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溪雲別院。


    “師兄,你那日在宮中與我說,中了流觴之毒的是北陽王?”蘇景寧正坐在宋辭安對麵,神色有些不好。


    宋辭安挑了挑眉,點點頭:“這事兒,你不知道?”


    蘇景寧眉頭微擰,搖了搖頭:“嗯,前些日子阿爹和我說他一位故友中了流觴之毒,但我沒想到是老王爺。”


    所以,前世老王爺便是因為這劇毒流觴突然暴斃北境的。此事之後,顧硯安性情大變,嗜殺成性,成了名副其實的地獄閻羅,北境殺神。


    蘇景寧神色嚴肅,朝他問道:“流觴之毒,師兄可能解?”


    宋辭安看她緊張的模樣,扯嘴笑了笑,歪頭看著她,笑道:“怎麽,不相信師兄?你以為師兄醫仙之名是天上掉下來的。”


    蘇景寧笑笑:“師兄醫仙之名冠絕天下,我哪敢不相信師兄。”


    宋辭安眯了眯眼,沒忽略了蘇景寧眼中的憂慮,斂了臉上的隨意,正色道:


    “流觴之毒,我解倒是能解,隻是小七,我救不了那位北陽王的性命。”


    “為何?”蘇景寧笑容一滯。既是能解,大師兄怎會救不了老王爺的命。


    “太晚了,若早兩年我還能保他十年性命,可他中毒時間太久,毒早已入了肺腑,內裏早已千瘡百孔,就算解了毒,也無法治愈他內裏的傷。他能活一年,便已是上天多留他一陣了。”宋辭安聲音帶著些遺憾。


    “一年.....怎會就隻有一年?”蘇景寧喃喃道。老王爺隻有一年了,顧硯安可否知曉。


    宋辭安看著蘇景寧沉默了一會兒,出聲道:


    “那日老王爺來別院的時候,我便告知了他,老王爺倒是豁達,也看的開,精氣神也不錯,若是好生靜養,也不定能多活些日子。”


    蘇景寧有些出神,許久才點了點頭,聲音清淺:“知道了,師兄。”


    “對了,我過幾日便準備迴去了,師父念叨你念叨的緊,你不迴去看看?”


    “怎麽突然這麽急?不是還要留一陣的嗎?”蘇景寧抬頭望向宋辭安,神色疑惑,前幾日還說要多留些日子的。


    “淵中突然有點急事。五日後再為老王爺清最後一次餘毒,我便迴去了。”宋辭安看了一眼蘇景寧溫聲道。


    他此番入大周帝京的目的便是為了周帝手中的神茯草種子,神茯草極難培育,且培育方法又十分特殊,亦需時日才可長成,他得抓緊迴去,育出種苗,否則,他怕小七的身體等不到他培育出神茯草。


    他此前替小七診脈,就發現她體內的寒症隱而不發,看似無事,卻遠比他想的嚴重,待到被徹底激發之日,便會一發不可收拾,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蘇景寧點了點頭,大師兄是墨臨淵少主,替師父打理淵中事務,繁務冗雜。


    “師兄先迴去吧,我過些日子再迴去看師父。師兄記得替我向師父問安。”蘇景寧眨了眨眼,對宋辭安道。


    聽到她不迴淵,他眼底的黯淡一閃而過,便又恢複了原樣,寵溺的伸出手點了點蘇景寧的額頭。


    “你個沒良心的鬼丫頭,自己和師父說去吧,想要我替你挨罵,門都沒有。”


    宋辭安已經能想到師父知道小七又沒迴去的樣子了。定是要罵他無能,都到了周都也沒將師妹帶迴去。


    “哼!師兄不替我說便罷,待我迴淵中就和師父說,說師兄明知我受了委屈,卻袖手旁觀。”蘇景寧故意氣宋辭安。


    “你…”宋辭安語塞,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她是受了委屈,可這丫頭記仇的可怕,心眼黑的很,惹了她的人哪有好下場。據他所知,那日傷她之人早被她暗戳戳收拾了,連家裏都被折騰的夠嗆。


