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票是梅立夫幫忙買的,娘倆一路臥鋪過來,倒是沒怎麽累。


    上了車,柴勝英美滋滋道,“這是紀晟的專車了?”


    譚絮凝笑著解釋,“這是部隊配了讓他公幹用的,平時也能用,自己加滿油就可以了。”


    一聽還得燒油,柴勝英心疼道,“那得多費油啊,阿晟你也是的,就這麽幾步路也值當你來開車來接,告訴我地址我自己就找過去了。”


    紀晟不言語,譚絮凝哭笑不得,“媽,這是您兒子心疼您呢,您總得給他表現的機會不是。您再說他,下迴真讓您自己走過去,那您不得哭了。”


    “瞎說。”柴勝英笑著,拉著譚絮凝的手道,“前幾天我們在老家請了客了。”她伸出手指頭說,“足足擺了四桌,花了我差不多一百塊錢。現在大院裏就沒有一個人不說咱紀家會做人的了。”


    譚絮凝有些驚訝,豎起大拇指道,“您可真大氣,迴頭讓阿晟給您把錢補上。”


    “唉,補啥啊。”柴勝英臉一虎,“我有錢,哪能要你們的錢。你們錢就自己花,要麽就攢著給倆孩子花,我有退休金,誰的錢都不要。”


    見到兒子和兒媳婦了,柴勝英整個人都輕鬆了,心情好的不得了。


    等到了譚絮凝他們買的小院兒,看到梅立夫帶著倆孩子出來接她的時候柴勝英眼淚都要下來了,“奶奶的心肝兒喲。”


    “奶奶。”


    倆孩子放開梅立夫的手喊著奶奶就跟炮仗似的衝過去了。柴勝英將倆孩子都摟在懷裏,挨個親,“奶奶的小寶貝,奶奶好想你們啊,”


    妙妙乖乖道,“奶奶,妙妙想您。”


    蛋蛋也不甘示弱,忙拱了拱,“蛋蛋想您想的都睡不著覺了。”


    幾個大人紛紛笑了起來。


    譚絮凝領著紀靜往旁邊的西廂房去了,“小靜,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了。”


    屋裏的炕上鋪著嶄新的被褥,而且顏色都是小女生喜歡的粉紅色。紀靜驚訝道,“嫂子,這是我的房間?”


    譚絮凝笑著點頭,“對,你的房間。不過都是你梅叔叔找人收拾的,以後小靜過來住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了。”


    “嗯,謝謝嫂子。”紀靜好激動,她今年十七了,過了年十八,這麽多年一直跟著她媽睡,做夢都想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


    現在這個願望實現了,雖然暫時也就住個十幾天,但卻是她的。


    這房間的炕連著中間的廚房灶,燒火的時候就能把炕燒熱了,所以哪怕自己睡也不擔心會冷。


    至於連鳳英,大概會跟倆孫子孫女睡覺。等以後孩子大點兒再說,這院子裏房間還是挺充足的。


    今天都臘月二十九了,明天就年三十。


    梅立夫已經讓人準備好午飯,客氣的請柴勝英進屋暖和吃飯。


    柴勝英看著梅立夫臉上的笑容,就知道跟譚絮凝相處的不錯,心裏一直懸著的心也漸漸鬆了下去。


    晚上的時候梅立夫迴去他那邊了,柴勝英終於得了空閑問譚絮凝現在的情況。


    譚絮凝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您看到的這樣,慢慢來吧。我要適應多一個爸爸,他同樣也要適應多一個女兒。”


    “你說的對。”柴勝英笑了起來,“慢慢來吧。那麽多年沒聯係,怎麽可能一下子就接受了。”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天剛亮,譚絮凝就聽見外頭有劈裏啪啦的聲音傳進耳朵。譚絮凝翻個身,伸手卻沒摸到熟悉的身子。


    她睜開眼,卻發現紀晟早就起來了。


    外頭似乎已經傳來蛋蛋和妙妙的聲音。


    譚絮凝爬起來穿上衣服,柴勝英已經端著白菜鹵子進門了。見她起來,柴勝英笑道,“起來吧,麵條也好了,吃了早飯還得貼寫春聯貼春聯呢。”


    譚絮凝嗯了一聲,“阿晟呢?”


    “阿晟去部隊了,得晚點才能迴來。”柴勝英又去將麵條端過來,“過去把梅先生喊過來一塊吃吧。”


    譚絮凝哦了一聲。


    還沒等她出門,梅立夫自己過來了,手裏拎著一條大魚,進門便道,“年年有餘。”


    柴勝英拎過來一瞧,驚訝了,“這麽大的黑魚,做酸菜魚正合適。”又對譚絮凝道,“晚上燉上?”


    譚絮凝點頭,“行,燉上。”


    一家子坐下,一人一大碗麵條,柴勝英跟梅立夫說了一下魯省那邊過年的習俗,年三十這天早上吃麵條是絕對必須的。


    梅立夫笑著說,“我頭一次慶幸那兩口子帶著絮凝去了青山縣,如果不是去了那裏,恐怕也不會遇到你們這樣好的一家人了。”


    按說過年不興說這樣的話,但也是梅立夫心底裏的話。


    他說完又不好意思道,“大過年的不提他們。”


    柴勝英嗐了一聲,“提不提的都那樣,反正他們兩口子都去大西北種樹去了,這輩子估計甭想迴來了。”


    “就是,不提他們。”譚絮凝夾了菜給梅立夫,梅立夫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蛋蛋以為那菜多好吃,伸著碗道,“我也要。”


    譚絮凝摸摸他的腦袋給他也夾了,“吃吧。”


    過年就是熱鬧,哪怕不是在部隊大院,這邊也熱鬧的很。


    才八點多,外頭胡同裏就已經有不少孩子在玩鬧了。


    蛋蛋和妙妙在屋裏坐不住,梅立夫便帶著他們出去玩了。


    柴勝英感慨了一下說,“看起來倆孩子也挺喜歡他的。”


    譚絮凝不置可否,這樣的人很難讓人不喜歡吧。


    紀晟既然不在家,寫春聯的任務自然就落在譚絮凝跟紀靜的身上,可惜兩人寫的都不怎麽樣,最後還是梅立夫過來提筆寫了春聯。


    寫春聯貼春聯也是個熱鬧的活,幹脆一家子齊上陣,梅立夫的小洋樓貼完,再來貼譚絮凝家的。


    貼完春聯譚絮凝和柴勝英準備年夜飯要用的菜,下午四點多,排骨燉上,魚燉上,再將餃子餡也準備上。


    等紀晟迴來,飯菜也能端上桌了。


    外頭天已經擦黑了,外頭玩鬧的孩子們也被喊迴家吃年夜飯了。


    紀晟拎了一瓶茅台出來給大家倒上,“來,新年了,我們一起幹杯吧。”


    幾人紛紛端起來了,蛋蛋和妙妙一看急眼了,“酒,酒。”


    譚絮凝給他們倒上白開水,“好了,白酒。”


    倆貨也不知道酒啥滋味,給倒了就美滋滋的。


    外頭傳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在一片熱鬧中,大家說著,“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在未來的譚絮凝。


    譚絮凝心裏說。


    “爸爸,新年快樂。”


    梅立夫一怔,瞬間臉上蕩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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