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聽到蘇銘盛突然分家產是為了給江辰錢財開通西北邊貿易就很是氣憤,人都遠在天邊了,隻憑著一個迴來匯報的劉管家就哄得父親分家產,然後好拿著自己辛苦掙的錢離開,天底下哪有那麽便宜的事?


    蘇銘盛沒法到蘇悅如此直接反對,大家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來掃去,大氣都不敢出,蘇夫人剛要開口蘇悅已先開口說話。


    “西北乃蠻荒之地,去一趟能夠平安歸來已是大福,二弟現在在那蠻荒之地是死是活,隻聽劉管家的一麵之詞隻怕太過武斷,依我看……”蘇悅像是心裏憋著一股火不吐不快。


    “啪!”蘇銘盛重重地拍著桌子,蘇悅說不同意時蘇銘盛的臉色就不太好,最後居然說到劉管家身上,這是懷疑劉管家對自己撒謊?


    “悅兒!”蘇夫人一直注意著老頭的臉色,連忙出聲打斷蘇悅沒有說完的話,江辰生死不明正是蘇銘盛心裏的地根刺,而自己兒子居然說出如此不聰明的話。


    蘇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蘇銘盛是劉管家一手帶大的,呆在他身邊四十多年,家中大小生意都經過手,那是蘇銘盛最信任的人,平時自己都對劉管家比較尊敬,而蘇悅居然說出如此大不敬和話。


    “老爺別氣,悅兒他……”蘇夫人連忙在旁邊要說情,隻是被蘇銘盛一個冰冷的眼神所嚇著。


    “這就是你平時教出來的好兒子?”蘇銘盛對於現在的夫人本就沒多少感情,何況現在還是特殊時期。


    蘇夫人低著頭不再說話,蘇悅才知道自己說錯話,而且和江辰比起來,自己永遠得不到父親的歡心。


    一時間整個廳堂裏靜靜的,沒有人再敢開口。


    “父親,孩兒知錯,隻是擔心……”蘇悅連忙道歉。


    “我自有分寸。”蘇銘盛提高聲音打斷了蘇悅,一句話堵住了所有言語。


    蘇銘盛自從不再管理事務,身上的那股銳氣慢慢淡出顯得隨和了很多,早沒了商場上的那種咄咄逼人,隻是真的發起威來,蘇悅還是挺怕自己的這個父親。


    “我們不管辰兒是不是活著,有些東西當是他的就是他的,誰也別想在我眼前奪走。”蘇銘盛掃了一眼不吭聲的幾人厲聲問:“聽到了嗎?”


    “聽到了,父親。”幾個晚輩齊聲說。


    “劉管家看著我長大,他的人品如何不用你們來告訴我,他的話誰敢說是假的?就算是假的,今天我也信了。”相信江辰還活著。蘇銘盛銳利的眼神盯著蘇悅,像一把利箭一樣穿透蘇悅那些齷齪的心思。


    劉管家聽著老爺如此維護自己感動得差點落淚,連忙跪下說:“謝老爺信任,此次是我沒能保護好二少爺,但如果我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劉管家對天發著誓,一行人聽著他如此說也不好說別的,但好在也都知道劉管家的為人。


    蘇銘盛扶起管家,示意身邊的人把擬好的分家文書分發下去,最先變色的自然是蘇悅,雖然長安大部分產業都歸了自己,隻是那家江南酒樓卻是劃入江辰名下,要知道這家酒樓可是占了整個蘇家商業中百分之二十的收入,那可是真正的日進金鬥。


    蘇容隻是很平靜地看著簡單的文書內容,沒想到居然有一個莊園劃在自己名下,許鵬也是商人,蘇銘盛還不想把獨家的絲綢類產業送人,而莊園裏收的糧食什麽的倒是可以作為補償給女兒,畢竟她也是自己的孩子。


    “老爺,這個可能有些不太合理吧!”沒想到這次先開口的是那個一直表現得無欲無求的夫人。


    如果說蘇銘盛所列的雖然看似合理,卻也透著玄機,蘇悅是長子所得產業的百分之五十,江辰得產業和錢財折合也才百分之二十,女兒百分之十,二人養老百分之二十,這種分配在外人看人很合理而且人性,隻是知內情者卻不那麽認為了。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座的大家都不是傻子,誰也別想糊弄誰,隻是蘇銘盛有些意外這次跳出來的居然是自己的夫人。


    蘇夫人說話時陪著小心,蘇銘盛聽著自己夫人的話後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表現得很民主地淡淡丟出一句:“你接著說。”


    “蘇悅是長子,而且為這個家操心多年,所以……那家酒樓……”蘇夫人緊絞著手帕,作為母親她無疑是勇敢的,平時的無欲無求表現在維護自己兒子利益時完全不一樣,隻是她的對手隻怕太過強硬。


    “為這個家操心多年,好像的確是夠操心的,操心著怎麽往自己腰包裏塞錢吧,隻怕他這麽多年私吞的錢財也足夠把那家酒樓買下吧!”有時蘇銘盛隻是不願意說,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


    “父親,我……”蘇悅臉色一變,賬目做得天衣無縫啊,怎麽可能?


