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曾老思索之間,一群人古裏古怪的人魚貫而進醫院,而六哥和徐四海依然留在車上等候。


    看著田宏走在前麵的背影,曾老不禁又是一陣思考,這少年從容不迫的當先走在前麵,就連那陰天子也吊在他半步之後,舉手投足之間,充斥著一種王者風範。


    這少年倒底是什麽人?


    為什麽酆都城裏麵的人都稱其為王爺?


    ……


    各種各樣的疑問盤踞在曾老的心頭久久不能釋懷。


    如果是換了另外一個人,必定認為剛才所見所聞都隻是一種幻覺,但是,曾老並不這麽認為,他相信,幻覺和魔術不可能如此真實,他看到的和聽到的,都足以證實那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特別是現在還跟隨在田宏背後那個古裏古怪、和他身穿一模一樣衣服的陰天子黃飛虎……


    這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少年!


    難怪錢博士如此器重他……


    病房到了,那個黑西裝的男人推開了門,曾老看到了闖禍的「乖」孫子。


    「爺爺……啊……」


    中年男人正躺在病床之上,看到老人,先是一臉驚喜,緊跟著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臉上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然後,做了一個近乎不可思議的動作,居然從床上跳了下來就要朝外跑。


    一陣混亂後,當中年男人被幾個安保人員抱住從新放到病床上,他那一雙眼睛依然驚恐的看著田宏,身體瑟瑟發抖,這個少年就是一個魔鬼的化身,他眼睜睜的看到他一腳一腳把十幾個彪熊大漢的腿骨踩得粉碎,那骨頭爆裂的「劈啪劈啪」聲音已經讓他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仿佛,那腳會在睡夢中踩碎他的頭骨……


    「看來,貴孫子的腿情況還不錯嘛,挺敏捷的。」田宏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看到這個中年男人,他就有一股無名之火,正是這個傢夥差點讓六哥變成白癡。


    老人沒有說話,隻是走到那中年男人的床邊,摸著那中年人腦袋苦笑不已。


    「黃大人,麻煩您了。」見那老人一臉疼惜的表情,田宏自然也不好再落井下石的諷刺,對黃飛虎道。


    「王爺,此人有麻煩了。」黃飛虎皺眉道。


    「何出此言?」田宏一愣,而曾老更是一臉緊張。


    「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葉。魄無命不生,命無魄不旺。命魂是人身的主魂。天地二魂的聚合產生命魂而生人,命魂終結時又分出陰陽。並迴歸天地。天魂主光,地魂則是天魂的光照射在人命魂之上所形成的影子。所以地魂又稱為影魂。無光不成影,無影不成相。修行人若能修得命運融合,天光與地相才能與人的色魂相合。如此人體眉心的靈慧之魄,才能得以顯現出天魂地魂的形象。如此人的天地二魂常在外而所見的一切相,才能得以在人的大腦和天眼裏顯示出來。因為天魂和地魂既能依附與肉身而顯化萬象,也能脫離肉身而自由存在,所以人的天魂和地魂也稱為身外化身……此人在於光芒之下,影像卻不甚清晰,此非皮外傷所成……」


    「為何?」田宏看了一眼身邊的曾老,這個時候的曾老,哪裏還有開始的鎮靜自若,縱然是在酆都城的時候,曾老依然能夠保持鎮靜,但是現在,曾老驚惶之色溢於言表。


    「七魄為分別為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七魄為人身中之濁鬼,每每於月朔、月望、月晦之夕在人身中流蕩遊走,招邪致惡。修道之人,應製禦七魄。如正臥,去枕伸足,搓手;次掩兩耳,指端相接,交於頭頂中,閉夏七通,存想白氣臨身,化作天獸,青龍在目,白虎伏鼻,玉女當耳,龜蛇守足,乃咽液七過,叩齒七通,唿七魄名,咒念七魄內閉相守,不得妄動……」黃飛虎摸了一下鬍鬚,娓娓道來。


    「黃大人,你這些話,別說他們,就是我也聽不懂,簡單一點說吧。」


    「咳咳……」黃飛虎被田宏一說,頓時老臉一紅,幹咳連聲道:「用簡單的來說,人有三魂七魄,也有七情六慾,而這七情六慾與這這三魂七魄是生死大敵,兩者之間要達到一個陰陽平衡的微妙地位,如果此消彼長,必然會影響壽元……」


    「更簡單一點說。」田宏感覺自己的頭大了。


    「情與欲其實統一。也就是說,情與欲是不能分開的,沒有情哪來的欲?沒有欲又哪來的情?沒有情,沒有欲,六根清淨,四大皆空,不食人間煙火,沒有兒女情長,沒有悲歡離合,這樣的人不是尼姑、和尚,就是神仙、鬼怪了,實際上,鬼神也有七情六慾的,隻是沒有凡人那麽強烈而已,貴孫的欲望遠超常人,而且,情與欲居然分開,所以,影響到了命魂……先生不如早點為其準備後事……」


