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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下不了手啊


    天大的事情有了應對的辦法之後也就不是什麽大事情了。


    作為哈密國王,鐵心源隻要看結果就好,至於過程,那是百姓和臣子們才需要關心的問題。


    這就是所謂的方向。


    方向正確了,道路崎嶇之類的人們都會想辦法解決,哪怕是太行王屋這樣的大山,那也是想搬就搬毫無壓力。


    正確的方向這也不過是一時的看法,鐵心源也不能確定哈密國現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對的。


    隻不過是按照他的心思在進行罷了。


    這就是王的自由。


    三言兩語確定了一個族群的事情之後,鐵心源就覺得自己應該有權力吃一碗幹拌麵,還是那種肉臊子蓋滿飯碗的幹拌麵。


    麵一定要筋道,吃到嘴裏最好能彈牙,還不能涼了,肉臊子一定要軟爛,肉不用咬就能很自然的和麵條粘連在一起,即便是最上麵的配菜黃瓜,也一定要清爽,最後要跟筋道的麵條,軟爛的五花肉,形成一種層次多變的口感,一口下去先咬黃瓜是一種滋味,先咬麵條是另外一種滋味。


    層次多變的如同高手彈琴,令人欲罷不能。


    當然,加上一頭新蒜,這碗麵絕對能夠有繞梁三日不絕的效果。


    “把嘴拿開,臭的!”


    “我嚼茶葉了。”


    “誰家大王會把袍子撩在膝蓋上,蹲在地上抱著盆子一樣大的碗一口麵,一口蒜的吃東西?


    咱們哈密農家現在吃飯也會找一個正經桌子,沒有你這樣的。”


    鐵心源仰頭想了一下尉遲灼灼描繪的場麵,覺得很是豪邁,很久以前在長安吃褲帶麵的時候,大家全是這麽幹的,上桌子的才是異類。


    “你知道個屁,當大王了就該隨心所欲!明天就下一道旨意,以後吃麵隻許蹲著吃。”


    尉遲灼灼懷疑的看著丈夫道:“別告訴我你這麽辛苦的打江山,守江山,最後就是為了可以蹲著吃麵?”


    鐵心源想了一下道:“差不多吧,你知道的,我很少有當大王的自覺。


    現在日子過得不錯,想打架了有無數的兄弟幫忙,想打哪個就打哪個。


    老婆也娶了兩個,東麵一個,西麵一個,想睡那個就睡那個……”


    “無恥!”


    “你的意思是為了不無恥我們將來三個人可以大被同眠?我不反對。”


    “滾出去!”


    暴怒的尉遲灼灼用蔥白一樣的食指指著門外,敢把大王趕出臥室的隻有哈密王妃。


    “你等著,以後求我我也不進來。”


    鐵心源昂首挺胸的出了門,今晚已經約好鐵一他們一起喝酒的。


    之所以吃那麽一大碗麵,就是為晚上喝酒做準備,鐵一鐵二這些人平日裏充滿了高級騎士的威嚴,隻有喝起酒來才會變得像一個牲口。


    不吃的飽飽的,根本就支撐不了一晚上。


    鐵一的酒局不是誰都能參加的,雖然酒局上隻有一鍋羊肉,但凡是能參加鐵一的酒局,就沒有人會推辭。


    尉遲文能參加這個酒局,純粹是被尉遲灼灼硬塞進來的,打著照顧大王的借口進來的。


    一到狼穴,他就很自然的擔負起照顧羊肉鍋和倒酒的任務,很有眼色。


    原本沒有喊孟元直,這家夥最近跟兩個龜茲來的年輕歌姬打的火熱,整日待在一間屋子裏把門窗關的嚴嚴的探討龜茲歌舞,聽說快研究出東西來了。


    許東升也從胡楊城迴來了,自從胡楊城變成哈密國與契丹人交戰的大本營之後,那裏的奸細就層出不窮,直到契丹人離開了阻普大王府,他就把監牢裏麵的人殺了一個精光,迴到了清香城。


    兩百一十七個人裏麵肯定有冤枉的,可能數量還不少,因為牽涉到奸細這種名頭,許東升覺得還是殺光比較好,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一一去辨別。


    阿大,阿二隻要迴到清香城,就會住進狼穴,還是狼穴最深處的一間房子,他們哥倆其實很討厭見陽光,如果不是因為哈密國戰禍連綿不絕,他們一定會變成那種見到月亮就嚎叫的狼人。