    蘇銘盛隻是擺了擺手,不想蘇悅說出讓自己生氣的話,他怕自己最後會連現在這些都不想分給蘇悅,最後矛盾隻會更加尖銳,反而對江辰不利。


    “悅兒。”蘇夫人也阻止了兒子要說的話,蘇銘盛的話都說到那種份上,多說無益,反麵越說越錯。


    所謂薑還是老的辣,蘇夫人到底比蘇悅更懂蘇銘盛,知道什麽時候什麽話該說和不該說,看來今天這個算是定了,隻是到最後還是沒能爭過她。


    蘇銘盛看著幾人不同的表情說:“容兒可有什麽意見。”


    “迴父親,沒有。”這樣的意外之資,怎麽可能會有意見,隻是蘇悅和江辰之間的事,那不是自己能夠左右。


    “那就這麽定下吧。”說著蘇銘盛轉身走出廳堂,留下各懷心思的幾人。


    蘇銘盛走出廳堂自己鬆了一口氣,自己真的是老了,但至少還能在最後為江辰做點什麽,也算對得起自己與她的六年之緣了。


    劉管家早已按照蘇銘盛的意思去接手了江南酒樓,好在這個一直在老爺自己手上控製著,並沒有交給蘇悅,不然接手時會很麻煩。


    劉管家看了一下酒樓的情況後,最後直接還是用以前的掌櫃的,隻是接手了酒樓的一些文書類的東西,長安有老爺在,別人也翻不起什麽浪。


    劉管家迴來已快一周,二少爺要的那些書也整理出來了,兩車也不算多,再準備了那些必須品,最後一共五馬車,對於他們這種經常往外跑的人來說還算是少的。


    到後院很遠就看到老爺在那閉目休息,這幾天收拾時雖然老爺沒有插手,可是讓小廝時不時送過來的貼心物品卻是讓人更暖心。


    聽著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平穩而又有力,太熟悉了。


    劉管家走近後隻是靜靜站著,看著前後擺動的竹椅,他知道老爺沒有睡著,相處多年的人早已摸清對方的想法。


    “都準備好了?”蘇銘盛閉目開口問。


    “都準備好了,如果沒有意外,明天就要出發了。”劉管家覺得在長安呆的時間夠了久了,不知道江辰現在如何。


    “可有什麽不放心的?”蘇銘盛知道劉管家放心不下江辰一個人在沙漠,可是自己又何嚐放心,歸心似箭的情況下就是這邊又有些難以割舍。


    劉管家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了兩個字:“酒樓。”


    江南酒樓因為是長安說得上比較好的酒樓,所以進去的一般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最怕的就是有人故意使壞,衝撞了那些人,最後不是酒樓的問題,而是死罪的問題。


    劉管家能想到的,蘇銘盛更能想得到,自古官商勾結,自己退出來早已不活動,但是蘇悅卻是在官員中混得風聲水起,如果真要做什麽也不是不可以,而且還可以做得很漂亮,神不知鬼不覺。


    這次分家的事,說他能沒有怨言那是不可能,自己兒子的性格自己清楚,看著他長大的劉管家也清楚,所有事都不擔心,就擔心蘇悅那隻笑麵虎。


    “你放心去吧!家裏還有我,他翻不起什麽大浪。”蘇銘盛想想後開口說。


    老爺都這麽說了,劉管家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想到老爺對二少爺那麽關心,難道沒有什麽書信類的給二少爺嗎?


    劉管家隻是靜靜站著,蘇銘盛卻是有猶豫,要告訴他真實的身世嗎?失憶了也好,讓他重新開始,找他真正的父親去吧。


    蘇銘盛坐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塊方帕,素白的帕麵繡著精致的梅花,帕角的“蘋”字若隱若現。


    “這塊方帕是辰兒母親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你帶給他吧。”蘇銘盛有些不舍地遞給劉管家。


    “是。”說著劉管家彎腰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方帕,放入懷中,熟悉老爺的人都知道他對這塊方帕的珍惜,隻是真的舍得給江辰嗎?


    蘇銘盛再次閉眼,不去想那塊方帕的主人,此生緣盡於此。


    “老爺可還有什麽交待?”劉管家雖然了解蘇銘盛,隻是這一件事上從來不知道老爺心裏的糾結和情絲。


    “辰兒年少,我不能陪在他身邊了,以後……以後你多多擔待吧!”如果可以蘇銘盛希望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樣把他護在懷中,為他擋住一切風雨,讓他像小時候一樣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服,隻是那種被辰兒完全信賴和依靠的感覺此生不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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