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的慘狀讓人唏噓不已。


    唯一的燈光是在出餐口的小燈條,剩下的暗光則是外邊暖黃色的路燈光。


    桌椅散落一地,地上是碎了的瓷餐碟,瓷磚牆上都是鮮紅的血漬。李師傅倒在飲料機旁,右肩膀的廚師服被血液染透,手卻還在下意識地抬起,嘴裏喃喃自語些什麽。


    “李叔!你怎麽了!”張茵衝到李叔的身邊,將李師傅扶起來,那張蒼老的麵龐以淚血洗麵,“發生什麽事了?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李弘暉呢?”


    “裏麵....泰....”李師傅說話變得十分困難,“後廚.....”


    張茵將李師傅扶好坐在牆邊,自己衝進了後廚室,甚至不需要尋找,那老舊的冰箱前,李弘暉就靜靜地躺在那裏。


    “小子!李弘暉!”張茵跑到李弘暉的身邊,將他的頭擺正,發現一道細長的傷口從右太陽穴一直劃到鼻尖,“這....”


    鮮血還在從傷口流出,順著麵龐滴落在地麵上,張茵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李弘暉的臉,想要將他喚醒。


    可李弘暉遲遲沒有睜開眼,唿吸反而越來越微弱。


    又一個認識的人在眼前受傷了,又是因為我,明明我可以抓到泰赫誅的。


    張茵卻突然在心裏自責起來,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出新的抹布蓋住李弘暉額頭的那片傷,另一隻手拿出電話,撥打給後援的醫療組。


    此時張茵才發現,來電裏有好六七個李弘暉的來電,不過都因為占線而被拒接,沉重的自責感變成了巨石,壓在張茵的肩膀上。


    而追擊泰赫誅的事被拋之腦後,張茵一直呆在原地看護李弘暉,直至醫護人員帶著擔架急匆匆地跑進來。


    “別害怕,一定要醒著,別睡過去,叔叔阿姨們會把你治好的。”張茵看著被擔架抬上救護車的李弘暉說道。


    李弘暉或許是感受到了顛簸,緩緩地睜開一點眼睛,努力地去捕捉張茵的身影,抬起已經幹了血的手指想去抓住張茵的手臂,“姐姐.....”


    “在,我在。”張茵立刻握住了李弘暉的手,這少年冰冷而又瘦弱的手被張茵緊緊握住。


    “美....機....”李弘暉拚命地想說些什麽。


    “嗯?什麽?”張茵將耳朵湊到李弘暉的麵前,以為這孩子是撒嬌想要什麽東西,“你想吃什麽嗎?還是要玩具?”


    “泰赫....要去,洛杉磯——咳咳!”李弘暉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說道。


    張茵稍些瞪大了眼睛,麵前的男孩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堅強,張茵欣慰地笑了,輕輕揉了下李弘暉有些繁亂的頭發,“聽到了,我一定,會去抓住他的。”


    張茵退了下來,救護車的後門關上,伴隨著救護車的鳴笛聲響起,李弘暉和李師傅一起被送去醫院進行救治。


    組長剛跑到現場,氣還沒喘上來,就被張茵猛地抓住了肩膀,“給我明天所有的航班安排信息!”


    一晚上發生了太多事,泰赫誅也不知道現在是深夜的淩晨幾點,隻知道跑車的座位讓他如坐針氈。


    前往機場的國道十分空蕩,時不時隻有一輛私家車或者出租車路過,一路上司機都沒有和泰赫誅說話,泰赫誅隻能傻愣愣地坐在副駕駛,等著這人給他送到機場。


    夜空逐漸開始下起了毛毛小雨,不安和緊張開始逐漸侵蝕泰赫誅的情緒,終於他忍不住了,朝著身邊的人怒吼:“白亭!你到底想讓老子死還是活!”


    道路上的燈光穿過前車窗打進來,照亮了坐在駕駛位上的人的容貌。是一名穿著白西裝、白發,紮著高馬尾,戴著黑色的細框眼鏡,右眼有一顆淚痣,五官俊秀,嘴角一直在下意識地微微上揚,似乎所有的事都和他無關。


    “別那麽激動,這不馬上就到機場了。”白亭笑著說,因為道路的紅綠燈而停下了車。


    但泰赫誅可不像他這樣怡然自得,急得一直跺腳,“我的東西呢?錢呢?”


    白亭從內口袋中拿出全新的假照遞給泰赫誅,還有一張銀行卡,“還是那個密碼,這些錢肯定夠你在洛杉磯折騰一陣子了。”


    泰赫誅沒給白亭好臉色看,直接把東西從白亭的手中搶了過去,仔細查看自己的新身份——是一名準備前往美國做生意的私人企業家。


    綠燈亮起,車輛再一次啟動。


    泰赫誅靈機一動,幹脆再要一筆錢,反正白亭一時半會不會放開他這枚棋子。可當泰赫誅剛想要伸手去扼住白亭喉嚨的時候,卻被對方那修長的手指精準地捏住了手腕兩側,稍稍用力就疼得泰赫誅麵部扭曲。


    白亭卻不以為然,捏著泰赫誅手腕的手指仍未鬆開,另一隻手穩穩得握著方向盤,“你可別不識好歹,你隻是一條走狗,當初可是按照你的要求全款給你了。現在事沒辦到,我還要幫你逃跑,你就是這麽對你的救命恩人的?”


    “靠,我知道了!放開!”


    白亭瞟了一眼泰赫誅後鬆開了手,繼續說:“你下了這輛車以後可就不認識我了,關於我的事你一點也不能說,至於那幾個被趕出去的人,你隨意。”


    “謔?”泰赫誅冷笑了起來,揉揉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腕,還在車門邊上的置物架拿了顆糖來吃,“都死了?”


    “那當然。居然想威脅本會的利益,真的是不知好歹,更何況半個月前的迴收任務剛完成,怎麽可能會讓人出來鬧事?”


    泰赫誅一邊聽一邊點頭,當然這些話他一句都沒聽懂,隻是對白亭的身份更加好奇,“那你又是什麽身份?”


    “隻是一群妄自菲薄的家夥們的‘執事’罷了。”白亭冷不丁地說。


    車輛停在了機場的乘客下車處,泰赫誅一口氣將副駕駛旁的糖果全部拿走,塞到口袋裏,狠狠地將車門砸上後,逍遙自在地朝機場大門走去。


    白亭也隻是在車內看著泰赫誅離開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出聲,發動車子離開,嘴裏念念有詞:“辦事不成的棋子是要被拋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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