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不喜歡聽到喜歡的人說情話,譚絮凝也不例外。


    但聽得紀晟這個人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譚絮凝腦子嗡嗡的,覺得預感很不好。


    她看著紀晟警惕道,“就算你說好話,今晚也別想再那樣兒了,我得休息。”


    紀晟一聽就知道譚絮凝是被他嚇到了,說實話這會兒他也有點後悔,畢竟他媳婦兒人還不大,他又太壯了,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他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你放心,今晚我們就安安生生的休息。”


    譚絮凝鬆了口氣,“那就好。”


    哪知紀晟又說,“不過我們這次九死一生的迴來不容易,部隊給我們每人放了五天假,能好好的陪陪你。”


    聞言譚絮凝整個人呆滯,“五天?”


    聲音都顫抖了。


    這五天她還能下炕嗎?


    紀晟笑著點頭,“對,五天。”


    譚絮凝低頭吃飯,飯吃進嘴裏卻有些不是滋味了。


    說實話她肯定是喜歡紀晟的,和紀晟這樣那樣的時候她也舒坦,但次數多了身上會不舒服啊。


    紀晟似乎看出她的擔憂道,“我肯定不會再那樣了,我發誓。”


    “行吧。”譚絮凝勉強相信了他。


    然而等躺下的時候感受著身邊男人身上的熱度的時候,譚絮凝自己都開始心猿意馬。


    紀晟問她,“睡不著?”


    “嗯、”譚絮凝有些鬱悶,“就突然睡不著了。”


    譚絮凝突然想起後世那些睡前故事,便側身對著紀晟說,“你不是喊我是寶寶嗎,那寶寶想聽睡前故事,你給寶寶講好不好?”


    褥子是新做的,比原來的寬了一半兒,但倆人還是習慣靠的很近。譚絮凝說話時唿吸打在紀晟臉上酥酥麻麻的。


    紀晟聲音有些沙啞,“你想聽什麽故事?”


    譚絮凝想了想,後世那些童話故事她都看過了,現在她想聽點不一樣的,“就講講你見過的各地的風俗吧。”


    “就這?”紀晟一愣,隨即想了想然後開口,“我們去的是比這裏更北的地方……”


    紀晟緩緩開口,將他走過的一個城市麵貌講給譚絮凝聽。


    譚絮凝完全就不知道這是哪兒,隻知道是個北方的城市,聽的還津津有味的。


    譚絮凝困了,紀晟卻睡不著了,外頭刮起了北風,似乎要下雪的樣子。


    紀晟起來穿上衣服披了一件軍大衣出門,站在院子裏半晌從兜裏摸出半盒香煙。


    去廚房裏點燃煙,站在院子裏聽著北風,心情有些難受。


    如今雖然已經是和平年代,但國內仍舊有不太平的地方,他們這些軍人就是要守家衛國,一些公安不方便出麵的時候他們就得協助。


    自然,也會伴隨著危險。


    每一次危險一不小心就會伴隨著人員的犧牲。


    這一迴有一個戰士犧牲了,是前兩年他從地方上特招上來的,很精神的一個小夥子,家裏還有個哥哥和老娘,去年的時候升了班長迴家探親的時候結了婚,聽說媳婦是個很溫柔的姑娘。小夥子盼著今後能夠建功立業,然後給家裏好的生活,可惜這次沒能迴來,死在了執行任務的地方。


    紀晟見慣了生死,也明白軍人的責任。


    心裏不是不難過的,要不然以前的時候他也不會那樣抗拒結婚。在譚絮凝靠近他的時候會那樣抗拒。


    他真的怕,怕他突然有一天迴不來,那麽譚絮凝該怎麽辦。


    紀晟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來,灰白色的煙霧飄蕩在空氣中轉瞬間被北風卷走。


    紀晟眉頭緊鎖,站在那兒半晌沒動彈。


    忽然屋裏傳來動靜,紀晟以為譚絮凝起夜就沒動,結果沒一會兒人推門出來了,譚絮凝從後麵抱住他,悶悶道,“你在幹什麽?”


    紀晟站著沒動,說,“迴屋去,外頭冷,我抽完煙就進去了。”


    譚絮凝一愣,“你抽煙?”


    “嗯。”紀晟怕她凍著,迴身將她抱起來往屋裏走,“太冷了,進屋再說。”


    這會兒炕還沒開始燒,哪怕屋裏也有些冷。


    紀晟將人放在炕上,然後手上隻剩了一個擰滅的煙屁股,“我不迷這個,偶爾心煩的時候會抽一根。”


    屋內的燈並不怎麽明亮,譚絮凝看著紀晟突然有些心疼,她終於察覺出他眼神中的痛苦,她問道,“是這次出了什麽事嗎?”


    “嗯。”紀晟說,“你還記得咱們剛搬過來的時候跟著團長他們來的那個小李嗎?這次他犧牲了。去年才結婚的。”


    譚絮凝震驚。


    紀晟摸摸她的臉笑了一聲,“是不是嚇壞了?我沒事,你看我好好的迴來了。”


    譚絮凝愣愣的點點頭,感受著他指尖的涼意,半晌伸手抱住他的手放在臉上摩挲,“我不管其他人怎麽樣,我隻想你能安全的迴來。”


    紀晟笑,“好。”


    譚絮凝抱住他的腰身,聲音裏也帶了鼻音,“你別笑,我說的很嚴肅的,你如果沒了,我可能活不下去的。”


    懷裏的男人身子一僵,隨即轉身過來看著她,認真道,“譚絮凝,你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譚絮凝撇開臉,“什麽想法,我什麽想法也沒有。”


    紀晟認真道,“從我接受你那天和你做了夫妻開始,我就告訴自己以後不是一個人了,所以我出任務的時候會時刻提醒自己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活著迴來。”


    他看著眼前的姑娘,忍不住心疼,有些不忍心繼續說下去,可他又不得不說,他不希望有朝一日她會為了他困在這一方天地裏永遠的走不出去。


    “但像你說的,人活著時刻都處於危險之中,不能因為未知的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兒痛苦。可我們是不一樣的,倘若有一天我迴不來了,我希望你能離開這裏,去找一個人重新相愛,不要有什麽牽掛。我希望你能好好的過下去,不管有我沒我。”


    他說的認真,譚絮凝卻聽的心驚膽戰,她抱著他搖頭,“我不要聽你這話,永遠都不要聽。”


    說完譚絮凝鬆開他,脫了棉衣捂著耳朵躺下了。


    紀晟笑了一聲,在她旁邊躺下,“你看你,我就是說的如果。”


    譚絮凝閉口不言,半晌才說,“如果我也不要,你隻記得有人在家等你就是了。”


    這一夜,譚絮凝又做夢了,夢裏還是那片密林,隻是青蔥綠樹變成了一片雪原,槍聲震天。


    譚絮凝猛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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