    看她提起這事,宋辭安便想起他剛收到的消息。大周太後欲動身迴宮,消息不日便要傳迴帝京了。她此前做的事雖沒人知道,但那位太後出自沈氏,手中又有大周幽冥衛,日後難保不會查到小七。


    “對了,我剛得到的消息,大周太後不日便要迴宮,你小心著些,那位太後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行事向來周密,可還是不能大意。若有麻煩,傳信迴淵中,無論何事都自會有師兄師姐們護著你的。”宋辭安望著蘇景寧,眼底盡是暖意和化不開的溫柔。


    京中沈家出了這麽多事,那位太後迴京是遲早的事,也正合她意,她並不意外。


    “嗯,我會注意的。”


    宋辭安看她並不意外的樣子,知曉她心中有數,也放心了些,就算出了事,她身後自有墨臨淵護著,便也不再多言。


    他看著蘇景寧,微微低了低眸子,晦暗不明的眼底帶了些說不清的情愫,想張嘴在說些什麽,卻又將話咽了迴去。


    蘇景寧自剛才開始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也沒注意到宋辭安的神色。隻偏頭看著不遠處微波瀾瀾的池水,總有些出神,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許久,宋辭安才拿過一旁的暗色香木盒子,遞給了蘇景寧。


    聲音清朗溫潤:“此物,你收好,若哪日你體內的寒症複發,切記立刻服下此藥,護住心脈。”


    蘇景寧接過木盒,手指輕扣,掀開了木盒,一粒晶瑩剔透,泛著藍光的藥丸躺在裏麵,蘇景寧眼中閃過驚詫:


    “這是玄雪丹?師兄去了無極雪域!”


    宋辭安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冰玄草長在無極雪域,所以我便去了一趟。”


    蘇景寧噌一下站起來,看著宋辭安上下打量,語氣有些急切:“無極雪域!師兄去了那等危險之地,可有受傷?”


    “未曾,那地方也沒你想的那般可怖,冰玄草可克你體內寒毒,於你有益,我也算去的值。”


    宋辭安眉眼帶笑,麵上頗有幾分不在意,拿過案上的玉壺,輕輕給她斟了杯茶,示意她坐下。


    蘇景寧看他神色無恙,稍緩了下心,坐了下來。


    無極雪域,是域外之地,不在四國之境。世人不知,可她卻聽師父提起過,無極雪域,冰天雪地,酷冷嚴寒。傳說有雪獸守護,雪獸兇猛,但凡踏足之人,必入它口,有去無迴。雖說師兄功力深厚,可她也不願師兄替她冒如此大的風險去取什麽冰玄草。


    蘇景寧看了眼自己的雙手,蒼白冰冷,總是冷的刺骨,她早習慣了。


    “師兄,我這寒症從出生便帶著,我自幼便知是治不好的。早就習慣了,可若師兄因我出了事....小七即便是好了.....此生也不會原諒自己。”蘇景寧聲音柔冷,望著宋辭安緩緩道,神色帶著自責。


    宋辭安神色一滯,隨即眼底帶著一絲喜悅,伸手揉了揉蘇景寧微微低著的腦袋:


    “我不會出事,小七也會好的,有師兄在,師兄會治好小七的寒症,放心吧。”


    他語氣柔而堅定,在對蘇景寧說,也似在對自己說。


    蘇景寧微微點了點頭。


    宋辭安親自送蘇景寧出了小院後,才轉身迴去。


    “少主為了冰玄草,可是差點將命折在無極雪域,此番來大周帝京也是為了七閣主,少主為七閣主做了那麽多,為何總要著瞞七閣主?”


    一直隱在旁的宋辭安近衛韓端,看少主又瞞著七閣主自己所做之事,心中未免有些替少主不忿,問了出口。


    宋辭安斂去了嘴角總帶著那三分微笑,掃向韓端,冷眸鋒利尖銳,帶著警告,聲音幾近寒冰般冰冷:


    “多嘴。”


    韓端渾身寒毛一聳,知自己僭越,連忙認錯:


    “屬下知罪,請少主責罰。”


    宋辭安周身的寒意散了些,朝他擺了擺手,韓端連忙退下。


    小七隻要安好便罷,無需知曉自己所做之事。她向來重義,若是知道了,也隻會讓她徒增憂慮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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