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的大年夜,過的格外的熱鬧。


    譚絮凝不是梁美鳳夫妻親生的。


    當然,梁美鳳和譚家善對這說辭並不承認。


    眾人以為譚家會爆發家庭大戰,三口炮火對準罪魁禍首薑月的時候,譚家先是爭吵一陣,接著悄無聲息了。


    再然後,梁美鳳暈倒了,譚家父子帶著梁美鳳去醫院了。


    戰爭無疾而終。


    大院裏的人竟覺得有些遺憾。


    整個晚上,譚家的事兒就成了大家夥吃年夜飯的下酒菜,飯桌上無一例外的講著譚家的事兒。


    還有人猜測,梁美鳳如果住院了,譚絮凝會不會去探望。


    也有人說薑月這樣的媳婦可怕,看著溫溫柔柔的一副好欺負的樣子,真咬人的時候是真厲害。


    當然,更多的人在猜測如果薑月說的是真的,那麽譚絮凝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又在哪兒,當初譚家善兩口子拿了人家多少錢?


    就有上了年紀的大娘感慨,“你們記不記得三年災害的時候,旁人家都餓的吃不上飯了,但是譚家一家子都不見瘦?”


    那三年,鄉下糧食減產,吃不上飯,城市裏拿商品糧的也好不到哪兒去,工資就那麽些,糧食就那麽點兒,可能都分配不到。實在沒糧食你隻能去黑市高價買糧食。


    前提得有錢。


    大部分人都窮,可這會兒被人一提醒好像還真是,就那幾年譚絮凝就算了,自小吃的就不好麵黃肌瘦的,譚立強可是一點營養不良的樣子都沒有呢。


    大家夥說著就沉默了。


    這要是真的,那就是拿著譚絮凝親爹媽的錢養譚立強反而親閨女挨餓啊。


    太不是東西了。


    原本還有人想著勸勸譚絮凝,好歹養大了她,但被人這麽一提醒,真的沒人想去勸了。


    本來能吃飽穿暖,卻被迫離開父母吃不飽穿不暖,誰稀罕呢。


    譚絮凝也是年初一早上的時候聽丁大娘說了一嘴,才知道梁美鳳去醫院了,據說到現在都沒迴來。


    譚絮凝知道大院裏不少人等著看她的迴應,譚絮凝淡淡道,“他們對我什麽樣大家也都清楚,昨晚話我已經說出去了,那就沒有收迴的道理,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我不會認他們的。反正他們也沒把我當成一家人,估計也不會在意的。”


    這就是惡心人的地方。


    現在這年月醫療水平差,不像後世懷疑了可以去醫院做親子鑒定。


    譚家本來就是後來搬過來的,從哪裏來的都不知道,就是去派出所報案,公安估計都不好查清楚。


    隻要譚家善和梁美鳳咬死了說譚絮凝就是他們親生的,她就沒轍。


    不過譚絮凝不管他們怎麽著了,反正不可能再認了。


    大年初一該是拜年的時候,柴勝英準備了早飯喊譚絮凝吃飯,吃飯的時候柴勝英就道,“過幾天你們早點迴東北吧,別在家呆著了。”


    譚絮凝明白柴勝英的意思,也沒反駁,“行。”


    反正事兒已經這樣了,譚絮凝是沒懷疑薑月說的那話的真實性的,要不是真的,薑月也不能編造的那麽真實。


    隻是事實是事實,頂多讓人懷疑,沒證據也是真沒證據。


    柴勝英想了想又道,“事情真相那倆不說這輩子可能都不知道。興許你親生爹媽是有什麽難處,或者是譚家善兩口子使了壞也不一定。”


    譚絮凝知道婆婆是想安慰她,便點頭,“媽,我沒事兒。我其實並不怎麽在意他們會不會出現了,隻要和譚家撇清關係我就知足了。”


    原身的爹媽就算對不起也是對不起的原身,她並不能感同身受。


    她現在有丈夫也有心疼她的婆婆和小姑子,這就足夠了,其他的她真的不在意了。


    但譚絮凝的話在柴勝英這兒卻像是故作堅強,忍不住歎了口氣。


    譚絮凝收拾了碗筷,說,“走吧,不是還得去小爺爺家拜年?”


    “走吧。”


    一家四口鎖門出來,準備去柴勝蘭家拜年了。


    出了大院,正碰見譚家善推著自行車,後座上課不就坐著梁美鳳嗎。


    一家三口神情寥落,精神也很不好。


    看見譚絮凝的時候譚立強將頭瞥向一邊兒,梁美鳳張了張嘴,看起來可憐的不得了。


    而譚家善深深歎了口氣,“絮凝啊,不管你信不信,你真的是我們生養長大的孩子啊。我知道你媽這人重男輕女,對你苛刻一些,以後爸會看好她的……”


    譚家善話都沒說完,就見譚絮凝已經挽著柴勝英的胳膊走人了。


    譚家善頓時尷尬,他看向紀晟,原本想張嘴,話到最邊上看到紀晟臉上厭惡的表情,又忍不住吞了迴去。


    “白眼狼。”


    梁美鳳仍舊忿忿。


    譚家善咬牙,“閉嘴。”


    事已至此,譚家善是一萬個後悔,當年搬家的時候就該把梁美鳳也給扔了,而不是將人帶到這邊來。要不是這個蠢貨,事情怎麽會到這個地步。


    譚立強收迴目光道,“爸,現在怎麽辦?”


    譚家善也想知道怎麽辦。


    可他也不知道。


    兒子似乎是不行,讓女人懷上可能也生不了孩子,難不成他還能替兒子上?


    他渾身抖個激靈,他想什麽屁呢。


    但未來譚家的香火怎麽辦?


    在薑月不知道這事兒之前,譚立強還沒那麽難受,覺得薑月能懷孕一次就能懷孕第二次。但聽薑月說孩子胚胎就不好的時候譚立強就知道自己玩了。


    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在這種情況下,譚立強覺得他必須得挽留住薑月的心,不然薑月如果跟他離婚了,那他就真的沒臉麵了。


    想到這裏,譚立強趕緊迴屋,“月月,你餓了嗎?”


    薑月躺在那兒不動,應了一聲,“餓了。”


    譚立強忙跑出去找梁美鳳,“媽,你快做點飯去,月月餓了。”


    梁美鳳才從醫院迴來,人正難受著,聽到這話,火氣都上來了,“餓了就吃啊,我還難受著呢。”


    “媽!你去做飯。”


    梁美鳳一怔,譚立強壓低聲音,“媽,萬一,萬一薑月不跟我了咋辦。”


    “我這就去做飯。”梁美鳳撐著身子去做飯了。


    而這時候紀家一家四口也到了柴勝蘭家拜了年。


    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又碰見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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