時毓自然是將這口鍋推到還在養傷的溫鳶身上。畢竟宋時嫣和溫鳶並沒有什麽交集,她也不會去找溫鳶求證。而溫鳶身為準太子妃,自然有理由去查這些東西。


    宋時嫣也把這些事情和顧長璃說了。


    顧長璃目光灼灼地看著赫連圖雅。


    赫連圖雅十分不喜歡這種被人看穿一切的眼神,這種眼神之前她在崇文帝的臉上也看見過。


    “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皇後娘娘不是說要請本公主喝茶嗎?”


    “母後主管六宮,身上事務自然很多,公主要有耐心。母後這不是讓本宮進宮招待公主殿下嗎?”


    顧長璃麵色平靜地拿起麵前的茶水,吹了吹,小抿了一口。


    “公主和大皇子,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吧!”


    “不是又如何,本公主的父皇又不可能隻有母後一個妻子。”


    “公主身為東黎嫡公主,怎麽會淪落到和親的程度呢?再怎麽樣,也應當是公主殿下的其他姐妹來和親呀,比如大皇子的親妹妹。”


    赫連圖雅的眼睛瞬間瞪大。她沒想到,顧長璃會把他們東黎皇室的情況了解得這麽清楚。


    要是沒有娜夫人,那確實是輪不到她這個東黎嫡公主來和親。可是她母後已經被奪去了王後冊寶,現在東黎皇宮,是娜夫人的天下。娜夫人怎麽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和親呢?


    母後和拉路法的性命都在娜夫人手上,她如果不來和親的話,那母後和拉路法就都沒命了。


    可是赫連圖雅依舊強裝鎮定,“本公主身為東黎嫡公主,應當為東黎子民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顧長璃接著說,“據本宮所知,公主殿下在東黎,已經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了吧!”


    說道這裏,赫連圖雅就再也繃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


    是啊!她不應該是來和親的那個。要是她母後還掌管後宮,她現在應該已經和拉路法定親了,不日就要成親。


    顧長璃看了一眼身邊的宮女,宮女拿出手帕,上前遞給赫連圖雅。


    “我也不想來和親的!可是,可是我不來,母後就會有危險,提拉一族都會有危險!(提拉是東黎王後的母族,拉路法是東黎王後的侄子。)我不能那麽自私,不能置提拉一族於不顧。”


    顧長璃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她們這些身在皇室的人,有很多的不得已。有的為了子民,有的為了母族,也有的為了自己。


    她很幸運,自己是沈皇後的女兒,可以肆意一點。不然,她可能也難逃和親的命運。


    “本宮的妹妹,也不想和親。說不定,本宮有可以讓你們都如願的辦法,需要公主配合。不知道,公主是否願意呢?”


    顧長璃的聲音,就像是毒藥一般,讓她明知有風險,但還是想要接受。


    “可本公主的母後……”赫連圖雅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她的母後和提拉一族。


    “這不用擔心。本宮既然想要和公主殿下合作,那定然是會讓公主殿下無後顧之憂的。”


    赫連圖雅沉默了許久,最後下定了決心。她不甘心被人掌控。


    她可是東黎嫡公主,怎麽能讓一個夫人騎在頭上,踩在腳下?她不甘心。既然她的好父皇不把她的母後和提拉一族放在眼裏,那就怪不得她狠心了。


    “本公主跟你們合作!”


    “很好,本宮就喜歡棲鸞公主這樣的聰明人。”


    顧長璃的目的自然是讓覬覦他皇兄太子之位的人都付出代價。


    ……


    宋國公府,宋時嫣已經找了一天的古籍了。終於,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有關蠱毒的記載。


    巫蠱之術乃西祁禁術,想要找到記載蠱毒的書,自然需要費些時間。


    還好她沒有把這些書扔掉,都藏在了密室裏。


    宋時毓的話給她提了個醒。


    棲鸞公主前世本身應該是想嫁給顧長琰的,可是最後卻和顧長亭一起把顧長琰害得不輕,還讓顧長琰貶為庶人。


    顧長亭身上有什麽魅力,讓棲鸞公主前一世為之神魂顛倒甘之如飴。


    剛好此次南疆的使臣也來了。


    南疆人最擅長的便是巫蠱之術。


    那顧長亭,會不會就是利用蠱毒,讓棲鸞公主和趙青禾都對他情根深種的呢?


    “桃花蠱!”


    以血滋養蠱蟲,將母蠱種於自身,將子蠱種於他人。凡中桃花蠱者,勢必時而萬箭穿心般疼痛,時而情感激烈而不得抑製。唯有見到母蠱附身之人,即可得到舒緩。


    宋時嫣迴想自己上一世看到的趙青禾的樣子。隻要顧長亭不在府中,趙青禾便會暴躁異常,且時常請太醫過府。


    果然,都是桃花蠱搞的鬼!


    “既然顧長亭這麽喜歡巫蠱之術,那就讓他在蠱毒的折磨之下,慢慢痛苦地失去性命吧!”


    宋時嫣對著白芷說了些什麽,白芷便離開了。


    她也是上輩子白芷為她而死之時,才知道白芷是南疆人,天生便會蠱術。


    上輩子,白芷在為她擋刀之後,給了她一個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東西,那東西便是一個蠱。


    可惜上輩子她還沒來得及用,便沒了性命,白白廢了白芷用血滋養蠱蟲的一番良苦用心。


    這輩子不會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會白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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