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了,這麽晚才迴。”季司琛用平常的語氣,似乎隻是在詢問她晚歸的理由。


    他們心裏都清楚,各自都有事情沒說。


    林醒眼眸暗了下來,她其實也不想假裝什麽事都沒有,有眼的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對勁。


    更何況是季司琛。


    “怎麽不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宴會裏?”林醒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問了,你會跟我說實話嗎?”


    “會,你現在可以問我,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跟你說。”


    “我父親找過你。”不是疑問,季司琛語氣肯定的說道。


    “是。”她如實的說。


    有些事不可能隱瞞的住季司琛,更何況她打心裏沒有想要隱瞞他,即使是麵對他父親的警告跟威脅。


    他父親要的不過是她離開的結果。


    以季司琛的能力,即使她不說,他也會知道。


    雖說薑還是老的辣,可不也有句話說,一代更比一代強。


    她相信季司琛總有一天會是那個更強的人。


    她不懼怕季司琛的父親,她唯一隻是放不下季司琛這個人。


    “不管他說什麽,你都不要管,你隻要相信我,待在我身邊就好。”季司琛說。


    看!她知道季司琛會說什麽,她沒有不相信他,隻是。。。


    “季司琛,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好不好?”


    四目相對時,他遲疑了,不知他是否理解到林醒的意思,可是這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


    “林醒,我。。。”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醒的手堵住了。


    她輕笑一下,“我開玩笑的。”


    “林醒,等我處理好事情,你想去哪裏我都陪你去。”


    這句話應該就是承諾了吧,隻是他們說的終究不是一迴事。


    在話說出去的那一刻,她心裏其實有過期待,她想聽到一句義無反顧的“好”。


    我想站在她的位置上,不管是誰,都會想聽到這樣一個迴答。


    雖然這樣的想法自私,可是即便是哄人的話,也是好聽的。


    隻是季司琛不知道。


    “好啊,等你以後帶我去。”以後是多久以後,她不清楚。


    不過,期待落空也是意料之中,林醒展露了今天難得的一次笑容,她剛剛的話裏或者有著對她們以後的憧憬吧,留個念想總是好的。


    世上唯有真心不可辜負,也唯有真心常被辜負。


    他的真心,她想將他完好無損的保存好,藏在心底。


    季司琛因她的話而安心,擁她入懷溫柔的說,“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來找你麻煩。”


    林醒在他懷裏幽幽的說,“嗯,我知道。”


    他輕輕地撫摸著林醒的頭發,“林醒,你今天是為我而難過嗎,你知道我跟楚希從來都是假的,隻是逢場作戲。”


    季司琛以為,今天林醒的反常跟宴會裏的事有關,他沒跟林醒說宴會的事,也有這其中一部分原因。


    隻要林醒不參與到其中,有些不可控的意外,就可以避免。


    隻是生活總有很多的意外。


    林醒未答。


    “我不會跟她結婚,今天的事.....我事先不知道。”季司琛向她解釋道。


    林醒默默地聽著,聽著他的心跳聲,聽著他好聽的聲音,聽著他對她的解釋。


    但她的迴答讓季司琛始料未及。


    “如果她能幫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語氣平靜的讓人看不出她話裏的情緒。


    平靜沒有波瀾。


    季司琛有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林醒的態度與之前不一樣了。


    他隱隱有生氣的衝動,語氣也比之前冷了一分,“你說什麽?”


    林醒脫離他的懷抱,迎上他的目光,開口道,“你可以跟楚希結婚,隻要是對你有幫助,我不會介意。”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迴答。


    她知道現在自己的心態跟想法不太正常,而她居然也不想控製這種感覺,她甚至覺得楚希也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一些代價了。


    這是她欠他們的。


    隻是被利用一下,這比起楚希做的事,算得了什麽?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季司琛繼續問她。


    “知道,你父親不是很滿意她嗎,如果她能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這很好不是嗎。”林醒的雲淡風輕,越發讓人難讀懂了。


    季司琛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破綻,證明她所說並不是真心話,可她的表情在告訴他,這是她現在的真實想法。


    “如果你在氣我沒跟你說今天的事,你可以盡情發泄你的不滿。但是,不要再說這種惹我生氣的話。”


    “我沒有不滿,我說的都是真的。”


    有些話越是真的,反而越讓人難以接受。


    就像此時季司琛難以接受林醒的突然變化。


    “告訴我,你想要什麽,你...又想做什麽?”季司琛逼近她身邊,壓迫感頓時迎麵而來。


    “我想要離開你,離開這裏。”


    她以為會迎來他的怒火,可她還是低估了季司琛的忍耐力。


    “寶貝,別開玩笑了,忘了你之前的承諾嗎?你說會留在我身邊。”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是啊,她自己說過的話,也是她選擇要留在他身邊,也是她後麵再去招惹他的;而現在,她卻說要離開他。


    林醒心裏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可即使現在像個笑話又如何,自己做出的選擇,跪著也要走下去。


    “季司琛,你父親找我說了什麽,你能想象得到吧,他讓我離開你,而我妥協了。你知道嗎,現在的你根本無法違抗你父親的命令,又談何來給我想要的一切呢?”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林醒看著因她的話,而無話可說的季司琛,她明白他在盡他最大的努力,來讓自己變得強大,她明白他想要給她想要的一切。


    而她更明白現在的自己,是他眼前最大的阻礙,隻要她在他身邊的一天,他便被困於牢籠裏。


    如果讓她成為阻礙,她不願意。


    她走到他身邊,撫上他略帶冰冷的臉,“麵對現實吧,你不可能一直拿楚希當擋箭牌,你也不可能一直維持跟我這樣在一起。”


    “我說了,給我時間,為什麽連一點時間都不願意給我?”以前大多數時候覺得他高冷穩重,不曾想他也會有孩子氣口吻的一麵。


    若是換在平時,她一定會笑話他一番,原來堂堂的季大少爺也會有這樣的一麵。


    “對不起,我不怕自己一個人,我也不怕孤獨,可我怕成為累贅。我愛自由,我喜歡沒有拘束的生活。可我們現在被困住了。不得自由,束手束腳,難道我們要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嗎?”


    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何事,林醒隻想遵循自己本心,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過去說,不能委屈自己,任時間過去多久,她還是她。


    “我不願意那樣過活,盡管我愛你,我也不願意。”林醒說。


    季司琛頹然的垂下手,一言不發,最後留給她一個背影,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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