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遞來一根煙,語重心長地對坡格說:“最好還是學著抽煙,應酬的宴席上可少不了煙酒。”


    本以為坡格會接下,他卻將煙推了迴來,“算了,我也會有比我更適合的人。”


    凱文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坡格拉著辛迴了他們破舊的小家,裴漢哲仍然站在下邊,看著凱文氣惱的樣子。


    凱文將整包煙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裏,從裴漢哲的身邊走過,低喃著什麽。


    “你一定會後悔的,不知機會珍貴的黃毛小子!”


    裴漢哲太熟悉這樣的人的嘴臉,若坡格真的是所謂的“私生子”,那麽日後必定少不了交集,隻不過現在坡格還有能夠自己選擇的機會罷了...


    坡格演出的名氣越來越大,每場的報酬也跟著一並水漲船高,很快,坡格攢下了一筆小錢,居住環境也變好了不少。坡格甚至將辛所欠的債還清了,他沒說過辛一句話,隻是默默地將那些催債人打發走。辛也和他說,這筆錢一定會還,但坡格隻是笑而不語。


    一切都在向光明的未來發展,坡格說不定會成為舉世無雙的大表演家,可意外總喜歡傷害那些自以為獲得了幸福的人——辛病倒了。


    得了一種怪病,幾乎沒有醫院敢收他,醫生們甚至隻能把坡格和辛推出去,讓他們另尋他路,這病對於小醫院來說哀莫能助。


    坡格是不可能放棄辛的,辛是唯一一個陪他走過來的人,隻要還有一點治療的希望、辛還想要活下去,就一定要治。


    最後願意收下辛的醫院,是一家私立醫院,每日的住院費加上治療費都已經抵得上坡格一周的演出費。


    坡格並不想找那個人,但現在,沒有辦法了。


    “嗯...所以你要找我,啊不對,找你‘父親’借錢?”凱文笑得賊兮兮的,手裏還有坡格用來自證的這一個月辛的治療記錄和醫療開銷。


    “...我沒有辦法了。”


    “謔,我當初說什麽來著?你一定會後悔的,這才多久,兩個月?三個月?就遇到大事了對不對?”凱文故意將自己的語氣拉得又臭又長,生怕旁人聽不出來他在為難坡格,“那你要怎麽還這筆錢?就算真能治好那也不是個小數目了。”


    “我...”


    “不如這樣。”凱文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合同,夾著一支鋼筆推到了坡格的麵前。


    合同的內容十分誘人。坡格要和萊茵集團簽訂勞動合同,期限為五年,要壯大萊茵集團新組織的馬戲團,期間坡格不允許再外接其他非集團派發的任務....各式各樣的條約幾乎排滿了五大張白紙。


    總結成一句話:坡格要一直和萊茵集團捆綁在一起,並為其效勞,不得有半句怨言。作為代價,這期間辛的治療費會由萊茵集團出,甚至可以轉到萊茵集團所置辦的醫院。


    坡格拿起鋼筆後沉思了許久,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如此正式的書麵契約,肯定少不了被坑騙的地方。


    但要救辛隻有這一條路可以選。


    凱文檢查這份白紙黑字的合同,蓋上了章,“你不想見見老板嗎?雖然你們...”


    “不了,我隻是一個普通員工,我也不會參與集團內部的任何紛爭。”說罷,坡格便轉身離去。


    \"我已別無選擇。\"


    今後的日子就得在萊茵集團手下的馬戲團工作了。


    可馬戲團的工作人員對這位天降的表演家沒有多友善的態度,覺得他是走後門的、沒有實力的,即便在台前的演出和後台彩排演練都無法給他帶來多少尊嚴。合同裏也有明確的約束坡格,不能和客人、同事起任何紛爭,必須要忍氣吞聲、低聲下氣地“苟活”。


    坡格唯一的安慰也隻有去醫院探望辛時,獲得到的一點溫暖和安慰。辛問起坡格到底是如何弄來這麽多錢的時候,坡格也隻說了自己和萊茵公司合同的事,從未提起自己在那邊受過的一點委屈。


    更別說,那晚的事了...


    坡格結束了今天的表演,台下掌聲如雷動,有時候坡格覺得,自己的魔術表演能讓他人短暫地忘掉痛苦,沉浸在快樂之中也是件好事。


    而坡格還戴著奇特的花紋麵具,這是他身為馬戲團頭牌的特色之一。坡格保持著謝幕姿勢,直到帷幕落下,恢複正常的打光,才是站直身子。


    “啊...”坡格險些沒有站穩,太陽穴傳來劇烈的疼痛。


    這陣子為了演出效果每日熬夜練習,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更別說集團那邊了,生怕坡格停下來一秒,裴漢哲看了都連連搖頭,滿滿當當的行程幾乎能把坡格壓死。


    “坡格先生?——”


    坡格從未聽過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空蕩蕩的舞台隻剩下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麵色紅潤。不知不覺中周圍的同事全迴去了,也沒有叫一聲坡格,雖說他早已習慣了。


    “您是?這是舞台,客人的話希望您不要亂闖,以免...”


    “我可不是普通的客人。”男人指了指自己胸前別著的名牌,散發著耀眼的金光。


    完了,坡格差點忘了這茬了。馬戲團為了圈錢,特地出了“貴賓券”,價格高得離譜,但是能夠在非演出時段參觀馬戲團內部、和喜歡的表演人員談話。幾個月來就沒有一個大怨種買過,這倒好,還真的有人被割韭菜了,看樣子還是奔著坡格去的。


    “我可太喜歡你的表演了!坡格先生!”男人大步大步地跑過來,身上的贅肉跟著一並顫動,身上的西裝都要裝不下他了。


    男人不管坡格此刻到底是什麽表情,死死地抓住坡格的手。與其說二人是在握手,更不如說是男人單方麵緊握住坡格的手。坡格想逃都沒法逃,這人是花了錢的賓客,要是拒絕了等同於毀約,即使這個男人有著嚴重的手汗坡格也不能掙脫。


    坡格隻能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謝謝您...喜歡我的表演。”


    “都是怎麽變的啊!這些魔術太神奇了!甚至還能做到死而複生?!這背後到底有什麽秘密?”


    “這些是魔術表演的秘密,恕我不能泄露。”


    “一點都不行嗎?讓我學一點旁門左道也好!”


    “可以教您簡單的紙牌魔術,再深奧的東西,還得請您去找專業的教師授課了。”


    “好吧...”


    男人的手依舊緊抓著坡格,氣氛也越來越尷尬,坡格實在是受不了了。


    “您可以鬆手了嗎?我的意思是,這樣一直握著也不太好。”


    “哎,這事兒...”男人思索了一會,突然眼睛放了光地看著坡格,“你答應我一件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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