    鐵三百是被老婆背來的,這一次與契丹人作戰,鐵三百受創十一處,血流了至少七八斤,修養了一個多月,依舊怕冷,怕光,怕房事。


    鐵家兄弟就沒辦法說了,他們的日子過的嚴謹的如同沙漏,從鐵一到鐵六都是如此,什麽時候起床,什麽時候吃飯,什麽時候練武,什麽時候辦公,都精確到秒。


    如果沒有特殊的事情,他們過一天和過一年沒有任何的區別。


    將作營就來了水兒和火兒,福兒,玲兒他們忙的腳不沾地,哈密國現在需要大量的玻璃鏡子和老花鏡去騙人,來充實國庫。


    今天的飯菜很豐富,除了一大鍋羊肉之外,居然還有好大一盆洗的幹幹淨淨的胡蘿卜,蘿卜纓子都沒去掉,估計是從王府暖棚裏新拔的。


    一葷一素搭配的非常合理。


    鐵一這裏就沒有椅子,七八個巨大的胡楊樹墩就是凳子,鐵心源的躺椅是尉遲文幫著背進來的,和這些人要喝一晚上的酒,沒有一個舒服的椅子根本就熬不下來。


    一進門,鐵一就一人發了一壇酒,他沒有舌頭,所以很討厭說話,所有的話都在酒裏麵。


    喝完一壇酒,明白他意思的可以繼續留下來喝酒,不明白他想法的可以告辭迴家了。


    鐵三百人最老實,攆走了老婆之後,就一口氣把一壇子酒喝的幹幹淨淨,最後還把酒壇子倒過來確認沒有剩餘,這才騎坐在一個胡楊樹墩子上等別人開口說話。


    孟元直一向不喜歡鐵一他們喝的這種蒸餾酒,喝了一半之後就把酒壇子放下道:“大宋國內來的將門子弟到了軍中之後要從伍長幹起。”


    他是大將軍,哈密軍中第一人,一上來就定下了談話的調子,有資格和他唱反調的隻有李巧,偏偏李巧這一次來不了,高原上的吐蕃人亂糟糟的,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似乎有分裂的可能,這個時候,他必須坐鎮青唐城。


    阿大點頭道:“應該成為常例,以後勳貴子弟進入軍中,也應該以此為例。”


    鐵心源笑道:“隻限於哈密正規軍,如果有例外,可以進近衛軍,路不能全部堵死,總會有例外的。”


    許東升皺眉道:“根據老夫手裏的消息判斷,那些人裏麵沒有驚才絕豔之輩,隻能說中平,這些人不值得我們為他破例。”


    鐵心源無奈的攤攤手道:“人情社會根本就無法杜絕人情,官府可以鐵麵無私,王族做不到。”


    鐵一用手裏的刀子指指鐵心源的胯下,所有人就不說話了,一起看著鐵心源。


    鐵心源沒好氣的道:“我兒子就我兒子,指著我胯下做什麽。


    大宋我們當然想要,而且想的要命,之所以讓王後帶著孩子迴來,就是要給那群人造成一種我們不稀罕大宋皇位的印象,讓大宋朝野繃緊的那根線鬆弛下來,然後再卷土重來。”


    鐵三百插話道:“王世子是我們的王世子,如果去了大宋感到委屈,我以為可以不要,我見過大宋的軍隊,楊懷玉的麾下算是精銳,比起我哈密國將士還是不如。


    隻要大王下令,我們有的是能力給王世子打下大宋,平白弄迴來的,不如打下來的牢靠聽話。”


    鐵心源搖頭道:“你不了解大宋這個國家,他看起來羸弱,一旦下決心死扛到底的話,說實話,沒有個幾十年的時間,你想把那個國家拿下來想都別想。


    要是打上幾十年的仗,我們可能比大宋更容易完蛋。”


    許東升鄙視的瞅瞅鐵三百道:“打上幾十年的仗,那個國家會被打成一片廢墟,我們要的是一個完整富庶的大宋,要一群難民和一堆廢墟做什麽。”


    鐵心源見鐵三百被許東升說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就解圍道:“主要問題在我,我從沒想過與大宋走到兵戎相見的那一步。


    我兒子如果能成為大宋的皇儲,那自然是最好的狀況,如果此事不成,我們就斷掉這個念想,隻要把哈密國治理好了,天下終歸會成為我們的。


    就目前而言,哈密國最大的敵人依舊是契丹與西夏,這一點諸位一定要明確。


    喀喇汗國的阿丹王正在班師途中,聽說這一次他們去天竺收獲很大,等他迴來之後,我們再確定哈密與喀喇汗之間的關係。”


    孟元直歎息一聲道:“看來大王不想多說皇儲的事情,我們在這一方麵還有太多的手段沒有用,如果大王能下定決心,我走一趟大宋不是不行。”


    鐵心源提起酒壇子和孟元直碰了一下,大口喝光了剩餘的酒,長長出一口酒氣道:“你要去了東京,馬上就是人頭滾滾的局麵。


    老孟,我心頭還是有一點堅持的,我即便是不願意做大宋的忠臣孝子,不願意幫助大宋,無論如何,我也做不出損害這個國家的事情。


    我非常在意史家對我的評價,比你們想象的要在意的多,別人死後不管身後是否洪水滔天。


    我覺得我將來很可能會親眼看到這些評價,所以,我不想為了那個位置,割裂我的親情,拋棄我的祖宗。


    老孟,此事隻可謀劃,不可強求,以後莫要再提,僅僅是哈密國,就足夠我們兄弟為之忙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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