    「準備後事……」曾老仿佛被雷電劈中一般,眼睛一黑,差點一跟頭栽倒在地上。


    「不出黃某人所料,長則五天,短則三天,貴孫必定百病齊發,這腿傷,不治也罷!」黃飛虎一臉淡然的表情,對於他來說,每天看著成千上萬的生魂被墮入輪迴,早就看慣了生死。


    「啊……爺爺……爺爺……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那中年男人似乎也聽出了一絲端倪,本就處於極度恐懼之下的神經立刻崩潰,一把抱住那老人的身體嚎啕大哭起來,哪裏還有田宏開始看到的風流倜儻摸樣。


    「小星,別怕,別怕,爺爺會給你想辦法,別怕……」


    老人輕輕的拍著中年男人的肩膀,隻是一瞬間,本是鎮定自若神采奕奕的老人仿佛蒼老了十歲。


    看來,這個老人對孫子的溺愛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你們都出去。」老人安撫了一下那叫小星的中年男人之後,緩緩的站了起來,朝一幹手下揮了揮手。


    立刻,一群手下退了出去,房間裏麵就剩下田宏黃飛虎還有曾老祖孫兩人。


    「撲通」一聲,在田宏猝不及防之下,曾老居然跪在了他的麵前。


    「田宏同學,別拉我,聽我說完。」


    「……」田宏張開的手臂硬是收了迴來,長嘆了一口氣。


    「田宏同學,小星的爸爸在他三歲的時候生病死亡,他是我們曾家唯一的男丁,也是我生命的支柱,我不想他光宗耀祖,也不想他富可敵國,我隻想他一輩子能夠平平安安無病無災度過一生,請您成全……咚咚咚……」


    「起來吧。」


    看著那突然變得斑白的頭髮和佝僂的背部,田宏想起了田誌遠,兩者之間,有著驚人的相似,以曾老尊崇的地位居然一跪而下,可見這中年男人已經是他全部的希望了,這正如自己當時就是田誌遠和孫小蘭的希望一樣。


    曾老並沒有糾纏,田宏讓他站起來後就站了起來,和那叫小星的中年男人抱成一團,老淚縱橫。


    「黃大人……」田宏的目光落到了黃飛虎的臉上。


    「王爺,這等事情王爺不用問黃某人,王爺說行就行,王爺說不行就不行,黃某人已經看透紅塵生死,這人間悲劇每時每刻都在重演,如果黃某人懷了那慈悲心腸,隻怕是忙也要忙死……」


    「黃大人有何妙計?」田宏一愣,立刻明白,黃飛虎隻是想讓他欠一個人情而已,說穿了,也就是他黃飛虎是不可能救人,救人不救人,也要看他田宏的態度。


    「王爺,為人添加壽元的事情黃某人也沒有少幹,但是,此人要想平平安安無疾而終隻怕是有點麻煩。」


    「為何?」


    「從黃某人執掌地府以來,添加壽元之人無非是忠孝之人,或者是權勢滔天之人,或者是沾親帶故之人,而此人,不符合其中的任何一條,如果黃某人硬是為他添加了壽元,必定會大開酆都城生死之門,天庭追究起來,遺患無窮,最重要的是,此人七情六慾滌亂,恐不是在生死薄上麵畫一筆那麽簡單……」黃飛虎皺眉道。


    「黃大人,本王隻要解決的辦法。」田宏對黃飛虎這種推托之詞有點不耐冷哼一聲道。


    「王爺息怒。」黃飛虎身軀猛然一陣,赫然驚醒過來,站在他麵前的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這官腔還是少打為妙「王爺,其實很簡單,以王爺通天徹地的武力,要庇護一個凡人還不是輕輕鬆鬆,王爺隻要把他帶在左右,讓其三魂七魄無法脫離肉身,度過難關之後,讓其修煉一些養身之道,百歲壽元唾手可得……」


    田宏頓時呆住了。


    這辦法的確是很簡單,但是,簡單讓他有點無法接受。


    田宏早已經為自己的定製了行程,今天處理好了徐四海的事情之後,明天就拜見偉人之軀,後天就趕往美國。


    如果答應了曾老,那必然是要把這「小星」帶在身邊去美國……


    「爺爺……」那中年男人顯然知道這個時候是生死攸關的頓時。


    「孩子,爺爺已經努力了,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曾老並沒有像開始一樣下跪求田宏了,而是摟抱著那中年男人的腦袋愛撫著,仿佛抱著一個嬰兒一般。


    「好吧。」田宏長嘆了一口氣,如果曾老苦苦哀求,他可能會拒絕,正是這種淒悽慘慘戚戚的摸樣讓他想起了田父田母,他反而不能硬起心腸了。


    嚴格的說,救這個中年男人的不是田宏,而是田誌遠和孫小蘭夫妻,當然,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田宏同學,大恩不言謝!」曾老站起來,握住田宏的手臂,田宏明顯的感覺到這雙手臂顫抖著。


    「黃大人,我們在外麵等你。」


    「很快就好的,王爺稍等片刻。」


    田宏和曾老退出了病房,房門緩緩的關閉,在關閉的那一瞬間,一縷淡淡的黑煙在房間裏麵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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