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迴府,就見洛寒川在正廳等著她,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想來洛寒川是算準了她會在這個時間迴來。


    桌上備了三雙碗筷,秦妤拉著沈江坐下,這段時日沈江一直與秦妤同桌而食,在秦妤的威逼利誘下,逐漸從起初的拘謹,慢慢變的習慣。


    府上的下人將這些都看在眼裏,表麵上對沈江也是畢恭畢敬,但私底下還不知道要怎麽編排他呢。


    洛寒川斟了杯茶遞到秦妤麵前,笑問:“阿妤帶去的那隻步搖可送出去了?”


    “這是自然,本宮的東西怎麽可能送不出去。”秦妤摩挲著茶盞,眉眼間帶著幾分笑意。


    “讓我猜猜,阿妤的步搖送給了孔太師的女兒。”洛寒川淡淡道。


    秦妤搖頭,實際上洛寒川說的也沒錯,那隻步搖秦妤本來是準備給孔令儀的,她的目的本來就是孔令儀,可與其一番交談卻讓她臨時改變了主意。


    洛寒川挑眉,有些意外:“那阿妤將步搖送給了誰?”


    “刑部尚書之女。”秦妤看著洛寒川,眼底閃過一道暗芒。


    洛寒川皺眉,想不通秦妤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刑部尚書家的女兒,倒也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是相較於孔令儀到底還是差了一些。


    看出他的疑惑,秦妤解釋道:“本宮跟孔姑娘聊了聊,覺得以她的才學不應該被埋沒宮中,這才突然改了主意。”


    洛寒川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如此便就說得通了,秦妤向來惜才,從她任用姚弘之這一點就能看的出來,不僅如此,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員隻要賢能,她都會給予提拔。


    “宋家的小姐是什麽位份?”洛寒川繼續問,有太後和丞相在,宋家的女兒進宮已是必然。


    “是妃位,封號慎。”秦妤將茶盞推到一邊,拿過酒壺自斟自飲:“太後倒是打得好主意,想讓人直接坐上後位,可惜了,宋柔嘉不爭氣。”


    洛寒川沒再繼續問,而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慎,這個封號簡直是明晃晃的諷刺,不用想都知道是秦妤故意為之。


    “如今後位空置,太後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塊肥肉落入他人碗中。”洛寒川提醒道。


    秦妤眸色暗了暗,勾唇一笑:“那就要看她們各自的本事了,今日一共隻封了兩個妃位,皇後之位也隻會落在她們之中。”


    說罷,秦妤抬起手中酒盞,正欲飲盡,卻被人奪了酒盞。


    秦妤一時間有些錯愕,洛寒川不會管她,頂天也就是嘴上說她兩句,絕對做不出奪杯子的事情。


    如今在場的人中,能做出這種事的隻能是沈江。


    果不其然,秦妤一側頭,就看見了沈江手中還端著那隻酒盞。


    對上沈江那雙帶著些許試探的眼眸,秦妤什麽都沒說,眼底多了幾分無奈的放縱,轉而拿起了被她推遠的茶盞。


    這廂他們還都沒有表示,洛寒川倒是先一步笑出了聲,看向秦妤的目光中滿是揶揄:“你這性子,確實該有人管管了。”


    洛寒川這一句話瞬間讓沈江紅了耳廓。


    秦妤卻是彎起了眉眼,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甚至笑著去和洛寒川爭論:“你倒是說說,本宮這性子怎麽了?”


    “沒什麽,阿妤覺得好就行。”洛寒川莞爾,不欲與她爭辯。


    看著沈江,洛寒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那個姚淮之你打算留他到什麽時候?”


    “好端端的提他作甚?”秦妤眼神疑惑。


    “好端端的……”洛寒川輕笑一聲,把玩著手中的茶盞,語氣較之平常冷淡了不少:“你可知你進宮的這段時間,姚淮之去見了他哥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讓姚弘之給打了出來。”


    “打?”聽了這話秦妤大為不解,甚至懷疑是洛寒川說錯了話,她印象中的姚弘之從來都是端方有禮,怎麽會動手打人。


    不止秦妤,就連沈江聽了這話眼中都多了幾分錯愕。


    洛寒川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沒聽錯,我也沒說錯,就是打。”


    莫說秦妤,就連他剛得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都狠狠地吃了一驚。


    “我過去的時候,姚弘之正把人按在地上,下手之重幾乎是在往死裏打,要不是侍衛動作快攔住了,姚淮之怕是已經殘廢了。”


    秦妤難得的怔住了,她屬實是沒想到,平日裏的翩翩公子不但會動手傷人,甚至還險些將人給打殘了。


    迴過神,秦妤有些感慨:“他也是厲害,竟能將姚弘之給惹急了。”


    “其實也不然,若不是姚淮之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也不會真的將人惹毛了。”洛寒川淡淡道。


    秦妤皺眉,在腦海中搜尋一番,也沒想到洛寒川說的是什麽,抬眸看向洛寒川,想要從他口中得知答案。


    “是一把琴。”


    琴,秦妤心中低喃,想起了那日在姚弘之院子裏,看見的那把被保養的極好的古琴,可秦妤依舊想不通,那琴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竟然讓姚弘之如此在意。


    “那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洛寒川抿了口茶,為秦妤解惑。


    秦妤了然,龍有逆鱗,觸者殺之,姚淮之這次純屬是自討苦吃。


    洛寒川放下茶盞,掃了眼兩側候著的婢女,揮了揮手讓他們退下。


    秦妤也不阻攔,她知道洛寒川應該是有事情要和她商議,不出所料,待婢女退下,便聽到了洛寒川分外沉穩的聲音。


    “府上的這些人也該換一換了,阿妤想要留一些探子往外傳消息,可阿妤難道不覺得府上的探子有些太多了嗎?”


