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彬鬱從酒店離開後,消失了一個星期。


    再次見到墨彬鬱,是在楚希的病房裏。


    這天,墨彬鬱買了一束桔梗花來到楚希的病房,推開病房門,林醒迴頭,感到訝異。


    “阿鬱?”


    墨彬鬱的頭發散亂,身上的衣服皺巴巴,臉上表情淡淡,眼底淤青發黑,像熬了幾個大夜沒合過眼。


    他滿身的憔悴,沒了以往的精神與嚴謹。


    林醒從未見過如此不修邊幅的墨彬鬱,那雙憂鬱的眸子裏空洞無神,有種隨時要碎掉的感覺。


    “你怎麽了?”林醒起身,走向墨彬鬱。


    墨彬鬱站在病房門邊,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


    林醒不知道他怎麽了,隻覺得他的狀態很不好,“什麽對不起,你在說什麽?”


    墨彬鬱麵露痛苦,重複一句:“對不起!林醒,如果...如果我當年不替她隱瞞你,如果不為一己私欲,事情不會變成這樣,真的對不起。”


    一門之隔,一個身影欲要推開病房的門,卻在聽到對不起時,收迴了手。


    門內,墨彬鬱的話還在繼續:“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有今天,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我本就不該靠近他,應該離他越遠越好。”


    林醒麵露擔心,墨彬鬱說的話,她一句聽不懂。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墨彬鬱為什麽要跟她說對不起?


    “你先冷靜一點,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麽......”


    林醒想要安撫墨彬鬱,讓他的情緒平靜下來。


    可墨彬鬱陷入自我審判,他不斷的跟林醒說:“當年,你找我的時候,我就應該跟你說實話,你的懷孕報告是我親手給楚希,親眼看著楚希撕掉,也是我跟著楚希一起騙你,都是我。


    我早就發現楚希的不對勁,可我為了自己的私欲...沒有阻止,我看著她瘋狂,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進深淵,看著她變成如今的模樣。”


    或者陳述事實,讓做錯事的墨彬鬱太痛苦,他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活該,我有什麽資格出現在這裏......”


    林醒聽到當年事實的真相,怔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突然,房門“嘭”的一聲,被人大力推開。


    楚睿出現在病房門口,他的表情是怪異的,唇角勾起的一絲笑意還沒來得及收迴,眼裏卻已覆滿震驚與滔天的怒意。


    他像是經曆了一次開心到憤怒的轉變,而這種情緒來源於一個人。


    他眼裏帶著滔天的怒意,走進病房裏,揪住墨彬鬱的衣領逼到牆角追問。


    “告訴我,你剛剛說的話不是真的。”


    粗魯的動作,使得墨彬鬱手裏的桔梗花掉了一地,本該嬌嫩的花兒,踩在腳下,變得破敗凋零。


    墨彬鬱看著楚睿腳下破敗凋零的花,仿佛看到了自己。


    “是真的。”


    他沒有反駁。


    楚睿暴怒的氣息,籠罩全身,他似是不想聽到這句迴答:“你他媽再說一次,我就撕了你的嘴。”


    墨彬鬱第一次這麽順從聽話,他抬起空洞的眼眸望向楚睿,“是真的,那些事都跟我有關,包括我進楚家接近你的事,都是真的,是我跟楚希談條件換來的。”


    楚睿氣急了,他當著林醒的麵,掐住墨彬鬱的下巴,手上的力道收緊,蒼白的皮膚在他手中慢慢變紅,掐出一條鮮紅的指印。


    即便下巴被掐的生疼,墨彬鬱的嘴還在不停說,像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懲罰自己。


    “楚睿,我是有目的接近你的,我......”


    楚睿手中的青筋暴突,臉色越發陰沉,“閉嘴,別再說了。”


    墨彬鬱的臉色憔悴蒼白,他被迫仰頭看楚睿,眼底一片通紅,聲音哽咽,絕望的說了一句。


    “我以後不會再糾纏你了。”


    隨著聲音結束,一擊重拳打在牆上,發出驚心動魄的一陣悶響。


    緊接著,楚睿滿眼怒意,橫掃墨彬鬱一眼,轉身離開了病房。


    很快,病房迴歸安靜。


    病床上的楚希依舊安睡,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跟她無關,就那麽靜靜地睡著,不受任何打擾,不受情緒波及。


    目擊全過程的林醒,久久沒說話。


    她轉身,走迴床邊,眼眶不自覺紅了。


    事實的真相,要讓她如何消化,不幸已經造成,現在來追責問題根源還有意義嗎?


    身後,墨彬鬱腳步踉蹌幾下,扶著牆,撐起疲憊的身體,望著林醒的背影,滿腔的歉意。


    “對不起!我不奢求能得到原諒,我到現在都是自私的,為了良心能安,選擇跟你說這些事,林醒...忘了有過我這種朋友吧!再見了。”


    墨彬鬱沒等到林醒的迴答,腳步虛浮,搖搖晃晃地走出了病房。


    林醒迴頭,張嘴想要叫住墨彬鬱,可張開了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她一時沒辦法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眼睜睜看著病房門關上,墨彬鬱的身影消失。


    這一別,林醒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見過墨彬鬱。


    出了病房。


    楚睿去停車場取了車,一腔的怒意無處宣泄,一腳油門猛踩下去,衝了出去。


    公路上,一輛騷包法拉利飛速疾馳,橫闖幾個紅綠燈,最終被警察攔下。


    季司琛趕到警察局的時候,楚睿正在接受警察嚴厲的口頭教育。


    一番交涉過後,兩人走出了警局,


    楚睿跟在季司琛的身後,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轉眼問前麵的季司琛。


    “琛哥,有煙嗎?給我來一根。”


    季司琛迴頭瞥了他一眼,無情的說:“沒有,戒了,老婆不允許。”


    此時的楚睿垂頭喪腦,褪去滿身怒意,剩下要死不活的樣子,就差在臉上寫個大大的“喪”字來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季司琛迴頭,停下腳步,教訓楚睿,“你怎麽迴事?都幾歲人了,還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我就是心裏不痛快,想發泄一下。”楚睿垂下頭,像個做錯事不肯認的小孩,為自己辯解。


    季司琛冷臉,嚴肅,“你有幾條命夠發泄?楚睿,你該成熟點了,別動不動就拳頭說話,衝動做事。”


    楚睿耷拉著頭,不再辯解。


    他行事向來衝動,每每衝動完,心裏就後悔。


    楚睿想起病房裏的事,莫名紅了眼眶,“琛哥,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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