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北陽王府。


    天色微亮,流風剛值完夜,就看見一襲玄衣踏著晨曦迴府的顧硯安。


    主子這是一夜未歸?


    “主子,您...”


    流風朝他行禮,剛要開口問道,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抬眸便瞥見了主子袖口沾了血跡。


    他麵色一肅,跟上顧硯安,入了屋,反手將門關上,才出聲問道:


    “主子,您昨夜去哪了?您受傷了?”


    顧硯安垂眸瞥了眼袖口,看見了衣角的血汙,烏眸裏閃過幾絲嫌惡。語氣有些散漫。


    “沒事,就是去討了筆債。”


    流風見他沒有受傷,鬆了口氣,眼裏帶了疑惑。


    “討債?什麽債要您親自去討,主子說一聲,流風替您去辦就是。”


    顧硯安從懷裏拿出了半枚破裂的玉牌,轉身按了牆上是機關,將玉牌隨意丟進了暗箱裏。低垂的眉眼間是無邊的寒意和戮殺之氣,聲音卻清冷平靜,帶了流風聽不懂的深意。


    “快了,這筆債快討完了。”


    流風麵色疑惑看著他轉身進了側室溫池,怎麽感覺主子不大對勁。


    墨幽呢?他昨日不是跟著主子嗎?


    他剛想要出門尋墨幽問清楚,就瞧見他匆匆進來。


    “哎,你來的剛好!主子昨夜...”


    “主子呢?”墨幽一臉嚴肅,大步朝他走來問道。


    “主子剛迴府,在沐浴呢?你這一臉急色,發生什麽事了?”


    聽到顧硯安迴府了,墨幽麵色稍緩。朝流風道:“昨夜太後在皇家禪寺遇刺,聽說傷勢嚴重,眼下宮裏的禦醫都在皇家禪寺全力救治。幽冥衛在滿城找行刺之人。”


    流風麵露驚詫,太後身邊的幽冥衛那都是一頂一的高手,何況還有一個幽冥使暗鬼護著,那人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測。什麽人能在他手下傷人,還能逃脫。


    聽他這麽問,墨幽朝裏麵望了一眼,


    “聽說那人帶了神詛鬼麵,傷完太後娘娘就如鬼魅般消失了。”


    流風神色一怔,似是明白了什麽,看向了墨幽,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若沒猜錯,戴神詛麵具的人是主子。


    “可有什麽人起疑?”他問道。


    墨幽搖頭,主子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他若要做什麽,自然能全身而退,不留破綻。


    二人候在門口,許久,門才從裏間打開。


    顧硯安換去黑衣,一襲青藍色雲紋廣袖圓領袍,墨發用白玉冠束住,身姿修長,五官精致深邃,腕間帶了白玉菩提佛串, 氣質清雋矜貴,剛剛那帶了滿身的殺戮之氣早已消失無影。


    “主子。”


    二人朝他行禮。


    顧硯安點了點頭,問道:“老頭兒今日可在府裏?”


    流風答道:“王爺現在應該起身了,聽老劉說,王爺今日要進宮。”


    顧硯安蹙了蹙眉,冷聲道了句:“讓人去傳話告假,病還沒好,進什麽宮。”


    “這...是。”流風猶豫了一下,見主子沒著官服,又問道。


    “主子今日可要告假?”


    “嗯。就說府裏喜事將臨,往後月餘都要告假。”顧硯安邊說邊朝北陽王院子方向步去。


    “是。”流風應聲著人去辦。


    “沈鶴川可迴京了?”顧硯安走在墨幽身前,似是想起什麽突然問道。


    “沈大人迴京路上耽擱了幾日,應該明日就能入京了。”墨幽迴道。


    沈鶴川奉旨秘密潛入南越查北燕和南越私下聯盟,買賣玄鐵的事,如今可算要迴京了。


    “嗯。”顧硯安斂眸,並未再說話。


    沈鶴川,他迴來的正是時候。


    岱園。


    顧硯安到時,北陽王已經換好了朝服正在用早膳。


    他走至了門口,卻突然頓住了腳步,負在身後的手微微握緊不知在想些什麽,眸底閃過一絲隱忍的憂色。


    老劉正和北陽王報備著大婚要準備的東西。王爺吩咐大大小小,事無巨細都要過他的眼。


    “白玉珠小家子氣了些,換成我庫房了的那對南海夜明珠。還有禮酒換成禧酩醉,那酒醇厚,寓意也好,配得上我王府大禮。硯安娶親,咱府上就操辦這麽一台大事,老劉,盡管放開手去辦,要辦成全帝京最好的。”北陽王一邊用著早膳,一邊吩咐道。


    “是是是,王爺想的周到。世子大婚,那定是要辦的全帝京最風光。”老劉也一臉喜色,朝北陽王連連應到。


    北陽王點頭,剛毅的眉眼盡是喜色與欣慰:“硯安成了親,這偌大的王府也就了女主人,日後有人陪著他,我也就放心了。”


    老劉麵色微僵,他知曉王爺著急準備世子大婚,是怕若是自己突然離世,這王府日後便隻有世子一人了。


    “好了,就先這麽辦著吧,備馬,本王該進宮一趟了。”北陽王放下手裏的銀盞,拿過一旁的巾帕拭了拭嘴。


    “身子才好,便又要瞎折騰,我差人給您告假了,今日不用進宮了,等歇夠了再說。”屋外傳來清冽又帶了幾分懶散的聲音。


    “告假?我這都好了,你替我告什麽假。”北陽王愣了一下,看著闊步進來,然後徑直坐下的顧硯安蹙眉不滿道。


    顧硯安沒理會北陽王,而是朝老劉道了句:“劉叔,有早膳沒?”


    “有有有,世子還沒用膳?我這就讓人去備。”


    老劉見他沒用早膳,立馬著人去備。


    顧硯安才望向了北陽王,語氣裏帶了幾分隨意,挑眉問道:“宋公子可說過,您好全了,可以隨意出門了?”


    北陽王一時語塞,那宋公子確實說過他還得需靜養幾日。


    “我這不是在府裏躺久了,悶得慌,這老胳膊老腿都要沒勁兒了,想出去走走嘛!”北陽王不滿喃道。


    顧硯安抬眸瞥向窗外,指了指後院院腳的爬了滿牆的綠藤,道了句:“那綠藤該修了,您若是實在想練練您的老胳膊老腿,就拿它練吧。”


    北陽王見他就是不鬆口,冷哼一聲,一甩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朝他氣道:


    “得得得,我不出府了,行了吧!你啥時候走,別在這礙我眼。”


    顧硯安慢條斯理的吃著下人端上來的早膳,漫不經心道:“不是您讓我告假,安心準備婚事的嗎?”


    北陽王被他氣到徹底沒話,冷著臉坐在一旁。顧硯安自顧用著早膳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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