    眼眸低垂,秦妤思索一番,沉聲道:“把魏王、相府和皇帝的人挑幾個留下,剩下的就都處置了吧,置於需要添置的人手,就辛苦你和高伯了。”


    洛寒川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雖說是將清查的事交給了洛寒川和高管家,但秦妤到底還是這府上的主子,有些事情還是要經過她的手。


    宋柔嘉沒當上皇後,太後日日給她找麻煩,宋丞相雖不如太後那般明目張膽,但也沒少在朝堂上給她使絆子。


    秦妤這些時日簡直是忙得不可開交,整個人連帶著都清瘦了幾分,不過好在姚淮之身上的傷還沒好,也沒在她麵前礙眼,要不然秦妤怕是更加頭疼。


    沈江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疼她的同時又發覺自己根本幫不上她,隻能勸誡她早些休息。


    這是沈江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他空有一身武力,卻連為殿下分憂都做不到。


    沈江終日跟在她身側,秦妤自然感受得到他低落的情緒,可是她現下根本分不出精力去安撫他。


    天色漸暗,秦妤看著眼前的公文,時不時擰眉,梁州的戰事已經有了眉目,魏王和林闕兩方相互牽製,一時間誰也討不到好處,不出意外,大約下個月就能班師迴朝。


    到了那時,江南的匪患估計也壓製不住了,她需要一個有能力南下的人。


    若是她沒記錯,今年西邊的犬戎一族也要進京朝賀,時間距今不過兩月,這下倒好,所有事情都趕到一塊兒去了。


    秦妤眉頭越皺越緊,開始犯愁。


    眉頭被輕柔的撫平,緊接著額角處傳來溫熱的觸感,抬眸一看,果然是沈江,力度適中的揉按讓秦妤鬆懈了不少,秦妤往他懷裏靠了些,闔上眼睫,準備小憩。


    許是過於勞累,秦妤剛閉上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沈江抬手,在對方進來前,先一步捂住了秦妤的耳朵。


    高管家踏入殿門,見到這樣一幅景象,特意放輕了動作,生怕吵醒了秦妤,殿下已經好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將端著的糕點放到一旁,高管家低聲囑咐沈江:“殿下最近胃口不好,你在殿下身邊多少勸著些……”


    “嗚……”高管家話還沒說完,秦妤就已經醒了。


    剛醒過來,秦妤眼底還帶著些許迷離,她看見高管家,下意識地問:“高伯,還有什麽事嗎?”


    高管家歎了口氣:“可是老奴打擾到殿下休息了?”


    “沒……”秦妤搖頭,目光無意中掃到了高管家端來的糕點,有些奇怪:“高伯,你端巧果過來做什麽?”


    “殿下忙糊塗了,今日是乞巧。”說著高管家拿了塊巧果遞到秦妤麵前:“殿下多少吃一塊,討個好兆頭。”


    秦妤沒有胃口,可高管家已經遞到她麵前了,她不想弗了他的一番好意,隻能接過他手上的巧果。


    咬了兩口,秦妤便吃不下去了。


    高管家見她皺眉,連忙道:“殿下,巧果剩下一半,不吉利。”


    秦妤實在是不想吃,可麵對高管家那灼灼目光,秦妤看著手上這半塊巧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眼睛轉了轉,秦妤的目光落在沈江身上,有了主意。


    秦妤抓住時機,直接將手上的半塊巧果放進了沈江口中。


    沈江錯愕地看著秦妤,隻見秦妤對高管家笑道:“如此便算不得不吉利了。”


    “殿下,今日沒有宵禁,現下城中熱鬧的很,殿下可要去看看?”高管家換了個方式繼續勸,試圖讓秦妤出去放鬆一下。


    “高伯,你的心意本宮領了,可你知道的,本宮不喜歡熱鬧。”秦妤凝視著高管家,語氣平淡。


    高管家依舊不放棄:“殿下,您是不想去,可沈侍衛想去啊。”


    “是嗎?”秦妤轉頭,看著沈江問道。


    沈江愣住了,可下一刻卻看見高管家不停地的眨眼,本來還摸不著頭腦的人,卻立刻明白了高管家的意思。


    “屬下想去,殿下可否陪屬下一起?”沈江環住秦妤的腰肢,頭搭在秦妤肩膀上,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秦妤不放。


    “好。”


    不過一個好字,卻讓兩個人如釋重負,不管怎麽說秦妤終於願意放下公文出門了。


    秦妤哪裏看不出這是兩個合計好了的,但她卻根本沒法拒絕這樣的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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